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一片混沌,甚至落入潜意识的梦魇里面。
他想起了一些久远,并且确实恍如隔世的事。
那时候,他还不是帝国的太子殿下罗莎蒙德,而是尤加利艾博特。
一个与现在的尤加利,完全不同的软弱人格。
·
尤加利出生自一个贵族家庭。
他的母亲瓦莉娅夫人,与帝国的皇后是亲姐妹,所以尤加利的出生比他的所有私生子兄弟们都要高贵。
因为无论如何,他的父亲艾博特公爵,都不敢真的让那些外室及其子女,蹦哒到瓦莉娅夫人的面前,因为那样会叫他被皇室记恨上,从而失去帝心。
虽然,本就没什么帝心。
艾博特公爵也不过是靠着祖宗的荫庇,以及他年轻时的好皮囊,成功俘获了皇后的亲妹妹的心,才能使家族保持现有的荣耀罢了。
直到一次意外。
那一天,是帝国太子殿下罗莎蒙德的十岁生日。
尤加利和他的太子表哥,以及许许多多的贵族小孩们,在宴会厅里玩闹。
当时,瓦莉娅夫人正在楼上,与自己卧病在床许久的皇后姐姐交谈。
艾博特公爵在花园里与女仆调情。
皇帝陛下在书房处理堆积的政务。
小朋友们玩着玩着,开始不满足于只在宴会厅里嬉戏。
他们玩起了躲猫猫,并把范围定在了整座用于宴会的建筑物里。
跑着、叫着,像是泥鳅一样,不顾仆从与侍卫的阻拦,把自己藏进某个空无一人的房间,又或是疙瘩角落里。
尤加利记得,当时,自己是藏在了一个连接着后院的,走廊深处的古董大花瓶后面。
两米多高的古董大花瓶,把六岁的五头身小朋友,遮得严严实实的。
走廊里光线昏暗,尤加利捂着嘴偷笑,觉得这把,肯定不会有人能抓住自己。
然后,他就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口鼻。
从宴会厅里带走了。
那天晚上,等到大人们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回到宴会厅里,打算陪着罗莎蒙德切蛋糕时,罗莎蒙德扯了扯姨妈瓦莉娅夫人的袖子,告诉她,他们刚刚一起玩了捉迷藏,但是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弟弟呢。
瓦莉娅夫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几分钟前,她与丈夫碰面,丈夫说,尤加利正跟在罗莎蒙德的身边游戏。
但现在,罗莎蒙德却告诉她,大概两个小时之前,尤加利就不见了。
那天晚上,皇帝陛下亲自下令,把整座皇宫都翻了个遍。
却没能找到一丝一毫,关于尤加利的踪迹。
事情闹得很大,瓦莉娅夫人与她的皇后姐姐急得发疯,每天以泪洗面。
却在一周后,见到尤加利独自站在家门口——他自己回来了。
尤加利似乎忘记了一些事情,不管母亲怎么问,他都回答不出,自己为什么会在表哥的生日宴会上突然消失,现在又突然出现。
忧心孩子健康的瓦莉娅夫人,立刻把尤加利带到医院检查身体。
结果显示,尤加利一切健康,并没有遭受到任何身体上的伤害。
只除了,他刚被人标记这件事。
当医生告诉瓦莉娅夫人,她年仅六岁、刚刚分化、并且腺体尚未发育完全的omega儿子,已经被人标记过时,瓦莉娅夫人根本不信。
但在看到尤加利的后颈上,一个明显是牙印的痕迹后。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
尤加利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要抱着他哭,而父亲也用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凝视着他。
他只知道,当自己被从医院接回家后,等待他的,是长达十年的禁足。
瓦莉娅夫人像是疯了一样,不允许尤加利离开她的视线半步。
她变得非常敏感,也非常暴躁。
这种神经质,在两年后达到了顶峰——尤加利的表哥,帝国太子殿下罗莎蒙德,他因为信息素暴动,死在了自己十二岁那年。
举国哀悼。
此后,瓦莉娅夫人对于尤加利安全的紧张程度更甚。
次年,皇后也因病去世。
这更成了击垮瓦莉娅夫人精神的一道利器。
日子总要过下去,尤加利在公爵府邸那不大不小的天空中,度过了自己的童年与少年时代。
直到在他十六岁那年,皇帝陛下再婚,新任皇后带来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子凭母贵,也拥有了皇子的身份。
他的长相与已逝的太子殿下罗莎蒙德极像,同样是金发蓝眼睛。
他叫西格。
宴会上,看到他的一瞬间,尤加利想起了,那段曾被他遗忘的经历——
六岁那年,在走廊深处带走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姨父,帝国的皇帝陛下。
他把尤加利带到了一间地下室中,那里有许多同医院里一样,甚至更为精密的仪器。
地下室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金发蓝眼的男孩。
当时,尤加利还傻乎乎地问他的皇帝姨父,这是谁?是不是也是哥哥?
闻言,皇帝陛下蹲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尤加利的小脑袋,告诉他:“是,他是哥哥。哥哥现在生病了,只有尤加利能帮他。尤加利愿不愿意呀?”
尤加利重重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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