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幸福的危机

    李秦没时间与孙老板多谈，马上又去了临时合作的组装厂。
    这个时代的街机基板就像四十年后组装好的电脑主机，但还需要一个框体装下，以及一台性能和尺寸超过电视的显像管，还有一堆外部设备。
    很多客户先前购买过其他厂商的整机，这时不需要购买框体，也不需要购买显像管，那些都是通用装置，只要把基板换下来，最多换一套扫描板、电源盒、按钮摇杆就行了。
    但更多的客户都是第一次购买街机，现在各种类型的商店都想摆两台街机增加收入，甚至一些不差钱的玩家会自己购买街机。
    雅达利家用机上的游戏素质与街机不可同日而语，这也是未来几年街机市场火爆全球的原因。
    李秦与其它厂商一样都喜欢卖整机，因为利润更大。
    现在市面上一台完整的街机，价格通常在5000-7000美元之间，《太空入侵者》已经卖到8000美元。
    《中国方块》的整机最高定价是7000美元，当然这是销售时的最高售价。
    他给总代的整机出货价是4500美金，而成本只有两千五百美元，这个利润要比卖基板更大。
    现在第一批200块基板已经送到第三方组装厂，一周内就能出货200台整机。
    这其中50台要交付给斯坦福大学，林怀贤和布什内尔那边要先送去各50台，孙老板也要送去45台，剩下5台他准备留在公司里。
    李秦安排好第一批机器的去处后，又再度忙得团团转，但这种忙碌也让他感受到了创业成功的乐趣和喜悦。
    一直忙到三月份的最后一天，首批两百台整机全部从拼装厂运出送到他租下的仓库里，很快就会运往各个客户手上。
    但让他有些尴尬的是，这个仓库摆放更多的是石头。
    “没办法，生意太火爆了，我现在要两只耳朵接（订单）电话。”
    韩立正好也在仓库，他貌似更忙一点的样子。
    “这么多的石头，你花了多少钱进货？”
    李秦来的时候看到外面有一辆卡车正在卸货，他实在算不出这能做出多少宠物石？
    “这一袋石头是三十磅，成本价三美元，大概能做五百个宠物石。我这次一共进了两百袋，至少能做十万个了。”
    “你算过没有，每套宠物石的成本大概是多少？”
    “成本大都在人工和运输里，我顾的这些工人只要把石头分装好，然后连同饲养手册一块放进纸箱子里，就能向外出售了，每套宠物石的成本最多二三十美分。”
    韩立也觉得这一行十分暴利，但也知道这种卖概念和脑洞的东西很快就会降温，因为阻止不了别人山寨。
    李秦也点点头，这个宠物石确实很容易山寨，但那本饲养手册却很难仿制。
    他们与其说卖石头，还不如说是在卖饲养手册。
    这东西照抄就属于侵犯著作权，所以短期内还是只有韩立一家有市场。
    “我得向你借一些资金，我必须快速把生意做大，争取在三个月内卖出上百万块，这之后生意肯定会越来越难做，我打算只做到圣诞节就收手。”
    “确实是这个道理，我可以拿给你二十万美金。”
    韩立神色一喜，说道：“那太好了，我保证在三个月内把钱加倍还你，现在我可以疯狂聘请工人了。”
    李秦没有在仓库多留，他的公司也准备正式营业了。
    这半个月，他一直在持续招聘员工，同时也在寻找合适的写字楼。
    最后又是布什内尔帮他找到一处位置和面积都不错的地方，李秦将一整层租了下来，办公面积差不多有六百多平方米。
    搞定公司的办公地点后，他也没忘记让布什内尔继续帮忙在雅达利挖人。
    布什内尔对华纳和雅达利的新管理层怀有极深的怨气，这件事做的很卖力，但成果斐然并非全是他的功劳，雅达利的管理层自己就在搞大清理。
    卡萨尔上任后除了展开对布什内尔旧部的大清洗，还把员工工资下调，并且要求开发部门夜以继日的开发游戏，原来的七七五工作制被改成了十十五，不仅没有加班费，还不能在自己的游戏里公开自己的名字。
    这种将程序员刻意推向幕后的做法是为了隐瞒信息，以此来躲避竞争者的人才挖角，现在可不光李秦一个人惦记着雅达利的人才库。
    但这种极端做法使得公司内部的各个游戏开发者怨气横生，特别是没有加班费和十十五工作制，使得许多人都想另谋高就。
    然而这个年代的硅谷大都是创业公司，每周工作时间基本都在45到55个小时之间，数来数去就只有布什内尔时代的雅达利工作氛围最轻松，引得无数人向往。
    很多人想跳槽时却发现合适的工作岗位并不多，待遇还未必有改革后的雅达利好，这就很蛋疼了。
    所以一些人在得到布什内尔的联系后，尽管大都不愿意来一家新成立的公司，李秦还是招到了几个令他满意的员工。
    他自己管理的“软件开发部”便招到了三个臭皮匠，这三人都是前雅达利的员工，新管理层一上任就把他们定性为“产出撑不起工资的老员工”，简称“混子”。
    李秦觉得这个评价不全错，这三个人虽然都是称职的程序员，敲代码能力很强，但创造力低了一些，只能执行而无法创造。
    但这种人倒是很适合他，因为他不需要手下多么有创造力，只要执行能力强就够了。
    “硬件工程部”也招到两个雅达利的前员工，这两人倒不是混子，他们是真的受不了新管理层的铁腕管理风格，以及严格的新制度。
    李秦表示他看这两个家伙同样很不顺眼，因为他们是典型的嬉皮士。
    所谓的嬉皮士就是指那些作风颓废，不修边幅，性格反叛，离不开洗衣粉的家伙。
    布什内尔时代的雅达利有很多这种人，他那散漫放纵的管理风格，非常吸引这些科技怪客，当初的乔布斯也是个嬉皮士。
    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人往往都是富有创造力的发明和开发人员。
    然而一个公司不能全是这种人，特别是公司规模做大后，采用严格的管理制度势在必行。
    李秦能理解卡萨尔的做法，但他现在还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于是整个公司都是各种奇葩的怪才。
    但不管怎么说，“光圈科技”通过半个月时间顺利组建了“软件开发部”、“硬件工程部”、“市场营销部”、“供应链管理部”，员工人数也在不知不觉间达到了两位数。
    这样的公司规模和雇员人数，实际上已经让李秦具备了快速拿到绿卡的要求。
    七十年代的美国在发放绿卡上有几个特别条款，比如“成立一年以上的美国公司，可以为持签证的总裁或者经理申请绿卡，不需要排期，一月内就能拿到临时绿卡，一年内就可以拿到正式绿卡”。
    如果成立的公司资本达到10万美元，或是创造了10个以上美国人就业，拿到绿卡的速度还要再快上几倍。
    李秦和韩立现在都满足这一条件，他们只要去申请绿卡，一周内就能拿到临时绿卡，三个月内就可以拿到正式绿卡。
    但前提是先放弃留学生身份，此刻他名义上还是种花家的公派留学生，一旦拿到绿卡就不再是这个身份了，斯坦福大学也不会再接受他的留学资格，那时他会被学校开除。
    李秦倒是不在意被开除，他到斯坦福大学从来都不是为了学习。
    特别是在愚人节当天，林怀贤发来的一张订货单让李秦更加对大学没了兴趣，因为这是一张1000台整机+1000块基板的大单子，公司的产能终于出现了幸福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