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慧道:“但小妹心中却又不服气,因此想领教林兄几手绝技,一来证安家兄之言,是否有意夸张,二来,也好叫小妹开开眼界。”
林寒青道:“这个,怨在下歉难从命!”
李中慧又是一呆,道:“为什么?”心中却暗暗忖道:难道他的修养当真已入了无我无相的境界不成?
偷眼看去,只见他脸色通红,双目中不时暴射神光,显然,正勉力控制着内心中的激动,暗里一笑,又道:“咱们比试只限十招,万一林兄败在小妹子中,小妹也不会告诉别人。”
林寒青脸色大变,缓缓抬起头来,双目中棱芒闪动,但目光一和李中慧目光相触,立时神芒尽敛,缓缓垂下头去,道:“在下自知不敌,姑娘且勿苦苦相迫。”
李中慧好奇之心更炽,暗道:“今天我非得迫你出手不可。”当下说道:“林兄虽然隐技自珍,但小妹领教之心十分殷切,开罪了。”玉腕一挥,一掌劈去。
掌势劲急,刮起了一阵啸风之声。
林寒青双肩晃动,身躯陡然闪横里移开三尺,避过一掌。
李中慧娇声赞道:“好身法。”
左手闪动击出,纤纤玉指,直点林寒青左肩“云门”穴,右掌横里扫来,击向右肋“天池”穴。
林寒青一吸丹田真气,陡然向后面飘退四尺。
李中慧连攻两招,已看出林寒青果然是身负上乘武功,当下欺身而进,倏然之间,连攻五掌。
这五掌,迅快、毒辣兼而有之,林寒青虽然把五掌避开,但却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李中慧收住掌势,娇声问道:“林兄,不肯出手还击,那是不把小妹放在心上了?”
林寒青一拱手,冷冷的说道:“姑娘武功高强,在下不是敌手。”
李中慧本想激怒于他,要他出手还击,既可一试他的武功,亦可从他拳拳中,查出他的来路,却不料他竟出口服输,不肯动手.不禁一呆,良久之后,才大身一礼,笑道:“林兄虚怀若谷,小妹这里谢罪了。”
林寒青道:“好说,好说。”
只听大笑传来,韩士公、李文扬走来。
李文扬一看两人神色,心中已有了数,低声对林寒青笑道:“林兄,舍妹一向得家母娇宠,任性一些,如有开罪之处,还望青在兄弟份上,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林寒青淡淡一笑,默然不答。
韩士公四下张望,眼看李中慧已然奔行出数十丈外,当下一提真气,道:“趁天色尚未大明,咱们紧赶一程再说。”当先向前奔去。
四人出得钟山,渡江北上,沿途之上,林寒青一直在有意无意间,逃避着李中慧,他这举动,大大的伤了李中慧的芳心,她虽应性格开朗,再加那辉煌的家世,见闻博广,脱落形迹,但终还是一个黄花闺女,林寒青有意的逃避她,使她滋生出一种被伤害的愤怒,但一时间,又不能发泄出来,只好强行压制在心底,这岔怒逐渐的加深着。
韩士公从来不解女孩子家心事,也未留心及此,竟未查觉,李文扬虽然看出妹妹神情有些不对,但兄妹之间,也不能畅谈儿女情怀之事,只好装作没有看到。
这日,四人到了安徽境内的卢州,天色已然是暮色苍茫时分,韩士公忽然想起一位多年老友,就住在卢州附近的太平堡中,当下对李文扬说道:“老朽有一位多年的好友,在中原一带声望甚高,咱们沿途访问而来,只怕甚难查山林世兄舍弟的下落。”
李文扬微微—笑,道:“老前辈可是说的那‘太平堡主’连环梭钱大同,钱老英雄么?”
韩士公喜道:“正是此人,怎么?李世兄也认识么?”
李文扬道:“有过一面之缘。”
韩士公道:“黄山世家交涉广阔,果是名不虚传.看来天下高人,不识黄山世家者,当真是极少极少的了。”
李文扬道:“先祖余荫,说来惭愧的很。”
韩士公道:“据老朽记忆,那‘太平堡门’就卢州西北十余里处,咱们加快脚程,当可赶上‘太平堡’的晚饭。”
李文扬道:“老前辈可是很久没有和那钱堡主见过面了么?”
韩士公道:“屈指算来,只怕有十四五年了。”
李文场道:“如今的太平坚,只怕和老前辈昔年所见,已大大的不同了!”
韩士公道:“怎么?可是那太平堡的堡主易人了?”
李文扬道:“堡主虽未易人,但形势却是有了变化,年前晚辈路过太平堡,本想顺便一探那钱堡主,但见堡中高垒刁斗,戒备森严,只好改变主意,绕道而行,但老前辈即是那钱堡主的多年故友,或有不同。”
韩士公哈哈大笑道:“昔年老朽和那钱大同一同在江湖上闯荡,情同手足,后来,他厌倦了江湖生涯,落户太平堡,不知何故,竟为钱家拥为堡主,想那太平堡在他经营之下,定然焕然一新,气象万千,十几年前,老朽去过一次,承他告念故情,奉如上宾,岁月匆匆,如今又是十几年未曾见面了。”
李文扬看他说的逸兴横飞,大有神驰着年往事之间,不再接口多言。
几人脚程奇快,苍茫暮色中一阵紧赶,不足顿饭功夫,已到了钱家里。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石砌城堡,屹立眼前,堡门紧闭,护城中积水甚深,渡河吊桥,早已收起,果是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韩士公一皱眉,暗道:“清平世界,郎郎乾坤,天色未夜,门禁怎生如此谨严”
正付思间,忽听一声断喝,由城堡上传了下来,道:“什么人?”
韩士公一提丹田真气,高声说道:“有烦通报钱堡主,就说昔年故友韩士公顺道造访。”
城堡上遥遥传来回话之声,道:“尊客稍候,待在下禀报堡主之后,再行定夺。”说话人声宏气足,分明是身负武功之人。
四人在堡外等候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仍不见有何动静,韩士公心头不耐,抬眼打量那护堡城河一眼,说道:“诸位在此稍候,老朽先进堡中瞧瞧。”
他自觉等候过久,有失颜面,准备要越渡护堡城河。
李文扬微微一笑,道:“钱大同虽是老前辈的昔年莫逆之交,现已久年不见,人事沧桑,或有变故,咱们多等一刻不妨。”
说话之间,城堡上突然亮起了两盏红灯,渡河吊桥,随着缓缓放下。
堡门微启,一个身手矫健劲装少年,疾奔而来。
韩士公看那迎客之人,素不相识,不禁怒火大起,冷哼一声,肃立不言。
那劲装少年打量四人一阵,望着韩士公道:“那一位是韩老前辈?”
韩士公冷冷说道:“老夫便是,大驾何人?”
那劲装少年微一抱拳,道:“在下王凤和。”
韩士公道:“老夫要找钱大同。”
王凤和道:“那是家师。”
韩士公道:“令师还活在世上么?”
王凤和道:“家师身体很好,特命在下前来迎接韩老前辈。”
韩士公更是恼怒,沉声喝道:“令师的架子好大。”
王凤和一耸双眉,道:“老前辈有什么不渝之事,请见到家师之后再说不迟,在在下面前,出口辱及家师”
韩士公怒道:“好啊!我就当面骂他给你瞧瞧。”
林寒青眼看已闹出不欢之局,正待出言劝止韩大公、却被李文扬轻轻一扯衣袖阻止。
王凤和返身带路,四人鱼贯渡过吊桥,直入堡中。
这当儿,已经是夜幕低垂时,借暗淡的星光望去,只见堡中房屋林立,但却不见一点灯光,看去有如一座死城,沉闷、阴森。
街巷间不见一个行人,家家门窗紧闭,这时,不过是晚饭刚过不久,但太平堡中的人,却似是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王凤和带几人走到了一座高大宅院的前面,只见两扇黑漆大门,紧紧的关闭着。
韩士公留神查看四外的景物,和昔年情景,已然大不相同,似是这太平堡中的房屋,都已经拆除后,重新建过。
只见王凤和登上七层石级,叩动门上铜环。
环响七声,两扇黑漆门呀然大开。
两个黑色劲装少年,各带着一盏纱灯,迎了出来。
王凤和手一挥,两个提灯人一语不发,转身带路,向前行去。
穿过了一重广大的庭院,又是一重门户,一个身着青衣的童子,当门而立。
王凤和对那青衣童子,神态十分尊重,领首说道:“师父有空么?”
那青衣童子答道:“师父待客后庭,客人有我带去,你不用进去。”
王凤和道:“有劳师弟。”
韩士公生性暴急,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下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道:“好大的臭排场。”
那青衣童子突然转过脸来,打量了韩士公一眼,道:“大驾说话,是好是小心一些!”
韩士公怒道:“老夫偏要骂人,哼哼!待见过钱大同时,老夫还要好好的教训他一顿。”
青衣童子伸手由一个黑衣人手接过一盏灯笼。目光缓缓由李文扬、林寒青、李中慧脸上扫过,说道:“只要你敢,那就不妨试试!”高举灯笼,大步向前行去。
李文扬施展“传音入密”悄然对韩士公道:“老前辈请暂息雷霆之怒,就眼下“太平堡”中这种神秘情形而论,对方似是已非单纯的轻藐敌人,老前辈最好能保持冷静,默查形势,免得中了别人圈套。”
韩士公久年在江湖之上闯荡,见闻是何等广博,只是天生的脾气暴躁,本性难改,遇上懊恼之事,就忍不住怒火暴起,不能自己,但听李文扬暗中提醒之后,有了警觉,立时冷静了下来,长长吁一口气,一舒胸中怒火。
这时,那青衣童子已带着几人穿过了两重庭院,但见庭院中花木繁茂,阵阵香气,扑鼻而来。
那举灯带路的青衣童子,突然停了下来,说道:“到啦!诸位清等候片刻。”
韩士公冷哼一声,欲特发作,但他终于忍了下去。
那青衣童子向前行了几步,举手推开一座圆门,直向里面行去。
韩士公安然举步而行,紧随那青衣童子身后,准备冲入,却被李文扬左臂一横,拦住了去路,韩士公微微一叹,停下了身子。
林寒青借机打量了四周一眼,只见自己停身之处,正是一座精巧的小花园,方圆不过五丈,但却植满花树,假山鱼池,十分幽静,不过大寂静了些,使人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只见灯光射来,那进入圆门的青衣童子,重又走了出来,冷冷道:“家师有请。”
李中慧仔细看那青衣童子,面色苍白,不见一点血色,说话语气,冷漠异常,暗暗忖道:“这人只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如非从小就在阴森险恶的环境之中长大,受着严酷的训练,小小年纪,岂能变的如此阴森冷漠?”
韩士公大步而行,当先向那圆门之内走去。
那青衣童子抢在前面带路,行在一条甬道之中,四五丈后,到了一座广大的敞厅中。
厅中高燃着四支白烛,一张红漆八仙桌上,端坐着一个胸垂花白长髯,面容瘦削的中年大汉,正是“太平堡”主连梭钱大同。
韩士公目光转动,只见这座广阔的大厅之中,除了钱大同之外一再无其他之人,强按下心口怒火,拱手说道:“钱兄,咱们有十几年不见了吧?”
钱大同端坐不动,缓缓把目光移住到韩士公的住上,道:“韩见,别来无恙?”
韩士公冷笑一声,道:“钱兄的架子,当真是越来越大了。”
钱大同道:“好说,好说”目光一转,扫掠过李文扬,接道:“这位可是黄山世家的李世兄么?”
李文扬微微一笑,道:“不错,钱堡主还能记得兄弟,兄弟甚感荣幸。”
钱大同右手一摆,冷冰冰的说道:“几位大驾光临,兄弟未能远迎,还望诸位多多恕罪!”这本是几句客气之言,但钱大同口气冰冷,使人听来生硬刺耳。
韩士公冷笑一声,道:“钱兄可还记得咱们昔年同在江湖上闯荡的往事么?那时咱们曾共患难”
钱大同接道:“韩兄有什么话,先请坐下,再谈不迟。”
韩士公想到李文扬劝告之言,强忍忿怒,坐了下去。
钱大同不容韩士公接口,抢先说道:“这位女英雄面生的很。”
李文扬道:“那是舍妹。”
钱大同道:“幸会,幸会,兄弟久闻黄山世家李姑娘之名,今日能得一见,当真是今生有幸。”
目光一转,投注到林寒青的脸上,接道:“这一位少年英雄,高名大姓?”
林寒青道:“在下林寒青。”
钱大同复诵道:“林寒青,林寒青,这名字生疏的很。”
林寒青接道:“在下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那是难怪钱堡主不认得了。”
钱大同两道锐利的目光,掠着几人面上扫过,道:“几位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韩士公经过一阵琢磨,心中平静了不少,暗道:此人的神情、性格,流异昔年,简直有如另一个人,其间或有原因,当下心平气和的说道:“这几位都是受兄弟之邀,将来拜访钱兄。”
钱大同脸色冷漠,突然举起手来。互击两掌。
敞厅一角处,呀然轻响,开启了一扇木门,两个青衣小婢,一前一后的行了过来。
只见那当先的一个,手中托着一个红漆木盘,上面放着四个白玉坏,莲步娜珊的走近了韩士公等,欠身说道:“诸位请用茶。”
李文扬当先伸手,由盘上取过一只玉杯,启开盖子里去,只见杯中一片碧色水汁,热气上腾,清香扑鼻,望了一眼,并未食用,顺手放在桌上。
李中慧、林寒青连杯上的盖子也未启动,就顺手放在桌子上。
韩士公却用鼻子在杯子上嗅了几下,笑道:“好茶,好茶。”他一连赞了几声好茶,但却点滴未进,原封放在桌上。
第二个青衣婢女也托了一个木盘,盘中放着精致的细点,只见她左手托盘,右手把盘中的细点,一一移到桌子上,欠身一礼,和那捧茶的青衣小婢,齐齐退了下去。
钱大同随手取过一块细点,说道:“诸位跋涉远来,腹中想已饥饿,请先食用些茶点,垫垫肚子,酒饭即可送上。”当先把手中一块点心吃下。
韩士公静坐不动,既不取食点心,也未答话。
钱大同也不再让,自行伸手取食,大吃起来。
广大、阴森的敞厅中,突然沉寂下来,听不到一点声息。
不知过去有多少时间,钱大同把桌上四盘精致的细点,吃下了一半,突然又举手互击两掌。
敞厅一角处,又走出来两个青衣小婢,收拾了残点玉杯,珊栅而去。
紧接着一阵酒气菜香,一长行青衣小婢,鱼贯而上,片刻间,摆满了一桌佳肴、美酒。
钱大同端起面前酒杯,连声说道:“诸位请啊!”当先一仰脖子,咕嘟一声,干了一杯。
林寒青虽然腹中甚为饥饿,但恐那酒肴之中,下有毒药,不胜食用,个个忍着从火,连坐不动,
钱大同自斟自饮,大筷吃菜,旁若无人,片刻工夫,喝干一壶美酒。
韩士公闻到那扑鼻的酒香,几乎忍不住要举杯饮用,李文扬早已顾虑及此,常在暗中出手警告于他,才算忍了下去。
钱大同放下杯筷,扫凉了四人一眼,道:“诸位远道来此,兄弟已尽了地主之谊,天色不早,兄第留诸位了。”
韩士公倒是未曾料到,他突然下起了逐客命来,沉吟了良久,说道:“兄弟此番来访,一来想叙叙昔年旧情,二来还有要事奉商。”
钱大同道:“昔年旧事、早成过去,世无不散宴席,所在下相劝,韩兄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韩士公侧顾了李文扬一眼,突然推案而起,怒声喝道:“好啊!钱大同,你不过是‘太平堡’一个小小堡主,也值得摆出这等臭排场来,轻藐昔年同生共死的好友。”
钱大同似欲发作,但他终于又忍了下来,冷冷说道:“韩兄意欲何为?”
韩士公本想借故激怒于他,却不料钱大同竟自隐忍不发,一时间倒是不知在如何答复。
正自沉吟间,李文扬却起身接道:“咱们兄弟,承蒙堡主款待,兄弟感激不尽,这厢有礼了。”抱拳一礼,群豪自入这敞所之后,钱大同一直端坐不动,李文扬心中生疑,故意欠身而起,抱拳一礼。
哪知钱大同仍是端坐不动,右手微微一摆,道:“不用了。”
韩士公一皱眉头,暗暗忖道:“莫非他这些年中,受了什么挫折,性格大变,成了这副冷漠的样子。”
付思之间,钱大同已高声喊道:“送客。”
两个青衣童子,应声奔了过来,目光一扫李文扬,齐声说道:“诸位请吧!”
这座巨厅十分宽大,这两个青衣童子,似是就在一侧暗影之中站着,应声奔来,落脚奇怪,听不到一点声息。
李文扬心中一动,暗暗忖道:“这钱大同一直催促我们离去,若有无限难言苦衷,他如不念昔年之情,大可闭门不见,也不用设宴相待了,这敞厅的暗影之中,既可站着这两个青衣童子,为何不能藏有别人,暗中在监视于他。”
心意一转,暗中凝神内敞厅四周望去,同时用“传音入密”之术,轻告林寒青、韩士公等小心,这敞厅四周的暗影之中,可能隐伏着杀机.有人在暗中监视。
两个青衣童子似是已发觉李文扬等举动,左面一人,突然向李文扬等欺了过来,口中冷冷喝道:“敝堡主已下了逐客之令,诸位却赖此不动,不知是何用心?”
李文扬是何等机警,看那青衣童子欺近身来,立时凝神戒备,心中暗道:看来今宵情势,不闹的出手相搏,只怕难以查明真相,一面准备,一面冷笑答道:“一个小小的侍童,也敢对我李某人这等无礼么?”
那青衣重子,冷冷说道:“岂敢,岂敢。”突然—扬左袖,烛火下数缕银芒一闪,激射而来。
李文扬见多识广,一看那闪动银芒,立时认出是梅花针之类的细小绝毒暗器,心中暗生凛骇,道:“这青衣童子好生狠毒,在这近距离之下,猝下毒手,又施用的这等歹毒、细小的暗器,我如不早生警戒,全神戒备,势非要伤在他这暗算之下不可。”
心念转动,手中的折扇,呼的张开,暗用内力斜斜推出,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潇洒自如。
数枚银针,就在他折扇一挥之间,击落地上。
那青衣童子似是亦知遇上了劲敌,凛然止步,不再欺近。
韩士公侧背而立,尚未看到这青衣童子施放暗器的举动,但他听到青衣童语无伦次,心中已然大怒,怒声喝道:“钱兄不念旧情,下令逐客,也还罢了,但这小小侍童,竟也敢这般无礼,兄弟要替你管教、管教了。”左手一挥,疾抓过去。
那青衣童子身子一侧,矫健绝伦的闪避开去。
韩士公一抓落空,不禁一呆,未料想到,这年纪幼小的青衣童子,竟有着这等武功,只觉大失颜面,脸上一热,疾踏一步,伸手又向那青衣童子抓了过去,口中大声喝道:“好啊!钱兄身侧侍童,竟有这等武功,兄弟得领教、领教了。”
那青衣童子双肩晃动,陡然闪退出去四五尺远,又把韩士公一把擒拿手法避开,却是未肯还手。
李文扬凝目四顾,果然隐隐查觉,这敞厅四周中,人影移动,似是有着不少的人,敌情不明,不愿莽然出手,一横身拦住韩士公道:“既是钱堡主下令逐客,咱们还是告退了吧!”
韩士公愕然住手,望了李文扬一眼,缓缓退回原位。
回头望去,只见那连环梭钱大同,仍然端坐在原位之上,动也未动过一下。
李文扬微一抱拳,道:“承蒙款待,叨扰了一顿酒饭,在下就此别过。”
钱大同冷冷说道:“不送了。”
李文扬道:“不敢有劳。”借转身之机,微微一扯韩士公的衣袖,大步向外行去。
韩士公冷笑一声,道:“姓钱的,咱们数十年的交增,就此一笔勾销,日后咱们再见面,非得斗个胜败都来不可。”
钱大同冷冷道:“韩兄划出道子,兄弟无不接受。”
韩士公冷哼一声,转身向外行走。
四人出得敞厅,厅中的烛火,突然熄去,紧接着一声砰然大震,敞厅中两扇大门,也忽然关了起来。
李中慧陡然停下脚步,说道:“咱们走不了啦!”
韩士公余怒未息的接道。“老朽就不信凭这‘太平堡’能把咱们留下。”
李中慧道:“如是凭仗武功,纵然他们高手如云,凭咱们几个人,硬闯出去,也非难事,但如他们要暗施毒计,咱们就防不胜防了。”
李文扬心知妹妹一向心细如发,料事如神,向不轻言,既然开口,必有见地,当下说道:“妹妹高见,为兄的一向佩服。”
李中慧接道:“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如若真如我所料,此事你该担当大部干系!”
李文杨笑道:“这么严重么?你说说看。”
李中慧道:“咱们在那大厅之中,虽然处境险恶,但并非毫无生机,你却催着韩老前辈离开敞厅,自投绝地。”
李文扬道:“那广大敞厅四周的暗影中,满布强敌,敌暗我明,形势于我大大不利,糊徐的仗,为死是向来不打。”
李中慧道:“咱们此去要经过一段甬道,哥哥是知道了?”
李文扬忽然一跺脚道:“不错,如若他们把甬道两端,落下铁闸,咱们势非活活困死不可。”
李中慧道:“可惜咱们见机的晚了一些。”
李文扬抬头看去,只见几道天光,由两个穴口中透了进来,不禁一惊。
只听李中慧接道:“咱阳来时,未曾留心,这座敞厅和甬道”
说话之间,突然一暗,透入天光的几处穴洞,也被堵了起来,耳际间却传过来一阵冷漠的声音,道:“你们已陷身在绝路之中,上面的天闸,四周坚壁,除了归依我教之外,那只有死路一条。”
韩士公气的哇哇大叫道:“钱大同,你这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东西,我韩某人只要能够脱了今宵之险,不把你这‘太平堡’烧个片瓦不存,誓不姓韩!”
他曾被玄皇教囚在石室中,数年之久,几乎是急疯了心。刚刚脱困不久,如今又重陷复辙,在他感受之中,囚居生活,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要他如何不急。
李文扬缓缓说道:“老前辈不用焦急,合咱们几人之力,纵然暂时被困,谅他们也无法对付咱们,舍妹素有女诸葛之号。有她在此,必有脱困之策。”
李中慧道:“哥哥不要把我捧得太高了,眼下的情景也只有尽人力,以凭天命,如若老天爷不帮忙,我也是没有法子。”
说完话,闭目沉思。
韩士公心中最是害怕,急急说道:“不错,老夫也曾体听人说过,李姑娘才智绝人,从此刻起,咱们都听李姑娘的吩咐,但有所命,老朽万死不辞。”
李中慧闭目不言,恍似未曾听得韩士公说些什么。
李文扬低声说道:“舍妹一遇难事,总是闭上双目沉思,她神志集中,不理任何事,老前辈请不要见怪。”
韩士公道:“此刻设法脱困要紧,哪里还有闲工夫去生这些闷气,唉!其实罪魁祸首,还是韩某自作聪明连累了几位。”
李文扬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前辈和那钱大同已经十几年未见,如何能知他行动、用心,此事也怪不得你,如是咱们入这甬道之时,早些留神这甬道的神秘,也不致被困此地了。”
李中慧道:“此地此刻,筹谋对策为先,最好是少放马后炮,说得震震有词。”
韩士公道:“这话不错,咱们得先筹谋对策要紧。”他生恐难脱困,再被困上数年,那可是生不如死了。
李中慧道:“可惜呀!如若咱们这些人中,有一柄削铁、穿石的宝刀,那就好了。”
林寒青心中一动,探手入怀,摸出参商剑来,双手递了过去。说道:“在下手中这柄参商剑十分锋利,凡铁定可削,姑娘清查看一下是否适用。”
李中慧接在手中,冷冷的说道:“姑且一试。”手握短剑,大步向旁侧行去。
李中慧先侧耳朵附在石壁上听了一阵,突然一变脸色,贴着石壁又向前面行去。
李文扬问道:“妹妹怎么样!可以出去么?”
李中慧道:“我几乎上当,这处石壁外面有水。”
林寒青凝神看去,只觉李中慧贴着石壁而行,走了几步,就附在墙上一阵。
经过一阵黑暗中静立之后,四人的目光,都已可在夜暗见物,这石室的情形,已经大约可辩。
只见这座石室,方圆有四丈大小,大部是用坚牢的青石砌成,和甬道连在一起,接通敞厅,因上面天网透下天光,夜晚之间,很容易引起人的错觉,只道是经过一座院落。
只见李中慧绕着石室走了一周之后,又缓缓走向几人的停身之处。
李文扬问道:“怎么?无处下手么?”
李中慧道:“我想他们早已有了准备,咱们不论从那一个方位破壁而出,只怕都无法逃过他们的算计。”
林寒青道:“在下倒想出了一个办法,只不知是否适用?”
李中慧道:“说吧!”
林寒青道:“咱们可以凭籍记忆,找出甬道之门,划破石壁,如若此法不行,索性破门入厅,和他们一决胜负。”
李中慧冷冷说道:“算不得高见。”
林寒青只觉脸上一热,默然不语。
李中慧生怕李文扬出言相责,抢先说道:“诸位先请运功调息一下,以保持体力,我料一个时辰之内,敌人定会有所举动,那时,再审敌来势,相机应付。”
林寒青暗暗忖道:坐持敌来,再行设法,为什么不抢先机,攻放不备呢?
他,动中虽然大不赞成李中慧的办法,但他刚才碰了一个钉子,心中余悸犹存,不敢再多说话。
李文扬是自知妹妹之能,心中充满信心,不肯多问。
韩士公一直想着那被囚之苦,无暇去问。
石室中一片沉寂、听不到一点声息。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之久,又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道:“再给你们半个时辰的考虑,如若不肯来就缚,归附本教,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韩士公忽然一跃而起,大声喝满“有种的你们进来,咱们一刀一拳分个胜败。”
那冷漠的声音,重又响起,道:“本教教主,看诸位都是全湖上素负盛名之人,法外施仁,已对你们极尽宽容了。”
韩士公怒声的骂道:“王八羔子,韩大爷是何等人物,岂肯束手请降。”
那冷漠的声音又道:“那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中慧低声说道:“老前辈,不要理会他们。”
韩士公余怒未息的说道:“出得这被困石室,非得宰了那忘恩负义的钱大同不可。”
李中慧知他心动中郁结,就几句愤怒之言,倒是可一舒胸中的苦闷之气,也不再理会于他,低声对李文扬道:“哥哥,敌人早已有备,在这四壁之外,都已有了准备,如若咱们破壁而出,强人慌急之间,什么手段,都会施得出来,那时只怕反而弄巧成拙了。”
她说话之时,两道目光,只向着李文扬瞧,生似在她的身侧,只有李文扬一人。
李中慧语声极是微小,旁例又有韩士公大叫喝骂之声,林寒青耳目虽甚灵敏,但却为韩士公喝叫之声相扰,不得不探过头去,那知李中慧却忽然住口,退了几步,盘膝而坐,闭上双目养息起来。
李文扬虽未听得李中慧脱险之策,但他知妹妹已智珠在握,当下微微~笑,也盘膝坐了下去,运气调息,心想脱围之时,只怕是难免一场恶战,倒不如此刻借机会好好养息一下体力。
林寒青不知他们兄妹相商之策,心中即想知道,但想到适才之辱,却是不敢多问。
韩士公骂了一阵,无人理会于他,自行停了下来,想到那遭囚石室生活,又是惊怒交集,忍不住高声问道:“李姑娘,想出脱险的法子了么?”
李中慧有心让伏在室外的敌人听到,也放意提高了声音,说道:“这石室四壁坚牢,刀剑难伤。”
韩士公大急的说道:“怎么?咱们出不去了么?”
李中慧道:“我想是出不去啦!”
韩士公心头一凉,叹道:“这坐牢防滋味可是比死还要难过。”
李中慧施展“传音入密”之术说道:“老前辈不要气馁,晚辈料想凭这一座区区石室,决无法围得住咱们。”
韩士公久走江细,听得李中慧相慰之言,已知她有意诱敌,当下不再言语。
突然间火星一闪,室内弥漫起一股异香。
李中慧突然挺身而起,低声说道:“快把这粒丹药,含入口中,尽可能闭着呼吸,他们要施展迷香。”
素手一挥,三粒丹丸,分向李文扬、林寒青、韩士公飞了过去,接道:“咱们最好装出中了迷香之状,以诱敌人,最好是未得我命令,不要出手。”
三人依言,把灵丹含入了口中,闭了呼吸,斜卧地上。
大约半个时辰,石室上又传下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本教教主,大驾就到,要死要活,这是你们是后的机会!”
韩士公早得李中慧嘱托,虽话听得字字清晰,却是充耳不闻。
那人连喝几声,不见有人答应,突然沉寂不言,片刻之后,呀然轻声,石壁间,陡然间现出一座石门。
灯光高照,缓步走进来两个高举灯笼,手握单刀的黑衣大汉。
身后佩环叮咚,紧随着一个美丽绝伦的绿衣少女。
林寒青微启一目望去,不禁心活一阵急跳,那绿衣女赫然竟是绿绫。
绿绫目光转动,打量了李文扬等一阵,微微一笑,道:“好啊!黄山世家的李氏兄妹、老猴儿、林寒青,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韩士公右手早已启蓄内劲,听李中慧的招呼出手,哪知李中慧竟似真的中了迷香一般,静静的躺着不动。
绿绫当先走向韩士公,冷笑一声,道:“你这老猴儿,命中注定了要牢狱之灾,竟然自己寻上门来。”
韩士公正待出手,忽觉手臂一麻,竟被人点了穴道,不禁心中叫苦。
他穴道被点,心中却是明白,只望李中慧等出手相救,当下凝神静听,哪知竟然听不到一点反应,只闻绿绫娇笑之声,不绝于耳。
韩士公暗中启开一目望去,只见绿绫手不停挥,连点了林寒青、李中慧、李文扬三人的穴道,奇怪的是竞然无一人跃起出手,不禁心中大怒:女娃儿的话,当真是不能够听。
他心中虽是愤怒,但穴道被点,已无反击之能,只好强自忍下心头怒火。
一阵急任的步展之声,奔了过来,似是甚多人奔入了石室之中。
只觉身子被人抬起来,向外行去,不大工夫,已出石室,夜风拂面,星光闪烁。
侧面望去,正和李中慧并肩而行,看她闭着双目,任人抬行,心中又是懊恼,又是气岔。
一缕细细索音,飘入耳际,道:“老前辈,快些闭上眼睛,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若被人发现咱们未中迷香,那就麻烦了。”
韩士公心中一惊,暗道:原来这女娃儿功力未失,心头一宽,闭上双目,暗中运气解穴。只觉身子一震,被人摔到了地上,耳际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道:“让他闻上解药。”
此时此情,韩士公已不敢睁眼再瞧,只觉一股清香之气,钻入了鼻中,心中暗道:这闻过解药之后,大可睁开眼睛瞧瞧了。
睁眼望去,灯火辉煌,上首处并放着三把黄缎子幔遮的太师椅,中间坐着一个头戴青铜面具,身材却又十分娇小之人,右首一个长衫折扇的中年,左面却坐着绿绫。
左右望去,只见李文扬、李中慧、林寒青等,都已睁开了眼睛。
那手握折扇的中年,目光一掠李文扬、李中慧、陡然站了起来,举手一挥,立时有十几个劲装大汉,奔了过来,分向林寒青四人扑去。
李中慧当先一跃而起,娇躯疾转,素手轻挥,一掌击在当先奔来大汉的右腕之上。
那人手中拿了一柄鬼头刀,脱手落下,李中慧脚尖一挑,刀入左手,斜里劈去,应手响起了一声惨叫,另一个执刀大汉,被生生斩断了一条膀子。
扑击向李中慧的大汉看她举手投足之间,连伤了两人,不禁为之一呆。
李文扬一张折扇,护住前胸,纵身跃起,直向那居中而坐,带着青铜面具之人扑去。
林寒青动作更快,一个扫堂腿,击倒了四个扑近身的大汉,逼发一掌,击落了劳向韩士公的一柄单刀,人跟着一跃而至,右掌柜敌,左掌一挥,拍活了韩士公的穴道。
韩士公顺手抄起地上一把单刀,大喝一声:“兔崽子们,老夫今日要大开一次杀戒了!”唰的一刀,横向身后一个大汉劈去。
他含怒出刀,威势非同小可,那大汉挥刀一封,金铁大震声中,手中单刀被震的脱手飞去。
林寒青一掌拍活了韩士公的穴道,指点掌拍,倏忽之间,又击倒了三人。
那居中而坐,带着青铜面具之人,沉着无比,眼看李文扬急扑而来,竟然视作无睹,纹风不动,那站起身子的青衫中年,却突一横身子,拦住了李文扬,折扇斜里划出。
李文扬见识广博,一看那人出手之势,已知遇上了劲敌,当下一沉丹田之气,疾向前冲的身子,陡然落着实地,手腕一翻,折扇自袖底向上翻起,划向那人腕脉,那人身子一侧,沉腕避过,左掌迎胸拈来。
两人都是用的折扇,动手搏斗之间,忽合忽张,变化极尽巧妙,但见扇影飘飘,彼拒此攻,转眼之间,已拼斗了十七八个回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李文扬心中暗暗吃惊,忖道:想不到这一座小小的太平堡中,竟然有着这等人物,当下折扇一紧,连攻三招。
这三招迅快辛辣,兼而有之,但那青衫人只不过微退半步,掌势一变,急急拍出两掌,又把劣势稳住。
这时,林寒青已然掌势指点的伤了**个人,眼看李文扬逢上劲敌,一人之力,似已无冲过那青衫人的拦截,立时低声对韩士公道:“老前辈,请独战群小,我去助李兄一臂之力。”
韩士公心中怒火高烧,已然刀伤三人,但那环攻的大汉愈来愈多,一有伤亡,立时有人补上空位,当下大喝一声道:“交给老夫就是。”舞刀猛攻三招。
这三刀势道猛恶,迫的四周围攻的大汉,纷纷向后退去。
林寒青疾发一掌,内劲山涌,逼退身前几个拦路的大汉,纵身一跃,直飞过去。他举动迅快,一跃之间,已到了李文扬和那中年文土动手所在,左手一伸,疾向那中年文士执扇右手腕穴之上抓去。
忽觉一侧劲风袭来,耳际间同时响起绿绫骄笑之声。
林寒青冷笑一声,右手反臂拍出了一掌,左手去势不停,仍然抓向那中年文士的脉穴。
只听一阵砰然轻响,绿绫的掌力,和林寒青有掌接实,被震的向后退了两步。
林寒青右掌拒敌,左手的去势,仍极迅快,手指一转间,已搭上了那中年文土的脉穴,暗中一加劲力,喝道:“放下折”扇子还未出口,突然手掌之中一阵剧痛,五指的劲力顿失,心头骇然,倒跃而退。
李文扬吃了一惊,道:“林兄,怎么了?”手中折扇一招“横断巫山”迫退了那中年文士,人却退到林寒青的身侧。
林寒青抬起左手,烛光下只见掌心中一点紫色的伤口,细如粗针,如非有血流出,甚难看到。
只听那中年文士,冷冷的说道:“他已中了我的三绝神针,针喂奇毒,于不见午,午不见子,除了我独门解药之外,世间再也无人能解得!”
李文扬一看林寒青的伤势,心中暗暗吃惊,此人之言,容或夸张一些,但林寒青中毒之事,当是千真万确。
这时,大厅中横七竖八的躺下了十几个人,李中慧奇招连出,韩士公势如疯虎,二三招间,必然有人躺下。
那中年文士目睹这几个少年男女的武功,亦是暗暗惊心,如果再打下去,己方人数虽多,只怕也要伤亡殆尽,立时拱手对李文扬,道:“令友中了毒针,天下无药可医,快清今友住手,咱们倒是可以谈谈。”
李文扬打量了四周的形势一眼,说道:“你先让属下停手。”
那中年文士果然大声喝道:“住手!”
那些大汉早已心怯,但格于教会森严,不敢后退,明知战无幸免,也只好勇往直前,听得喝声,如获大赦,齐齐向后退去。
李中慧眼看围攻之人齐齐退下,心知有了变故,目光一掠李文扬,道:“哥哥,什么事?”
李文扬轻轻叹息一声,道:“林兄受了毒伤,咱们不能再打下去啦!”
韩士公大喝一声:“有这等事?”跃了过来,道:“伤在何处?”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不要紧,些微小伤,兄弟自信还撑得住,诸位不用以我安全为念,尽管出手,一鼓尽残强敌。”
韩士公这些时日之中,和他相处,情谊早生,最是挂怀,嚷道:“这不是呈强的事,伤在何处,给我瞧瞧!”
林寒青缓缓举起右手,道:“一点小伤”忽然住口不言。
原来这一阵工夫,林寒青左手掌心,已然完全变成了紫黑之色。
韩士公失声叫道。“这是毒伤!”
李中慧接道:“快点他左臂‘曲地’‘五里’‘臂儒’三处穴道,别要毒气随着‘手阳明大肠经’攻入内腑。”
李文扬应声出手,点了林寒青三处要穴。
只听那中年文士敞声大笑一阵,道:“李姑娘果然是大大行家。”
李中慧冷冷说道:“恕我不识大驾。”
那中年文士道:“在下虽在江湖之上活动,但一向隐密身份,别说姑娘不诚,能够诚得在下之人,实在不多。”
李文扬目光一掠那居中而坐之人,仍然举着青铜面具,端坐不动,生似这敞厅中剧烈的战斗惨重的伤亡,和他无关一般,有如一座无知无党的泥塑神像,心中暗自生疑。
李中慧道:“看你们这等神秘、鬼祟的举动,定然是传言中的‘玄皇教’了?”
那青衣文士微微一笑,道:“姑娘猜的不错,本教已在大江南北,建立了二十六处分舵,预计三年之内,当可”
李中慧冷冷接造。“那也唬不住人,看你身份似是不低,可就是玄皇教主么?”
那青衣文士脸色突然一整,道:“敝教主神威远播,且是在下能够胜任的。”
李中慧道:“那你是什么人?”
中年文士道:“教中护法。”
李中慧冷笑一声道:“那居中而坐,戴着青钢面具的又是什么人?”
那中年文全肃然说道:“本教教主。”恭恭敬敬,对那人一个长揖。
李中慧道:“哼!故弄玄虚,既是玄皇教主,何以不敢以真正面貌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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