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在昨天听到关于周耀齐死去的真实原因,他也不会感到害怕,感到无所适从了。
“公主,你、你没事吗?!”
脑子里瞬间想到这许多事,曹元宠心里也烦躁不平,但看到涟漪这个样子,他哪里还敢发做出来,只要涟漪别再出什么事,他就“阿弥陀佛”了。
因为不管涟漪再出什么样的状况,韦天兆也一定会再抛给他,他这把老骨头早晚要赔给婉皇后母女,也算是偿还了出卖婉皇后这笔债了。
“我没事。”涟漪却以更快的速度恢复正常,大概她也觉得这样迁怒于曹元宠很不应该,也没有丝毫用处,深深吸一口气,不住起伏的胸膛便渐渐平复下去,语声平静地开口:
“雪含疼得很厉害,劳烦曹大人过去看一看她,可以吗?”
“公主吩咐,臣敢不从命,公主请。”曹元宠心里犯着嘀咕,见涟漪好像也没什么事,他暗暗松下一口气,提起药箱就走。
其实雪含并没有清醒过来,只不过因为身上的伤太疼,就算她在昏迷之中也会感到无法承受,所以才会无意识地呻吟痛叫而已。
曹元宠不再多说,仔细为雪含查看了一下,大抵也没有特别的事,就算此时曹元宠有灵丹妙药在手,雪含这一番痛苦也是注定要受的了。
待到曹元宠慎之又慎地为雪含换好药,便一直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里,他不想面对涟漪,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去面对涟漪。
“凝儿,你已经守了雪含一夜了,回去休息吧。”安顿好雪含之后,涟漪便吩咐凝儿。
一边是雪含,一边是婉皇后,一边是墨儿,凝儿一个人忙来忙去的,也够难为她的了。
“那公主呢?”凝儿倒没有坚持,她看得出来涟漪心里不好受,也不想再惹她生气。
“我没事,我昨晚睡得很好,这里有我照应着,你先去休息,然后才有力气继续做事。”
涟漪目光始终在雪含身上,冷冷说着,她怎么可能睡得好呢,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那---公主若有什么事,只管叫奴婢起来。”凝儿答应一声,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去小睡一会。
呆呆在雪含床边坐了半晌,涟漪除了只能看着雪含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听着她短而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看着听着,她心里好不难受,便觉得如果再看下去,心就要痛得缩成一团了!
“雪含,这辈子做了我的妹妹,对你来说是最大的不幸。”
涟漪伤心到绝处反而笑了起来,伸手轻抚着雪含的仍旧胖乎乎、粉嫩嫩的腮,看不出来是她的手更白,还是雪含的脸更白:
“雪含,我不想再看到你受这种苦,所以,忘了我吧,永远忘了我,我不是你姐姐,我不是!”她到底还是承认了自己“孽种”的身份了,到了这个份上,已经由不得她承认或者不承认,因为事实终归是事实。
可是她又何必急着撇清跟雪含的关系呢,就算她是周耀齐的女儿又如何,她和雪含毕竟是同一个娘亲生的,她们还是亲生姐妹啊。
即使是在昏迷之中,雪含似乎也感受到涟漪要离她而去,那种绝望和恐惧感是从心里发出来的,会让她有被人抽空了灵魂的感觉。
“不要---不要---”
雪含无力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却换来更入骨的疼痛,跟着有晶莹的泪从她紧闭的眼中流下来,一直流到涟漪的手心里。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来去自由的日子马上就会结束了,相信到明天,韦天兆就会让她更加后悔生到这个世界上来了。
呵呵!
果然第二天天一亮,韦天兆的圣旨就到了,王逸显然还没有忘记上次对涟漪宣读圣旨的事,这次一到幽铭宫,他都有些不敢打开圣旨了,有些讪讪然地看着涟漪“公、公主,皇、皇上圣旨下。”
“天奴接旨!”涟漪目光清冷,面无表情,慢慢跪了下去。
王逸呆了呆,对于涟漪自称“天奴”很不习惯,暗中皱了皱眉,这才打开圣旨,念得很无奈,因为他不想涟漪受到此等对待: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天、奴前往浣衣局,交由管事楼嬷嬷管教,不得有误,钦此!”
方才在太极殿韦天兆拟下这道圣旨的时候,王逸是很意外的,他不愿意眼看着涟漪到浣衣局去受苦。
可他只是一名内侍,人微言轻,就算有心回护涟漪,在韦天兆面前,他的话也没有半点份量的。
“谢皇上。”涟漪丝毫也不意外,反正现在韦天兆恨不得她受尽人间所有苦难,无论韦天兆把她打入何处,她都不会意外,也不会丝毫想要反抗的心的。
缓缓起身,她将圣旨接了下来,顺手放到桌上去,略一沉默,又转眸看着王逸,目光清凉:
“王公公,我娘亲从前经常夸赞王公公是个恩怨分明的人,现在我也觉出来,娘亲说的是事实,你是个好人,王公公莫急,我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并不是刻意要讨好王公公,想要怎么样,我只是想拜托王公公,我不在的时候,尽你所能照顾一下雪含,我将永世感激你的大恩!”
她好像怎么样也不能放心雪含,托付了这个托付那个,这个让她挂念的妹妹是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牵挂,看来无论托付给多少人,她都不会真正放下心来的。
“公主言重了!”王逸惶恐莫名“奴才在宫中人微言轻,就算有心相护雪含公主,只怕也是---”
这么一说多少显得有些矫情,好像在故意推辞一样,但细一想他说的也是实情,其实若是一一数来,朝中能多少劝得韦天兆一二的,也就只有刘甫卿和梅尧臣了,别的人,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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