赵麟对于吕原的不安恍若不见,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自顾自的说道:“军中既无事,老夫便想将仓舒送至太学,一则跟着学中的夫子学些学问,修心养性,二则多结交些朋友!”说到此处,赵麟不由自主的稍稍转头,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孙子“仓舒却是太静了!”
吕原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前有郑裕、徐仲二人的前车之鉴,本以为这二人都将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于是他毫不犹豫的将最重要的两个职位委任给了二人,主管并州的钱粮税收,不想转眼间,不止这两人,就连他们的家族都已经倒向了赵家!
这个结果是他始料未及的,眼见自己对并州的掌控越来越是无力,不仅有晋阳赵氏的制衡,更有郑家、徐家的转投,在这个当口,他不想横生枝节,再让赵家安插人员到自己本就支离破碎的权力中心之中。
所幸赵平只是到太学中去,这个已经名存实亡的清水衙门中去。吕原在心中长长的吁了口气,看向赵麟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笑意:“侯爷有命,原自当遵从!”
“呵呵,如此便多谢大人!”赵麟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大人案牍劳形,既如此,老夫便不打扰大人,告辞。”
吕原连忙起身相送,看着赵麟坐上了马车,在马焕等人的护卫下缓缓离去,吕原情不自禁的吁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去,却见高宏气喘吁吁的向自己跑来。
吕原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却见高宏满脸的懊恼之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王爷此事有欠思量了!”
“哦,先生何出此言?”吕原不由得一愣,诧异的问道。“那太学早已是名存实亡,料应无事!”
“唉!”高宏懊恼的连连跺脚“宏便是太学学子,那太学虽已名存实亡,但众多学子仍云集于此!”
“不过是一群酸”吕原突然一省,眼前自己的这位谋士也是酸儒中的一员,因此连忙收起满面的不屑,那个“儒”字总算没有脱口而出。
高宏此时去无暇去理会吕原的蔑视,满两的焦急,正待再言,却见吕澈自后堂缓步而来,远远的便对吕原和自己躬身施礼,当下只得闭口不言,躬身还礼。
吕原疑惑的看着一袭儒衫的儿子,问道:“弘嗣意欲何往?”
吕澈微笑的看了看高宏,抱拳答道:“父王如今正招贤纳士,昨夜先生对孩儿言道,太学乃是藏龙卧虎之地,不能掉以轻心!因此,与孩儿商议,便由孩儿掌管太学。”
吕原此番终于醒悟过来,对高宏说道:“先生所言极是!若非先生提醒,孤倒是轻视了!”说着,又对吕澈说道:“既是先生所言,弘嗣便去吧!只是那赵平也去了太学,弘嗣当心!切不可与他争执!”
吕澈听到赵平也去了太学,目中顿时闪过一丝嫉恨,对父亲的交代却也未曾听的进去,只是胡乱的应道:“孩儿省得,请父王放心便是!父王如无吩咐,孩儿这便去了。”
“嗯,去吧!”吕原轻轻的点了点头。
吕澈对父亲和高宏躬身一礼,便在随从的簇拥下往太学去了。吕原收回自己的目光,对高宏说道:“弘嗣性情沉稳,颇识大局,孤百年之后,这并州便要靠他了!还望先生尽力辅佐才是!”高宏连忙躬身应是“宏蒙王爷不弃,自当效命!”
赵平换下身上的甲胄,在青月的侍奉下,换上了一袭轻裘,看着眼前温柔和婉的伊人,赵平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轻轻的执住了正为自己整理袖脚的素手。
青月脸上顿时一红,羞嗔的看了赵平一眼,便要把手抽回,却那里抽的动?正要说话时,却听赵平说道:“明年二月,姐姐的孝期便满了,届时便与姐姐完婚。”
青月闻言更是娇羞,心中虽然极是欢喜,却仍固执的不肯同意。
赵平知她心中所想,也不多言,只是轻轻一笑,如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青月的脸顿时更加的红了,看着她的羞态,赵平微微一笑“某去太学,姐姐若无事,便与月窈探望婶母,顺便陪陪元嘉,这些时日来,倒是无暇他顾。”说着牵着青月的手出了内室。
晋阳的太学坐落于府衙的对面,仅有一街只隔,但状况却是千差万别。由于年久失修,青黑色的屋瓦下长满了野草,便是连日的大雪也不曾掩盖。
赵平看着有些破败的太学,不由的叹了口气,世家把持的朝政,使得有才能的士子不能为朝廷所用,广大的读书人失去了晋身的机会,太学于是没落。
看着眼前斑驳的大门,赵平默立良久,终于还是推门而入。院内倒是颇为洁净,青砖铺就的地面纤尘不染,显然有人时时打扫。
赵平四下打量了一下,只见院中颇为宽广,笔直的青砖甬路两旁,两排高大挺拔的青松傲雪而立,树上的积雪被初升的朝阳一映,晶莹耀目。
绕过大厅,赵平来到后院的一间静舍前,正待敲门,却见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垂髫小鬟探出头来,见是赵平,连忙蹲身万福,口中称道:“见过少爷!夫子正在屋中休息,少爷请稍候。”
赵平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声问道:“紫月,先生近来可安好否?”
紫月点头,说道:“夫子倒也安好,只是咳嗽的毛病又犯了!晚上总是睡不好,如今刚刚吃了少爷送来的药,正在歇息。”
“嗯,”赵平轻轻的点头“那某便在此等候先生,赵峰等人正在搬东西,你去看着点。”
紫月连忙去了,赵平走进屋中,轻轻的掩上房门,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等候着。
约一个时辰后,一名须苍然、年约五十许的老者推门而出,老者的一袭麻衣略显破旧,却极为洁净,身材虽有些瘦小,却自有一股清气。此人正是并州太学博士,竺怀。
看到赵平,竺怀神色安然,淡淡的说道:“原来是仓舒,仓舒此来何事?”
赵平连忙躬身施礼,恭声说道:“打扰先生清修,平之罪也!请先生勿怪!”
竺怀无奈的摇了摇头,慨然叹道:“国器沦丧,若非仓舒照应,老朽这太学怕是早已不复存在!”
赵平轻笑一声,低声安慰竺怀道:“先生不必介怀,此番弟子倒是有要事与先生商议!”
竺怀闻言低哦一声,看了看赵平“仓舒有事尽管明言,老朽自然竭尽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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