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白老汉倒是马上明白了过来,起先在叶家典当铺时,他的确见过那个二朝奉,以往也听说过现在的叶家就是个大小姐在打理生意当家作主,因此自是没有什么怀疑的。不过就是万万没想到这大小姐竟然亲自上门来了,起先他还当那二朝奉说的不过是敷衍他的话而已,却没想到这叶家做生意还真是言出必行,信誉态度实在是没得说了。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大小姐您请坐,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白老汉显得有些激动,赶紧着边说边转身往屋里头跑。
说起来还真是让白老汉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今日他几乎把清益郡那些出名的典当铺都跑了一遍,除了三宝典当铺的人还比较客气的说做不了主以外,其他家几乎都是嘲笑自己想钱想疯了。虽说那些人都不相信这东西是个宝,可是他自己心里却是一清两楚绝对错不了的,若不是家中如今光景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他也不会把这么个传了那么代的东西给卖掉。
想着当些银子拿来做本钱弄些生意做做盘活营生,到时挣了钱再赎回来就好。可似乎并没有什么人识得这块宝,一个二个还把他当成有病的人看待。
叶家三宝典当的人倒是稍微客气些,不过他想着肯定也只是糊弄一下自己,并没有将其所说的什么价格太高做不了主当成是真。所以他郁闷不已的回到了家中,准备想着明天拿到三十里外的江桥那边试一试,听说那里有个十分有钱的老爷专门收这些东西,只不过不像当票,卖了就再也赎不回来了,而且价格肯定不会多高。
而没想到这会这叶家典当的大小姐竟然亲自跑过来了,如此一来他自然是看到了希望,满心期待不已,毕竟哪怕日后没那个能力赎得回来,多少还是有些念想的。
没一会功夫,白老汉便将自家那个传家宝给取了出来话到院子里头唯一的那张破旧不已的桌子上请叶芸过目,而他则一副神情颇为紧张的样子在一旁等候着,希望这叶大小姐能够慧眼识宝,莫再跟其他人一般当这宝当成一块破烂了。
叶芸细细的将那方三足双耳青铜鼎看了个遍,得到白老汉的允许之后又将那方鼎摸索了一番,并且还不时的在鼎身不同处敲打侧听。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叶芸这才停了下来,交目光从那方三足双耳青铜鼎上移了开来。
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便是上一世看到的那一个。东西其实还算保管得不错,并没有出现任何人为的损失与残缺,只不过毕竟年代久远,再加上锈蚀以及一些自然无法改变的磨损,所以才会让这方三足双耳青铜鼎看上去有些被遮盖住了真正的风貌。
许多典当行的朝奉,甚至于大朝奉等识不得此物也算是正常,估计着如今这种物件基本上已经很难找得到,就算再有也很难找到品相保存得如此完好的了。一旦有落到专门研究青铜器这方面的专家手中,这东西便会马上大放异彩,价值连城。
“老人家,您这东西我看过了,的确是个好东西来着,我听店里的人说,你准备当五百两,对吗?”叶芸从没有想过要骗人昧着良心坑人家,所以一切都是实话实说:“银票我已经带来了,如果您同意的话当的话,那我们现在便可以给你开当票收当付钱。”
听到叶芸如此干脆而实诚的话,白老汉简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今日竟然真碰到了这般即识货又心眼好的人,这叶家三宝典当看来还真不愧是口碑最好的。
“对对对,我当时是说五百两来着,现在还是这个价,叶大小姐您是不知道,我这东西可是传了好多代了,如今这是没办法,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才将这东西给拿出来的。”白老汉一脸感叹地说道:“我也知道五百两这个价叫得高了一些,可是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万不得留不住的话最少也得是这价才行,不能够贱卖掉了呀。”
叶芸一听,却是明白这老人家为何执意要价五百了,一分也不能少了。不过,她却是没想到白老汉虽然知道自家这东西是个宝,但却认为五百两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价格了。看来同样的东西放到不同人手中,当真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见状,叶芸微微笑了笑,倒是没有打算瞒什么,日后这东西总归有见天的时候,她也不想让人误会是有心低价骗取的:“老人家,有件事我得提前告诉您,您这东西当真是个宝贝,远远不止您所要的五百两这么一点钱。”
“啊!”白老汉这一下更是惊呆了,反倒是有些不太相信的看了看叶芸以及其他的人,而后愣了片刻才朝叶芸问道:“那、那这东西到底值多少钱呀?”
叶芸如实说道:“你这东西叫做具体值多少钱这我还真说不准,因为得看真正想要的人出得了多少钱。不过保守的我可以告诉你,至少值您所说这个价的十倍以上。”
“这、这、这么多吗?”白老汉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可是怎么也不曾想到这东西竟然如此值钱,更没想到,眼前这大小姐会对他说这样的大实话。都说做典当的全都是拼着命的压价,而叶家这位的品行当真无话可说了。
叶芸点了点头道:“是的,这还只是最少的一个底价。不过,因为这东西识得的人并不多,所以并不是说给谁都值得了这个价。就好比您今日拿着它在清益郡转了一圈,却根本没有人要,全都只当成一块破烂,要想找到个即识得这货又有钱的主肯定也并不是太容易的事。”
“所以,这明着跟您说,这东西是很值钱,但是我们叶家典当铺最多也只能够付五百两收您这东西,毕竟若是您日后无法赎当,我们又找不到一个识货的买主,莫说挣多少银子,就算是您这五百两也是很难卖回本钱的。东西真心是个好东西,可有卖到实际所值价格的机会却是相当低。所以,这方面的风险我典当行还是得考虑到。”
最后,她再次笑了笑,一脸诚恳的总结道:“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我知道的都跟您道明了。我的意思也还是跟先前一样,您要愿意当,我们就以五百两价格收了,当期我可以给您特殊延长一些。您若是觉得暂时不想再当了,或者想先去别的地方再问问价格另寻买主什么的也都行,毕竟做买卖就是这样,至少得你情我愿,买卖不成人情在就足够了。”
这翻话,当真是没有一点的保留,叶芸算是完完全全的交了个底给白老汉。不但交了底,而且言语都十分的宽厚,完全是在事情的基本上还给了他人自主选择的权利,并没有强行说一定得怎么怎么样。
如此一来,那白老汉为自己这祖传宝震惊之余,同时也被叶芸的品性以及做生意的这份信誉给折服。冷静下来细细回想着刚才人家所说的那一席话,白老汉自然明白句句都是理。莫说远了,这东西它就算是再值钱,可是放他手中,不论拿去怎么个卖法也只有这叶家大小姐肯如实的告诉他一切,并且出五百两收了。
而且人家说得一点也没错,这样的东西想要找到即识货又出得起高价还愿意买的人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所以这叶家大小姐能够出五百两担着这日后卖不出去陪了的风险收他的东西,也实在是没得说了。这样的人他若是还信不过的话,这世上可真就没有人能够信得过了。
白老汉本也是老实本分之人,这会更是被叶芸的真诚所打动,想了想后,索性出声道:“叶大小姐,我老汉活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像您这样诚心做生意的人,老汉我服了!这东西呀,我也明白它在我手里就跟一块破烂没什么区别,您心地好,不骗不瞒,愿意担着风险花五百两收当不说还愿意给我延长当期,从这一点来说,我就是打着灯笼也再找不到像您这样的店家了!”
说到这,白老汉不由得指了指旧上摆放着的那方三足双耳青铜鼎,而后继续说道:“所以呀,这东西我自然还是当,只不过不再是活当而是死当。价钱的话也不用您涨一纹,就是五百两,自此这东西就是您的啦!”
如今白老汉也想明白了,有这样的传家宝固然是好,可是若是日子过得丁当响,这东西又一点忙也帮不上的话还不如换些银两做些小本营生来得强。五百两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若是用得得当,那一辈子的温饱至少能够解决,再用钱生些小钱,一家人也都能够过得体体面面的了,他不贪心,能够如此已经是很好了。
叶芸一听,竟是没想到这白老汉主动出声改为死当,虽然日后按照这典当行的利率想要要规定的期限内赎当对他们来说也末必能够做得到,但是被迫没了与自动放弃那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更何况,如今这老人也知道了东西比他所想象的要值钱得多,这下子能够做出如此决定更是不易了。
“老人家,您可得想好了,当了死当,日后这东西可就真的不关您的事了。”叶芸再次反问了一遍,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这老人别一时冲动,免得到时后悔的话就来不及了。
“大小姐请放心,老头子我可不是一时冲动,其实呀,这么些年我也看明白了,东西就算再好可是放在我这样的人手中却是无论如何也难卖出什么好价钱的。您这能够给我五百两已经是十分善待我老头子了,我呀日后也不用一家人只傻傻的守着这块东西挨饿,用当来的银子好好做些营生,让家中的光景变好些这才是正事。”
白老汉笑着说道:“这东西到您手中肯定比在我手中有用,我老汉一辈子没看走眼过人,东西给你,我心里头安稳、服气!”
叶芸见状,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是做生意的人,只要不昧良心,一切有利可图的东西都是她们这些做生意之人所需要的,能够拿下这一物件,日后若是能够找到合适的买家,估计应该能够成为叶家世代最为挣钱的一笑买卖了。当然,若是卖不出去也无妨,五百两的风险对于这么一件好东西来说并不算太高。
如此一来,双方倒是都没有再耽误,二朝奉很快便当票那些全都弄妥当,死当的话倒是利索,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与纠葛之类的。这一次他还真是长了见识,却是没想到大小姐竟然有这等识宝的本事。只不过,心中始终想不明白,先前明明大小姐没有见到这老人,怎么听他们一说起便知道是有这么一个东西呢?
不过,二朝奉也没有再为此而做过多的纠结,毕竟既然大小姐有这种厉害的眼力,自然说明这见识上肯定比一般人要强得多,兴许是以前便有所留意这东西,一听到后便下意识折联系到了。总之这笔买卖可是值了。
当票银票给了白老汉,而东西也被晴儿小心的收了起来。叶芸临走之际却是希望这老人莫将此事过于张扬,一则对于典当铺来说在没有将东西真正公诸开来之际这么个好东西还是低调些为好,二则她也是为老人家着想,贫寒之家突然多出了这么大一笔钱财,万一被什么居心不良之人盯上的话却是一个大祸了。
而白老汉自然也明白叶芸的意思,当即点头谢过叶芸如此周到的设想。又见叶芸自个私人拿了五十两单独给他,说是做为死当而增加的一点当银,他更是对这大小姐感激得无法形容。只不过白老汉并没朋再去拿那五十两,他虽人微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口吐沫一个钉,不会再多要人家一文钱了。
这一当倒是顺利得,与白老汉道别之后一行人没有再久留。步行回到官道边,坐上轿子,一行人很快便打道回府。
那方三足双耳青铜鼎此刻正被包裹好放在了叶芸身旁,东西真心是个好东西,哪怕日后找不到识货的卖主也无妨,自个留着也是值了。当然若是能够高价卖出自是更好,可以为现在紧张的资金减轻不少的负担。
正想着,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嚷嚷声,而轿子则忽的一下被放回到了地上。叶芸似乎听到了“打劫”这样的字眼,一时间心中一惊。这条官道向来平静得很,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打劫之事发生过,而今日她们打这过竟然出了意外,难不成是被人给盯上了吗?
叶芸的第一反应刚刚闪过,却听外头的声音已经愈发的清晰下来。没有再想太多,也没有理会外头晴儿挨着轿子焦急的让她先别出来,叶芸直接挑帘下了轿。
果然,面前所看到的情况当真没有错,六七个粗衣大汉蒙着脸,手中提着明晃晃的大刀正站在她们轿子面前,拦住了官道的去路。轿夫、二朝奉以及阿三与晴儿都下意识的靠到了轿子周围,左右打量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可以抵抗一下的东西,一个个显然都已经都被这样的阵势给吓到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抢劫?”二朝奉的声音都带着抖动的尾音,不过却还是强行镇定的说道了这么一句,也算是不易了。
“呸,还有敢吱声质问的,你他娘的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人顿时大骂起来,一副想要上前立马给不听话的二朝奉一点颜色瞧瞧的样子。
见状,叶芸却是稍微拉了拉二朝奉,示意其这样的时候暂时莫激怒这些人,而后朝着他们沉声说道:“几位好汉,你们无非是求财,而我们只是求个平安。钱财什么的给你们就是,只希望几位高抬贵手,莫伤到人便是。”
听到叶芸的话,这伙人倒是都惊讶不已,还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大胆而镇定的女子,碰到他们这种打劫的还能如此淡定从容的说出这么些话来。
“嘿,这小娘子倒是个厉害的角色,有意思有意思!”有人笑了起来,高声说道:“小娘子说得对,老子只是求财,好好着配合就破财免灾什么事也没了!”
“老大,那两个小娘们长得可真是不错,不如咱们也一并给收了?”其中一人色眯眯的盯着叶芸看:“老大,那个小姐给你,丫环给我们几个……”
话还没说完,却见那为首的叭的一下用刀背拍向说话之人的屁股,大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我们只劫财,其他事不干,有了银子还怕找不到女人?别他娘的不长脑子给老子坏事,当心老子抽飞你!赶紧干活,得了钱财走人!”
这为首的倒是个想得长远一些的,打劫这种事抢些钱财就行了,一般人若是只丢了银子也不会太过闹大,若是同时犯上其他事抢人甚至闹出人命来,那事情闹大了可对他们没有半点的好处。
“都给老子听话了,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交出来,老子只求财,不求别的,老实听话的话自然不会伤到你们,不过你们若是有谁敢当做没听见的话,可别怪老子手中的刀子不认人了!”为首的蒙面大汉大声地朝叶芸等人嚷嚷着,虽蒙着脸看不见长相,不过目光之中透露出来的凶狠却是丝毫不减。
不过怎么都好,这人总算是没有生出旁的念头来,倒是让叶芸暗自松了口气。与命相比,钱财都是身外之外,所以叶芸当下便让所有人将知上的银两全都拿出来保住命再说。
其实这会她身上已经没有多少银两,最多的一笔五百两的银票已经给了白老汉,而其他人自然更是没有什么太多。自己身上的首饰也没几样,那伙人见状显然有些不太满意,正欲挨个搜身看看有没有藏私的,顺便再去轿子里头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是没想到后头竟然传来了马蹄声。
“老大,好像有人来了。”说话之际,那些人顺眼看去却见四五匹马正朝着他们这边奔了过来。
“来了正好,一并给劫了,正好这几个油水还不够塞牙缝的!”为首之人显然并没有放在眼里头,留了一人拿着刀先看好叶芸等人,其他人则操着武器等着下一票。
叶芸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用眼神示一旁的晴儿与二朝奉暂时先静观待变。
马匹很快近了,那几个骑马之人一看这蒙面汉子以及叶芸这边的情况立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随后而至的骑马人看到叶芸之后显然有些意外不已。
不过,还没等这些人吱声,那伙劫匪便挥着手中的刀高声喊话道:“打劫!赶紧下马,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统统留下,像那边那小娘们一样识相的话,老子也可以饶你们一命,不然的话,可别怪……”
这一次,这为首之人的话还没说完,却见前边两匹马上的人在得到后头主人的示意之后,一个跃身便直接飞身下马二话不说直接徒手朝那几人攻了过去。
这两人身手相当了得,三下两下便将那六个大汉手中的刀给打落一地,这伙劫匪显然没料到竟然会碰上如此硬的主,眼见形势不对,却也算是聪明,马上转身就跑。
“快跑呀!”匆忙之中,劫匪之中有人边跑边大叫了一声,那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拿着刀看守叶芸等人的家伙听到之后这才吓得马上连刀都给扔了,转身夺咱便逃。
这伙人熟悉地形,一下子便钻进了一旁的林子里头不见了,两个高手正想去追,却被头给叫住,说是先行保护主子要紧。他们人不多,倒是没必要为了几个小贼而让主子落了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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