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她福至心灵道:“陛下,年后可就是春天了,春天是选秀的季节,陛下你看,这登基第一年的选秀,可需要大办?”
“若是需要大办,经费可能会紧张,但,站在替皇室开枝散叶的角度上,铺张浪费些也是值得的。”
“户部掏的出钱!”
夏妍说这话时那是一个豪情万丈,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丰收年,她坚信户部明年一定会有钱,就算春天还穷,秋天也一定有钱。大不了她掏私房钱给便宜儿子选秀!她不差钱!
祁峟却无比莫名,他有说过开春要选秀吗?
没有吧。
夏妍怎么会产生他想要选秀的错觉?
他不理解。
但为了解除误会,祁峟特意开口,道:“近五年的选秀全停了,准许秀女们自由婚嫁。”
夏妍不理解,夏妍震惊。
居然有皇帝不喜欢选秀的嘛。若是五六十岁的肾虚老头子,不喜欢选秀也好理解,人家年轻时花哨过了,老了身体不中用了,选回秀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选。
但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少年天子对选秀没有兴趣,啧,夏妍是不太信的。
她脑补了许多大戏,比如皇帝为逝去的白月光、不知踪迹的小青梅、早已嫁为人妇的邻家小野猫、秦淮河畔的艳妓……守身如玉。比如皇帝苦等某个少年将军、英俊丞相、腹黑王爷……俯首。
总之,陛下不愿选秀,一定是心有所属。
陛下愿意挑选宗室子做嗣子,说明陛下只愿和心爱的人生下孩子。
夏妍越脑补越觉得皇帝陛下是个纯情可爱的痴情种。
她心里酸涩,暗恨自己为什么遇不见这样好的人。
祁峟眼睁睁看着夏妍表情自震惊、变到狰狞、又变为微笑、旋即转为懊恼,心里明白她怕是脑补过头了。
于是好心地开口,主动为夏妍答疑解惑,“选秀倒是不必了,但是来年开春,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挑选聪明的宗室子女进宫,孤要亲自培养继承人。”
祁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神色严肃又认真,似乎是认准了此次挑选的孩子一定会成为未来的大祁太子。
夏妍心里惆怅,陛下还如此年轻,何必急着培养继承人。
更何况现在能看出来聪慧的孩子少说也五六岁了,单比陛下小一轮的继承人,这不是荒谬吗?
陛下年富力强的时候,储君也正值青春,一山尚且难容二虎,一国又怎能两王并立?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祁峟满含热忱与真诚的眼睛,到嘴的晦气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但她犹豫良久,说出了另外的话,“祖宗有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论陛下有多么看重、多么欣赏别人家的孩子,总归是需要自己生个孩子出来的。不然死后,如何面见列祖列宗?”
孩子?
祁峟摇了摇头,他先是想到了南越的王子王孙、接着又想到了雪山茅屋中的孩子。
一想到他的血脉后代中可能有又蠢又毒的渣滓,他就心里难受的紧。
接着再想到自己的血脉后代可能会过上畜生不如的日子,他本就揪成一团的心更加痛了。
亲生孩子,可算了吧。
夏妍瞧着祁峟不加掩饰的嫌弃,心道陛下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遂改了口,继续苦口婆心道:“陛下,抛开孝不孝的,人心到底隔层肚皮啊。”
“你也不想百年后,被不孝的继承者安上‘昏、戾、殇’之类的谥号吧。”
“说句大不敬的,您死后,尸骨未寒,新君的生父尚还活着,他立马拥立生父为太上皇,让他名不见经传的生父活着享受陛下您的待遇,死后侵占陛下您的宗庙……”
“陛下您行事叛经离道,不遵祖训,我们知道您是为了这个国家好。”
“但,若是新君打着效仿您的名号,将您对哀帝的做法复制在您的身上,肆意抹改您的功绩,徒留您的黑料,史书记载您是个昏聩、残暴、刻薄寡恩、不体恤百官的孤家寡人,您真的会开心吗?”
“陛下,生个合格的,同您政治理念一致的继承人,大有意义。”
“您深思。”
夏妍这些话确实出自真心。
甚至连您都用上了。
其真诚可见一斑。
祁峟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亲生儿子和别人家的儿子差别不大,皇帝和继任者父子相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他心里先后闪过祁汣、祁邖的脸,万一他选的继承人,是别人家的女儿呢?
更何况他发自真心地觉着,若是他挑选出来的继承人,有远胜于他的本事,那么,就算他被严重抹黑,他也认了。
祁峟默认了夏妍的话,即没赞同也没反对。
夏妍见自己一腔真心错付,心里有些无奈,只苦笑道:“陛下真是个开明的人。”
祁峟莞尔,他轻笑着瞄向夏妍身上色彩浓丽、样式却极其素雅的官袍,道:“孤就是这样开明的人,孤不仅愿意让宗室子继承皇位,孤还乐意大祁的下任统治者是个女君。当然,孤也不介意年轻的太后改嫁,夏妍,你若是有喜欢的人,甘愿嫁给他,尽管向孤开口,只要这个人过得去,孤都能答应你。”
夏妍没想到话题能转移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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