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中的老人,虽白发苍苍,但是神采奕奕,手持拂尘,站得端正,要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也就是老人的眉毛,似是被人从中间竖着往下削了一道,形成断眉。
“看见年轻人,我就高兴。”老人笑了起来,如春风拂面,他温和地问几人,“你们几个,是从哪里来的,是璃都啊,还是京都啊?”
璃都?京都?又听到两个不认识的地名。李灏摇头,回复老人道:“都不是。”
“哦?那你们是从平都来的?”老人再次问道。
李灏摇摇头,回答道:“前辈说的这些地方,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老人笑了笑,也就不再追问了,“是老夫孤陋寡闻了。夭夭,给几位客人搬凳子来,让几位坐下。”
陶夭夭一声不吭地就退下了。
“几位从外界来,可有什么消息?比如天下龙脉在何处,又比如如今是哪位神王看守天门......有什么说什么,随便聊聊,给我解解闷。”
李灏摇头,表示实在是没有什么消息。什么龙脉,什么神王,都没有听说过。要让他现编吧,他也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这个时候,沈万三出场了。
“前辈,晚辈读过不少野史稗官,前辈想知道些什么,不如问晚辈,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好好,我就先问一个我最关心的,如今是哪位神王看守天门,又是哪位神王当家做主啊?”老人喜出望外,连忙问道。
“这个好说,敢问前辈,听说过托塔李天王吗?”
“未曾听过。”
沈万三顿时笑着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晚辈就好好给前辈讲讲如今的天下形势......”
陶夭夭一只手提着两个椅子,另一只手提着一个椅子,从院子里进来。加上正屋里原来就有的两个椅子,一共是五把黑色木质靠背椅,分别摆放在两侧,然后招呼着五人坐下后便离开了正屋,轻轻拉上了屋门。
李灏是没有见过那么能说的人,难怪他能靠一个金矿的位置就换到一个五百方的空间戒指。他揉着脑袋,耐着性子听沈万三给那和善老人讲封神记。
听了一会儿,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才跟老人告罪一声,说是要和陶夭夭聊天,问些事情。老人正听得兴起,见李灏要溜,催促他快点出去,顺带把门带上。
吴峥几人一听,也跟着起身,随着李灏出了正屋。
李灏一出门,便听到小屋里有家具跌落的声音发出。李灏循着声音走向小屋,就听见一阵小碎步的声音,然后陶夭夭出了小屋,站在门前。
“你们怎么出来了?”陶夭夭睁大了眼睛,看着李灏,警惕地问道。
李灏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说道:“陶姑娘,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陶夭夭轻轻将小屋的门关上,然后看着李灏,笑着问道:“是想问我喜不喜欢你?哎呀,爷爷说的没错,外面的人果然都是急性子。”
李灏先是错愕,然后急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陶姑娘误会了,我来是有别的事情想要问问陶姑娘。”
陶夭夭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微微抬头,大方道:“问吧。”
李灏先是道谢一番,随后才问道:“敢问陶姑娘,对这座城市知道多少,安全的院子都有哪些?如果陶姑娘能告诉我,定然感激不尽。”
“我知道的不多,但是也不少。”陶夭夭仅存的一只眼珠子一转,回答道:“城里安全的地方不多,几乎都在外城区了,从这里再往里面走一走,过了光华门,就没有安全可言了。那里太过凶险,爷爷压根就不许我过去。不过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地方告诉你,一共就十来
处,不多也不少。”
陶夭夭转身,拉开小屋的门,然后转身对李灏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不许进来。”
陶夭夭一个跳跃,进了门,然后用警告的眼神看李灏一眼,便关上了门。过了一小会儿,小屋的门又打开了。
陶夭夭带着一张大号白色布片出来了,布片上画满了线条,仔细看才发现是绥都的地图。
李灏接过陶夭夭递来的地图,端在手上看了会儿,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整个绥都是一个圆形,北头宽,南头窄,共分为九个区域,其中南头为九号区,其余一到八号区以中间一条轴线对称,自北向南分布。而在城中间,还有一个方形区域,最为神秘,竟是没有一点标识。
“这是爷爷当年从城主老爷那里要来的拓本,然后我又偷偷拓印了两份,这一份就送给你了。”陶夭夭指着布片,然后给李灏一一解释,“这上面标了点的,就是没有主人的,尽可以去得;没有标点的,便是有主的,只不过这主人秉性不同,难以猜测,平日里尽量别去打搅;这有几个画着叉的,最好连他家门前都别走,看都别看,能绕路,就绕路。”
“在绥都里,白天大可以到处走动,只要你不乱闯别人家的院子,那便没事,这里的院子都是私有领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随意僭越;但是街道是共有的,不受保护,等到了晚上,就得找地方躲起来。”
李灏将地图收到纳戒,对陶夭夭行礼道谢,接着问道:“昨夜托陶姑娘的福,过得还算安稳,不过我看到街道上有个红毛怪,想请问陶小姐,知道些什么?”
陶夭夭果断摇头,说道:“不知道,我和爷爷不是绥都遗民,了解的不是很多,不过丑婆婆说在以前她也没见过这红毛怪,可能是什么仙家手段吧。这红毛怪可兄了,就连丑婆婆那么厉害的人,都被红毛怪收拾过。”
“别的呢?”
“别的什么?”陶夭夭看着李灏,问道。
“关于红毛怪,还知道些什么?”
“没了。”陶夭夭摇摇头,用她一只大眼睛和一只黑眼眶,看着李灏。
李灏点点头,然后问道:“陶小姐,我中的这毒是?”
“啊,你这是槐花毒,丑婆婆曾经说过,她的槐花毒,在天下百毒里也是排的上号的。中了她这毒,一日无事,两日瘙痒,三日糜烂,即使修为高深,也只能将发毒时间拖上一拖,但是也拖不过百日,百日后,神形俱灭。”
李灏脸色阴晴不定,有些难看。他强忍着发作,装出个笑脸,看着陶夭夭,又问道:“此毒何解?”
“这你得去问丑婆婆了。”
李灏知道自己中毒,心思就乱了,整理好要问的几个问题也忘得七七八八,一颗心里一直想着该如何解毒,再问问题,便有些心不在焉。吴峥上前一步,将李灏拽到身后,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是些比如“长发女鬼是什么人?”、“夜半哭声又是为何,是道德沦丧还是人性扭曲”等等的问题。
对于这些问题,陶夭夭一概不知。
吴峥见问不出来什么,便停止了问询。陶夭夭见没有别的问题了,看见唐晋阳又是眼前一亮,问道:“这位小哥哥,你喜不喜欢我啊?”
唐晋阳一言不发,只是摇摇头,很是直接。
陶夭夭也不生气,只是哀怨地叹口气,又回到了屋子里,将几人关在门外。
“吴峥。”李灏语气平淡,“你昨天见过丑婆婆吧?”
吴峥点点头,有些担心李灏的情况。论时间,距离昨天李灏摸铃铛,已经快要一整天了。
“带我去找丑婆婆。”
“她
可不是什么好人,昨天见面就要杀我来着,我估摸着要不是陶夭夭在场,我应该就死在那里了。”吴峥有些担心,有些头大。
也对,我是必死了,但是吴峥可不是,不能让他带我去。李灏想着想着,又问道:“她是在昨天那个十字路口那里吧?”
吴峥点点头,又劝道:“你没有必要找她啊,回去找施依然,她是高手,应该能帮你解毒的。”
李灏微笑着看着吴峥,将刚刚装好的地图递给吴峥,说道:“不用劝我了,整个绥都都封闭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城。我的修为又不高,大佬能拖一百天,我又能拖几天。我还是尽早去找那丑婆婆的好,看看能不能把问题解决了。”
吴峥思索良久,却是憋出来一声叹息。他点点头,然后将地图收下,说道:“那棵十字路口的槐树,便是丑婆婆。但是她可能在,也可能不在,你去了要是没有看见她,就在坑边上喊上几声,她可能会把你拎起来吊在空中。”
李灏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小屋门前,轻轻扣门。
只听屋子里有错乱的脚步声,然后屋门开了一条缝,陶夭夭将头伸出来,看见是李灏,警惕的表情顿时放松了。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不过我可帮不了你。”陶夭夭似乎也是觉得李灏可怜,略带惋惜地道。
“没想着让姑娘帮我,就是跟姑娘道别一声,若是前辈问起来,替我解释一下,说声抱歉。”
“......哦”陶夭夭沉默一小会儿,轻轻应道。
李灏跟三人挥手别过,便走到大门边上,拉开了门,走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将大门关上。
“他很不对劲。”等到李灏离开,陈曦才说道。
“怎么了?”唐晋阳问道。
“我有个同学,不幸得了白血病,没钱做手术,只能等死。看着他一天天消瘦,没有人形,我们还是挺难受的,因此我们经常去探望他。刚开始还好,可是越到后来,他的情绪就越差,动不动就发脾气。我们都知道他有病,让着他,但是还是有些同学受不了,后来就没有去看过他了。直到临死前一天,我还在睡觉的时候,被一个电话吵醒了,是他的电话。”
陈曦叹口气,说道:“说实话他还挺帅的,我那会儿得知消息也是伤心了好久。”
陈曦看了看吴峥,发现他不是很在意,便有些生气,接着说道:“他给我打电话,说其实很喜欢我,很喜欢同学们,前几天是他的不好,他要给同学们道歉。”
陈曦又看了看吴峥,发现他还是无动于衷,恼火道:“喂,我都说了他说他喜欢我,你就没点表示?”
“表示什么?他不是死了么?”吴峥看着陈曦气鼓鼓的样子,很是不解。
陈曦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力使不出,也不知道该如何提醒吴峥,只得跳过这个话题,接着说道:“你说他脾气都那么差了,怎么临走前会给我们打电话道歉呢?他即使真的走了,难道同学们还会骂他不成,谁会跟死人计较呢?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打电话道歉。但是和他一比较,李灏好像太淡定了,命名就快死了,居然不哭不闹,就这么平静地走出去,还想和那位要杀了他的世外高人商量。吴峥你说,他不会是个m吧?”
“什么m?”吴峥捏捏陈曦的脸蛋,笑骂道:“你个姑娘家家,怎么就懂这么多?”
说是这么说,不过吴峥难免想到李灏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哪天我要死了,我也希望我能死得体面一点”。
吴峥想到了一部电影中的台词,愁云惨淡。
为什么只有在性命攸关的时候我们才会这么做?
得知死讯能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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