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历一三五四年四月十八日。
我坐在窗台边,望着外面,朝议的消息多少也传到了我这里,由巴佐夫提出的和解要求,一开始就招到军方强硬派的强烈反弹。
在国政议会厅上,甚至有将军当着巴佐夫的面,责骂他是金钱的奴隶,而怀顿诺尔第一军指挥官,王太子克鲁索.怀顿更是抽出配剑,当庭宣称只要他活着,就一定要歼灭“盘踞兰帝诺维亚的盗贼”
总之是在尴尬的情况下结束了昨天的朝议,今天是涅曼诺夫做最后的尝试,看看老臣的颜面能不能挽回点可能来。
“大人。”罗夫斯基垂着手,一副恭敬的样子在门外喊了一声。
我转过头去,对着他道:“罗夫斯基呀,有什么消息?”
“按照大人的指示,传出的消息陆续有所回应,从近郊赶过来的人已经在临时开设的投资基金会场外等候,一旦有消息,我们就开始放号出售。”
“贵族呢?”
“从昨天开始,已经有大约二十万的金币入帐,我们做出的承诺是,万一和解不成,就把货物抵给他们。”
“很好,把越多的贵族拉下水,对我们越有好处,现在剩下的就是等着朝议的消息了。”
罗夫斯基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会后道:“大人,本来不想说,万一不成的话,那我们怎么办?”
“万一不成,就把怀顿诺尔灭了吧。”自己也想不到会说出如此狂妄的话,听闻我说的话,罗夫斯基忍不去擦他那光洁的额头,虽然并没有一滴汗水流下。
一阵尴尬后,一名仆役的到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僵闷,在用奇怪的眼神扫视了我们一眼后,他低下了头:“大人,有一些声称是萨拉斯教徒的人要见大人。”
“萨拉斯教徒”那些商贩教徒怎么又找上我了,不过看在还在兰帝诺维亚和我们并肩战斗的三千人,我怎么也要给他们一点面子“有请。”
“是,大人。”
“罗夫斯基,继续你的事吧。”
“是,是,我马上去做。”罗夫斯基连忙点了点头,快步退了出去,一眨眼,整个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一直默立的迦兰而已。
“迦兰,我是否有点改变?”忍不住问迦兰这个问题。
迦兰抬起头,用她那清澈的眼睛望了我一眼后,低下了头:“在迦兰的眼里,主人还是原来的主人。”
“是吗”总有点改变吧,这趟旅程,对我今后的道路有着看不见的影响呀,虽然现在的我并说不出所以然来。就在这个时候,从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萨拉斯的教徒陆续走进了我的房间。
被教徒们围着的一个人,再熟悉不过,虽然蒙着脸,不过给了我三千信徒的人的眼睛,我总是没办法忘记的:“圣女殿下,想不到是你来了呀。”
这个家伙来干什么?不会是来讨回那三千信徒的吧?
教徒变戏法一样装出了一张凳子,圣女坐下后,用她那双透满诱惑力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自从上次一别,也快有一年多了吧。”
一个寒战,我立刻意识到她来没什么好事,带着点尴尬,我还是点了点头:“不错。”
“那三千信徒还好吧。”
“好的很,一没让他们当劳役,二没让他们当战士,现在,应该是快乐的在兰帝诺维亚当市民吧。”揣摩着这个女人的想法,我做出了回答。
“法普阁下,对于你对信徒们的照顾,我甚为感激。当初把那些人托付给你,实在是当时在怀顿诺尔对我光明圣教迫害日重,继续让他们冒风险在这里传播福音,太过对不起萨拉斯真神的信徒。正好碰上你提出了要求,想着能传播福音到更远的地方,也就答应你了。”
“你不是想说要那些教徒回来吧,事先声明,我可没有强制挽留他们。”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根据教徒们陆续传回来的消息,我,以及整个圣教的长老会都认定你是能够信任的人,是真神赐给我们救世主。这次你能重新回到怀顿诺尔,更加证明真神在指引着我们。”
面对着这个女人在眼睛里透出的狂热,我不寒而栗,和宗教搭上关系,搞不好就是第二次宗教战争,现在的我可没什么心思为了他们的什么福音去大动干戈,连忙否决她继续的幻想:“圣女殿下,能否说明这次来的目的?”
好像根本没有听见我在说话,圣女还是带着那种眼神继续她的发言:“所以,这一次,我们决定,无论无何,也要全力辅助法普阁下拿到整个大陆的权利,这样的话,我们萨拉斯的真理就可以在圣陆上完全光大!”
“喂,我可没说要你们什么帮助,还有,我也没有野心去拿整个大陆的权利。”
“法普阁下最近是不是为了和怀顿诺尔达成和解而费神?”突然,宗教的狂热从圣女的眼睛中消退,转而是一双锐利的眼睛。
重新评价了下眼前这个有点癫狂的女性,我点了点头:“不错。”
“如果我们能够帮助你实现这个愿望,你是否愿意在你的领土上让我们的教义能够自由的传播。”圣女继续追问道。
我怔了下,回答道:“这个称不上什么交易,对于宗教这个东西,我并不想过多的干预。
再说,和解这种事,也不是宗教能够左右的吧。”
“果然你就是真神赐给我们的呀,我早就知道了。感谢萨拉斯,您的教义将很快传遍大陆。”显然她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断章取义后的理解加上有点自我封闭的精神,让这个圣女又回到了那种癫狂的状态里。
“喂--”忍不住喊了她一声,阻止她进一步的幻想。
稍许恢复了点神认识,圣女重新盯在我的身上,被她看的全身不舒服的我不得不问道:“你们有什么能力来达成我的愿望。”
圣女眨了眨眼睛,突然扯下了面罩,第一次,看见她的面貌,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子,
虽然谈不上漂亮,但是有一种清秀的感觉:“因为我的母亲也是克鲁索的母亲,而我是他的同胞妹妹,雅莉秀.怀顿。”
这是今天最让我吃惊的事情,在脑子空白了一段时间后,我痴呆的问道:“也就是说,你是怀顿诺尔的公主?”
“其中一个我有四十八个姐妹。”
也不去论她怎么当上圣女,光是身为贵族甲胄,却去信仰被王室视为异端邪说的萨拉斯教派这个事实,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难怪在其他国家已经被赶尽杀绝的异端教派,还能在怀顿诺尔留下根子。
脑子里迅速清除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飞快的旋转起来。如果圣女的话是真的,透过更为亲密的关系,来说服王室的成员,特别是那个死硬派的克鲁索.怀顿,到是可以选择的方法。不过完全承认萨拉斯教派的合法化,到要冒一定的风险。
“不管了,反正最后也是要和那些旧贵族来次决裂的,总不能放过眼前的机会。”暗自盘算了下,我做出了决定“好,圣女或者称呼你雅莉秀公主殿下,如果你能办到,我就承认你们合法的传教,当然,是在我所能控制的领土范围内。”
“果然真神的指示是对的,万能的萨拉斯神呀”
不论怎么样,这个圣女的突然出现,给已经陷入困境的朝议带来一股清新的风。到当天的下午,怀顿诺尔国政议会厅的气氛有所松动,克鲁索.怀顿突然提出了需要面见我,再做最后决定的请求。
“我已经尽力了,后面就要看你的表现。”擦着满头的汗水,在去国政议会厅的路上,涅曼诺夫不停的嘀咕着。
两边站满了全身甲胄的白银骑士,这些身高近两米的怪物,可以说是骑兵的天敌,就算是布莱克诺尔的黑骑兵冲击,也没办法冲破白银骑士组成的防御阵型。
这一点,我在回廊那已经领教过,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些家伙根本就没办法移动。听说需要挪个地方,需要动用一辆马车,和四个仆役才行。
想着这些无甚意义的事情,我走进了国政议会厅,这个在上次仅仅是过门而不入的地方,今天总算踏进了它的门槛。
一眼看去,全是人,身着盔甲的武将,以及一身宽大衣服的文官分列两边,在中央是一张长长的红地毯,一直延伸到最高的王座底下。
第一次看见怀顿诺尔的王,但是他那松弛的皮肤,无神的眼睛,再加上几乎是瘫软在王座上的姿态,看上去就是个酒色过度的家伙。
听闻他有上百个子女,而且每个子女的母亲甚少是同一个人。
比起他,我更重视武将中位列第一的那个人,容貌多少与怀顿诺尔的王有点相近,但是从他身上我能感受到一股王者的气质,他那双透满威严的眼睛就盯在我身上。
“怀顿诺尔唯一要注意的人。”闪过这个念头后,我将视线重新放在了怀顿诺尔王的身上,然后跪下了身:“尊敬的怀顿诺尔王,菲力殿下万岁。”
“请起吧--”有气无力的回答,菲力扬了扬手。
“谢殿下。”起身,我直望着怀顿诺尔的王。
“克鲁索,现在人已经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就说吧。”菲力别过了脑袋,并没有与我对视。
克鲁索踏上一步,向他的父王躬一下身后,走到了我的身边,用很低的声音在我耳边道:
“不知道你怎么和我妹妹扯上关系的,一来看在我妹妹的颜面上,二来我也敬佩你有这个勇气来这里,我就给你这次机会,如果你能提出合适的理由,我就放过你们这些盗贼。”
还没等我回话,他就转到了另一边,大声道:“父王,本来我并不想给这些窃取我属藩领土的夷蛮多说废话。不过,既然他们的首领有勇气站在我们的大厅上,作为骑士的我们就应该给他们这次机会,让他们阐述自己的见解。如果确实有道理,为了怀顿诺尔的未来,我代表军方,可以做出让步。”
“王儿所言极是,这个”指着我一时说不出话的怀顿诺尔王将询问的眼光飘向王座下的宰相。
涅曼诺夫连忙踏上一步,道:“兰帝诺维亚护卫团的团长,法普阁下可以发表你的意见。”
转过头对用锐利目光盯着我的克鲁索笑了笑,我踏上了一步,开始了我的发言:“我并不想多说什么,我知道,对怀顿诺尔,特别是怀顿诺尔的军方来说,我们不过是些流浪的盗贼。如果我在这里侃侃而谈的话,也会被你们认为是不值一听的妄言,所以在我说话前,先容我呈上一些东西。”
“好,准--”
十三个箱子被陆续抬到大厅上,厅中群臣的目光顿时被吸引到那上面,我扫视了四周,然后轻轻的打开其中一只箱子,黄澄澄的金子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大多数人的眼睛,窃窃私语声顿时如夏日的鸣蝉一样响起。
“这里为黄金千斤,珠宝三箱,总共价值二十万金币。”一边说着,一边一个接一个的将箱子打开,即便是怀顿诺尔的王也不自禁的站了起来,露出惊异的表情。
“不要把我们全当成那些贪财的家伙,想拿钱来收买,你的智慧也只有这点呀。”克鲁索在一旁冷哼一声。
“哪里,这个不是收买贵国的,这个只是作为我兰帝诺维亚每年进贡的一部分而已。”笑着回答了克鲁索,我从箱子里拿出了一块金砖“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的怀顿诺尔为了维持在回廊地带的驻军,诸如军饷、粮草等等,每天要消耗的钱财大约是同样这种金砖一百块。如果我再没记错的话,在怀顿诺尔的国库中,也只有相当这种金砖十万块。假如是原来的怀顿诺尔,当然有其它的收入,可以保持收支的平衡,不过现在”
“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克鲁索皱了一下眉头。
“不是,这是给你们说个现实。如果我们的情报没有错误的话,去年,贵国歉收,再加上商路的封闭,所有的税收还抵不上支出。而军费的开支,就占去了一大半。继续下去,用不了十个月,贵国的国库就会干涸。到时候”
“用不了十个月,我们就可以剿灭你们这些盗贼了。”克鲁索冷哼了一声。
“万请王子殿下听我说完。”
“王儿,听他说完。”被黄金迷惑的国王显然不能做出理智的判断。
“比起贵国的军力,我流浪兵团当然不及。不过由于回廊地带的阻隔,我们之间的战斗根本打不大。就算贵国强攻,所要面临的损失,王子殿下也应该很清楚的吧。当然了,换成以前,贵国大可以不顾一切,只可惜现在全大陆都在开战,各国之间的和平协议早就是一纸空文。当贵国的大军全数向我方逼近的时候,是否有想过其他的敌对势力呢?”
“敌对势力?艾尔法西尔现在已经是内乱,安帝斯威尔不过是个宗教国家,根本没有实力北犯,现在唯一的敌人就是你们这些盗贼而已。”
这个王子确实厉害,对于时局的把握并不在我之下。而且总能在我鼓动舌头的时候,用看似粗暴的语气打断我,这样的话,就根本不能让我鼓动在场的人。难怪砸下去那么多钱,还能让这个王子压制住和解的声音。
比起那些拿钱就可以打发的贵族官员,对于他,就要打动他的心了。
转了转念头,在对过他那锐利的眼睛后,我突然跳出了一个念头。
这个家伙的野心根本不在兰帝诺维亚,在他的盘算中,估计是想着一举控制整个北方的局势,在拥有了兰帝诺维亚的矿藏后,接着控制利润丰厚的商路。有了兵器,有了钱,怀顿诺尔的势力就会极度膨胀。到时候就一举南下,得到整个大陆的权利吧。
前任的国王或许也有所想法,才会有五十年战争的这些事情。但是到了现在,坐在王位上的那位,对于女色的渴望远大于对整个大陆霸权的渴望,有这么个国王,再加上那么多顽固贪婪的文职官员的挟制,再有抱负的人也施展不开手脚。
不过现在是我们给他一个借口,剿灭兰帝诺维亚盗贼这个大义的借口,对于克鲁索王子殿下,是展现他手段的时候。
怪不得有后面临阵换将的风波,用心腹来替换原来老朽的统帅,进一步控制更多的权势,只是没想到我们的抵抗会那么激烈而已。
“这可是麻烦的事情。”暗念了一声,有点后悔到今天朝议来说服这个王子,对于这种野心家,一切的谈话更适合在密室里吧。
“哎寡人累了,看你们这个样子,今天暂时也议论不完,明天就给这个来使最后一次机会吧。”
打了个哈欠,坐在上位的菲力国王突然道,然后也不多说半句,起身就走,在庭的司仪的大声喊道:“退朝--”
“万岁、万岁、万万岁--”
擦了下额头渗出汗水,真亏了这个王给了机会呀,如果再不把握,我就真对不起死难的兄弟们了。
在目送怀顿诺尔王的背影消失后,我靠近了克鲁索,轻声道:“王子殿下的野心并不在兰帝诺维亚吧,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请王子给我一次机会和你面谈吧,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抓到了克鲁索眼中闪过的一丝惊异,我知道我的目的达到了,向他笑了笑后,退了下去。
“法普阁下,虽然你我是对立,但是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勇气,如果赏脸的话,今晚就到鄙府聚一聚吧。”
我还没踏出几步,克鲁索就转身叫住了我,有点诧异他决断的速度,我含笑点了点头:“一定赏脸。”
克鲁索的宅院就坐落在王宫的旁近,在怀顿诺尔也算的上是一座豪宅,装修之华丽丝毫不逊色于我们的总领事馆,但是却透出了别样的大气。
一走近克鲁索的书房,就看见在一面墙上挂着大大的大陆地图,上面详尽标示着所有都市、河流和山丘。
“你们都下去。”挥手让所有的仆人离开后,克鲁索盯着我“今天朝议的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这里,我没空听你的长篇大论,如果说不出什么来,我可以就在这里把你杀了,再扣你一个意图行刺的罪名。没有主帅的流浪贼,应该不难对付。”
“如果是那样的话,怀顿诺尔的旗帜现在应该已经插在兰帝诺维亚城头了。”并没有害怕克鲁索的威胁,我坐在了他的对面,用眼睛回敬他的注视。
克鲁索怔了怔,脸上紧绷的肌肉略略松弛了下:“不错,不愧是流浪兵团的指挥官,果然不简单,其实有可能的话,我很想让你当我的副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克鲁索殿下抬爱了,我不过是亚鲁法西尔的普通战士,一心只想着把亚鲁法西尔带回正轨而已。”
“是吗--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救救自己的性命。”冷哼了一声,克鲁索静等着我下面的发言。
我站起了身,走到了那张地图面前:“这里是兰帝诺维亚,真的很小,小到还不及怀顿诺尔一个行省;但是他有很多矿藏,多到可以抵上整个怀顿诺尔的矿藏。然后这里是怀顿诺尔,北方的大国,拥有强大的军力,不过现在它的一个军已经消失了,是被小小的兰帝诺维亚给消灭的;而它的另一个军,现在的话,在这里,和兰帝诺维亚在打持久战。本来也没什么,花点时间,应该能拿下,只可惜现在有个很好的机会让怀顿诺尔可以南下,消灭掉它的夙敌--艾尔法西尔。”
重重敲在艾尔法西尔的领土上,我接着道:“现在的艾尔法西尔正在内战,但是用不了多久。虽然第三王子勇猛善战,但是他没有第二王子奸诈,也没有第二王子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战斗最多再持续三个月就可以见分晓,到时候,兵困马乏的艾尔法西尔兵自然是最好的饵料。南方的势力被蛮族给困住了,自然没什么机会,但是北方呢?那要看怀顿诺尔能不能从兰帝诺维亚的战争中脱离出来,如果不是的话,一样疲惫的士兵怎么也没有力气翻越金山阿登。然后,大陆的战争就是僵持,然后我也不知道了”
克鲁索沉默了一会,走到我的旁边,紧盯在地图上:“你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只要消灭了你们,怀顿诺尔再修养一段时间,迟早会拥有足够的实力。”
“那是现在南方的商路不通,一旦那里通畅了,你还以为北方商路的利润还会那么高?毕竟北方的商路要走太多的海路,在风险上远远高于南方。如果按照你说的,怀顿诺尔控制兰帝诺维亚的时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也没见它势力超群。”
“哼,说吧,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很简单,保证商路的通畅,我们兰帝诺维亚每年进贡必要的资金;作为交换,怀顿诺尔要宣称对塔兰维诺的全权维护,以及允许艾尔法西尔仆役民通过怀顿诺尔的领土。这样,怀顿诺尔就有足够时间储蓄起力量,一举南下吧。”
“真是不错的主意呀,按照你的打算,怀顿诺尔很快可以聚集起足够的力量,一举南下。
只是,放着一匹狼睡在身边,我会很不舒服。”克鲁索退后一步,我可以瞧见他的手很自然的按在剑柄上。
这个家伙已经起了杀心,太过表露自己对大陆局势的判断,想不到侃侃而谈的老毛病在这里要碰上大问题。当然我还不会笨到和克鲁索硬拚,不用想也知道在外面至少埋伏了一个中队的士兵,只怕里面一有异声,就会蜂拥而入,到时候,只怕我的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想想看,应该怎么打动这种野心家呢?
“哈哈哈”突然我大笑起来,让屋内渐渐凝重的气氛松弛了一下,然后盯住克鲁索的眼睛道:“想不到克鲁索殿下的胸襟也只有那么点点,虽然我只是乡野小民出身,不过我也知道真正的霸者根本就不畏惧任何敌人。不错,流浪兵团和怀顿诺尔迟早一战,只是现在打的话,对双方都没有好处。如果殿下仅仅想当北方霸主的话,那就在这里杀了我,然后尽起精兵和流浪兵团一战。”
“你以为我不敢吗?今日就让你这个流浪贼知道大言欺人有什么下场!”克鲁索慢慢拔出他的配剑,森寒的亮光从剑鞘里闪了出来,直印在我的眼帘里。
难道是我看错人了?并没有让这丝疑虑困惑我多久,我挺直了脖子继续道:“今日我死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我看错一个人!”
屋子里卷过一阵阴冷的风,在死般寂静后的片刻,克鲁索做出了反应。
“噌--”剑重新入鞘,克鲁索转过身子,看着那副大陆地图,好不响才道:“好,有胆量,今天我不杀你,并不是因为你的话,而是我要赌赌自己的命运。如果上天真的把大陆的权势赐给我的话,你这种蝼蚁就不可能挡住我的道路。现在,我就代表军方和你们这些盗贼达成和解。”
言外的意思我更加听的明白,假如我们露出什么破绽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撕毁所有的和平条约。反正他代表的是军方,而不是整个怀顿诺尔,到时候,大可在国家利益的名义下对我发动侵袭。
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的协议呀,不过有了这个突破口总是好处,到时候,就用怀顿诺尔人牵制怀顿诺尔人好了。
从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我驱散了所有的不快,将笑容重新挂上脸:“那好,为了未来的霸主,我们是否应该庆贺一番。”
盯着我看了半响,克鲁索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今天我真应该把你给杀了。”
“哪里,对于你来说,我和蝼蚁也没什么区别。放过蝼蚁的性命来实现你的霸业很是值得。”
克鲁索走到窗前,拉开了帘子,让窗外的月光直射进来,阴暗的房间里一下抹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然后我就听见他自言起来,好像是对着我说:“比起一帆风顺的拿到整个大陆,还是来点刺激才有意思”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涂抹上一层银白。乘着这个空隙,我连忙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将微笑挤在脸上。
我可不是那种天生的雄辩家,费尽脑筋才想出那种话来,不过这次总算赌对一次,接下来的事情应该好办多了
王历一三五四年四月十九日。
朝议一如预料般顺利,迅速达成了怀顿诺尔与兰帝诺维亚的和解协议,根据协议,兰帝诺维亚必须每年进贡金币二十万枚。
之所以没有再提兵器之事,一来实在是不放心这个王子殿下,二来也依仗着宰相大人笑眯眯的收下我们私下提供的钱财。
而怀顿诺尔做出的让步则是开放回廊地带的通商,原来在回廊出口的第二军即日南下,移动到阿登附近驻扎。
但是三座尚未完工的城堡,却以耗费大量国库资金,不想太多浪费为由继续修建,因此驻留的工程部队还是有五千之数。
“狡猾的家伙。”不得不感叹了一声,这样的话,我们在塞维亚一带的驻军必须要保持在一个相当的数目,那么南下特拉维诺的部队就会受到限制。
这个联盟关系比浮冰上的城堡牢固不了多少,只能用利益来维持之间的关系。而这个利益,就要依靠所谓的投资基金在民众中的影响了。
用商路的利润来回报那些购买了投资基金的人,让他们迅速成为受益者。一旦和怀顿诺尔的战争再开,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迟早会做出一定的反应。
虽然不指望他们能改变什么,但是只要能牵制住怀顿诺尔的行动,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准备。
同日,怀顿诺尔朝廷还发布另一项决定,就是承认塔兰维诺商会都市的完全中立资格,这件事情是由克鲁索主动提出,并加上了自己的见解。
这些话,在我说服他的时候并没有提过,是用他自己的立场说出来的,让我明白了承认塔兰维诺的中立还可以让怀顿诺尔捞到那么多的好处。
在这件事情上,我更加坚信了对于这个王子,是绝对需要多加注意。和他比起来,远在艾尔法西尔乱放冷箭的波塔利奥就像是不成气候的小人。
因此,我连夜召开了会议,做出了应对。
“如果有可能,多把配额分给下层官兵。”在总领事馆的房间里,我也做着诸如此的对应,在罗夫斯基的笔录下,还发布了另外一些指示“还有就是对地方的领主,尽量拉他们下水。让所有人记清楚,这个是为了兰帝诺维亚命运的投资,不要吝啬钱财。还有,在怀顿诺尔本部,千万不要留太多的资金,要么把钱转到塔兰维诺去,要么就想办法提供给艾尔法西尔仆役民。”
“是,是只是那些贵族不会把钱都提走吗?”
我看着罗夫斯基并没有说话,他在注视了我一会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是,是我愚笨,能钱生钱了,只要是人都不舍得提走的。”
“还有,商队已经准备好了吗?”没有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我追问了其他的事情,这里哪还敢多留,谁知道那个克鲁索什么时候反悔。我才不相信霸王惜才什么的鬼话,没理由拿自己命去验证这个话的正确性。
“马上就准备好了,过几天就可以出发。”
“不用那么费劲,明天早上就出发一批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
“是,我马上去办。”罗夫斯基连忙躬了一身,就欲退下。
收拾着手上的东西,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唤住他:“对了,你也不比以前了,明摆着是兰帝诺维亚的领事官,万一两国之间发生什么变故,你就是第一个受害者。在这里,我郑重允许你,可以采用一切手段保住自己的性命,用好你的舌头,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尸体被运回兰帝诺维亚来。”
罗夫斯基浑身一震,突然从眼眶里迸出眼泪,一下打湿了他的脸,扑在地上,他抽泣道:
“大人”
“哭什么,下去吧,该干什么干什么。”
“是,是,大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连声应和,罗夫斯基倒退了出去。
“法尔切妮,明天你和四人众护着米娜维亚先走,现在唯一的好处就是艾尔法西尔都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劫走了公主,在这里,他们注意的对象应该只有我一个。”看着罗夫斯基消息的背影,我转向了还留在房间里诸人。
法尔切妮皱了下眉头:“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女人,就算你是特拉维诺人,在怀顿诺尔人眼里,你还是女人,几个女人加几个孩子,就算是克鲁索也不会花精力去追查。”
我笑了笑,虽然对于法尔切妮来说,弱者这个头衔是怎么也套不上的,不过现在只好委屈她一下了。
法尔切妮眨了眨眼睛,并没有说别的什么,点头应是。
看着法尔切妮并没有大的反应,我送了一口气,然后转到另一个人身上:“米拉奇,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哈,说吧,说吧,和你在一起也那么久了,哪里还会不帮你呢?你说好了,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去做,不会让你失望的”米拉奇眯起了眼睛,堆上商人的笑容,一边搓着手,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差点没捂上耳朵,不过就因为这样,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定:“我想让你留在怀顿诺尔。”
“啊--”张大了嘴巴,一下合不上的米拉奇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刚才还对着那个什么斯基的家伙说这里危险,一转眼,就想把我卖在这里呀!我的命就那么不值钱,我可告诉你了,我这么劳苦的跟着你,那是看上你这个家伙还有点意思,也有点前途。不过就这么想着让我去卖命,那是休想!”
红着脸膛的米拉奇重重拍在桌子上,把上面的纸稿弄的漫天飞舞,好不容易收拾起来的文件一下就被搞乱。
想不到这个家伙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我连忙做出了解释:“你误会了,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怂恿别人去死。”
“那你什么意思?那不是摆明了让我去送死,还会有什么好心呀!”
“你是塔兰维诺人,现在的身份应该是完全中立者,留在这里,应该没有危险。我想让你代替已经在明处的罗夫斯基,当这里暗处谍报的组织人。当然,你不愿意,我会另外想办法。只是一时找不到像你那么出色的人才而已。”
“真的没有危险?”
看着米拉奇的一脸疑惑,我连忙道:“那是,那是,你的身份应该是塔兰维诺驻怀顿诺尔的办事官。在这里的间谍已经不方便出入总领事馆,但是出入你那里就方便多了。到时候,你只要发发钱,然后让商队捎带点情报就可以了。”
“就那么简单?”
“绝对是!”“好吧,我就试试,不过我可告诉你了,万一有什么危险,我撒手不干,不要指望我拿命来办你的事情。”
“知道了!”要应付塔兰维诺商人还真是不容易,连哄带骗下把米拉奇推上了怀顿诺尔间谍头子的位子,我总算完成了今天所有的议题,接下来就是准备回到兰帝诺维亚,去做我真正应该做的事情了。
一想到此,我从胸口就涌上了无限的激动,忍不出拔高了音量:“大家回去准备吧,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是!”
偌大个房间又只剩下我和迦兰两个人,我送了下肩膀,突然笑着对她说:“迦兰,我总算可以回去干我应该干的事情了,实在是当了太久的说客,回去后,千万不要让德科斯他们认不出我来呀。”
“不会的,主人,你并没有改变。”低下头,迦兰回答我,虽然没有看见她的表情,但是从她的语气中,我已经察觉到一丝活泼的味道。
“让你真正开心,可并不比让亚鲁法西尔复兴简单。”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冒出了这么句话,听到我说的意思,迦兰忍不住抬起了头,脸上露出诧异后连忙又低下头去:“迦兰能在主人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
“就当我奋斗的一个目标吧。”并没有在乎迦兰后面的回答,我自言道,然后走到了窗前,外面的月亮还是那么的明媚,过不了几天,我应该站在兰帝诺维亚的城头看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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