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宗的“尤”终于算是憋出来了,气得脸通红。
且慢?你是第几次说这词了,你是第几次打断朕说话了?
一百万两银子?太少了,对于宗舒来讲,就是九牛一毛。
不行,得加罚!最少五百万两!
“陛下,我今天来这一趟,不没说话呢,怎么就折了一百万两?不行!对了,陛下,蔡大人和郓王所言不假。但我不明白,我错在哪里了。”
宗舒承认了,但不知道错在哪里了?
这事如果放在三年前,大家还可以理解。
因为三年前,宗舒就是个文盲、纨绔,他不知道错在哪里,倒是说得过去。
但现在的宗舒已非三年前可比,现在的他几乎成了大宋男儿的代名词,有勇有智有谋,与金国最智慧的完颜萍能打成平手。
这么聪明的人,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简直是开玩笑嘛。
这厮肯定是在装糊涂!
徽宗气得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手指哆嗦着指向宗舒。
“陛下,在我看来,你这船去了一趟高丽,本来应该是赚钱的生意,结果却折了本!这不是折船,又是什么?”
宗舒朗声说道。
蛇船,折船,折本的船,不赚钱的船,这厮,原来是这个意思!
徽宗此时的脸上十分精彩,气愤?欣慰?
恼怒之是想发笑,刚想发笑又恼怒!
呲呲呲,几声响,徽宗将手中的折扇给撕掉,扔到了台阶下。
宗舒连上几步,捡起了扇子说:“陛下,你真是不会赚钱,只会搞折本的买卖。你如果当老板,生意兴隆是不可能了。你还隆舟?我看,折船再也合适不过。这扇子,最起码能卖万两银子,你这一撕,万两银子就没了。”
这厮这是在说皇帝不会做生意,原来他理解的“龙舟”是“隆舟”,“蛇船”是“折船”。
宗舒的话既进一步解释了他的“真正”意思,又变相地吹捧了一下徽宗的艺术成就。
徽宗所使用的折扇,上面的花鸟虫鱼都是他自己画的,其他人画的,也看不上眼。
虽说他不会赚钱,但他的折扇值钱啊,一万两银子!
作为皇帝,不会赚钱,是缺点吗?明显不是。
“宗舒,你好大的胆子。这次出使高丽,收获巨大,你怎敢如此诋毁?”赵楷抓住宗舒的漏洞不放。
“收获巨大?大在哪里?在我看来,除了我们的船,让世人惊叹之外,为我大宋带来了什么好处?”
“这两艘大船,几乎举全国之力造成,这成本,赚回来没有?你们从高丽拿回来了什么?拿回来的也是不值钱的,但陛下大方,又送出那么多,哪儿有这么赔钱的买卖?”
“这样下去,其他国家都会把我们大宋当作大傻子,说上几句好话,我们就大把大把的银子送出去,大把大把的赏赐撒出去!”
“本来,凭着这两只船,我们来回几趟就可以把本钱赚回来,但你们去了两年,拉回来的都是什么?拉回来的都特么是废物!”
宗舒居然在大殿之中发起了飚!
虽说宗舒说的有道理,但蔡攸等人还认为,这与“君子不喻于利”相违背,抓住这一点开始攻击宗舒。
宗舒毫不示弱:“蔡大人所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纯粹叫扯蛋!陛下刚刚给徐兢和高丽使赏赐,赏赐之物是不是利?蔡大人是在说,陛下就是小人一个?”
“多少年来,我们历朝历代都是给外人赏赐,体现我们民族的大气。其实呢,大多数时候,说个毫不客气的话,这叫做花钱买平安,用利促和平。”
“如果时时处处折本,到时候,陛下拿什么赏赐?把陛下的书画卖了,给他们赏赐?”宗舒说道:
“我们这次出使,没有带回足够的高丽特产,简直连普通的胡人商船都不如。陛下没有交待,难道你们这些做臣子的,想不到么?就这么做吃山空吗?你们特么的都想当君子,最后国家没钱了,让陛下当小人吗?”
宗舒一通质问,直接把陛下的责任抹去了,埋怨起大臣和徐兢不做商贸。
特别是宗舒最后一句话,让徽宗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是哪,大臣们都在谈义不谈钱,都想当君子,那谁来为朝廷赚钱?
难怪啊,这么多年,朝廷的财政年年告急。内廷的用度年年紧缩!
看看宗舒,多会赚钱子,还为皇家着想,与太子合股,让内廷的用度大大增加,让宫里的日子好过了不知多少倍。
宗舒爱钱也能赚钱,就是“小人”,但就是这个小人,给朝廷平添了多少财富?为朝廷安排了多少流民?为国家解决了多少问题?!
宗舒虽说行事鲁莽了一点,说话有时候狂妄了一点,但是总能说到点子上。
再看一看这些个大臣们,谈经论道,一个个不输于人。
但谈到治国理政特别是为国理财,哪一个能比得上宗舒?
最后这一句话,把蔡攸给噎着了。
不仅仅是蔡攸,赵楷等人也都低下了头。
太子、李若水、陈过庭等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宗舒最后这句话,诛心呐!
皇帝是要对整个天下负责的,大臣们特别是清流只为君子之名,甚至做出过激之事。
自古至今,少有一心一意为朝廷赚钱的人,有个别好的,也只是管好了钱。
王安石这样的,想尽各种办法为朝廷增加收入,最后落得了什么下场?
中书舍人吴非一直都不担心,宗师不是一向如此吗?
蔡攸之流居然想找宗师的碴?这不是找不自在吗?
看来,儿子蔡修对蔡攸的警示还不够。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冷场之际,徐兢忽然说道。
徽宗点头同意后,徐兢说道:“附马所言并非事实,此次我们从高丽带回的物品,诸如高丽参、高丽铜,其价值不可估量。”
蔡攸大喜道:“是啊,高丽参古来皆贡品,高丽铜可铸钱,此行出使,收获巨大。陛下,徐兢之功,岂能随便被人抹杀?”
“嘿嘿,蔡大人,你是被人蒙了还被人数钱,高丽参,如果不是野生的,那不跟萝卜一样?高丽铜?我大宋的铜,比高丽少了,还是质量差了?”
宗舒此话一出,蔡攸就马上回怼:“我大宋的铜,十分稀少,不易采掘,其质量就是不如高丽铜。”
“蔡大人,我堂堂中华,缺铜?只是因为你们这帮大臣只知道整天从古籍里找字,不知道从地底下找铜!你们只知道为自己争名,不知道为陛下分忧!黄帝在哪里铸的鼎?鼎用什么做的?你们特么的研究过吗?你们实地探寻过吗?”
宗舒的连续诘问,又把蔡攸人问住了。
“附马,我们不仅带来了高丽的特产,还带来了大食商人,他们给我们送来了绝世珍宝!这珍宝,嘿嘿,附马恐怕也未曾见过。”
又是徐兢为蔡攸解了围。
大食商人?绝世珍宝?宗舒不禁提起了兴趣。
从徐兢身后转出一个人,没有宗舒印象当中的那种白袍打扮,但面相一看就是大食人。
此人拿出了几颗豆大的闪闪发光的东西,引得殿内一阵惊呼。
宗舒也凑上前去一看,惊叫道:“不会吧,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居然是钻石!”
两颗钻石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色彩,赵佶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当下赞叹不已。
徐兢得意地看了一眼宗舒,说道:“没想到附马还认识此物,钻石之名,附马所取,甚为妥当。”
徐兢说这是当世最硬之物,可切银割金。
殿中众人又是一阵惊呼,这名叫钻石的东西,岂不是贵上了天?
附马既然叫钻石,还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那不是说明他承认了这钻石的价值?
附马承认了钻石的价值,那这两只船就没有赔钱之说,接下来,宗舒是不是该向徐兢和蔡攸认错服输?
“附马,这钻石,你有何话说?”赵楷得意洋洋地问道。
“这钻石,是贵了点,但说它绝世,也太过夸张了。”宗舒说道。
徐兢沉下脸说道:“附马,此物绝少出土,从未到过我大宋。难道附马那里也有不成?”
“徐兢,不要以为出去一趟,就成了海归派,牛批哄哄的!告诉你,这东西,本附马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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