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颜才出金刀门,便瞧见了气定神闲的锦衣公子,虽只远望一眼,王颜就已笃定,这闯山之人是何人,仅是那份从容气度,与那双足以洞悉一切的目光,简直与‘那位’如出一辙,不同的是眼前的锦衣公子更年轻,目光更加凌厉...
一瞬失神的王颜被听门中急促脚步声抽回思绪,才定心神,便有两道身影先后落于自己身侧,正是尽点门中精锐后,先行赶来的青苍阁护刀长老青石与玄武阁护刀长老玄玉。
二人虽在朱雀阁上拔刀相向,但瞧得那闯上山来的锦衣公子,暂时将个人恩怨抛却一旁,共御外敌。
玄玉本就是嚣张跋扈之辈,在入金刀门后,更是变本加厉,虽是忌惮这锦衣公子孤身一人闯入门前,但有门主众人在侧,心思定下,当即跨前一步,冲着锦衣公子冷声开口:“阁下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蕴了几分内力之声传出,落入锦衣公子耳中,终令他收回目光,转向已纷纷聚于门外的金刀门众人,目光略过青石、玄玉,丝毫不做停留,直至落在王颜面上,终是停下,可依旧不曾开口,只是静静望着这位金刀门主,一言不发。
许是被这锦衣公子目中无人之举激怒,亦或是始终不曾开口,更令自己适才一问在门中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这位玄武阁护刀长老瞬间勃然大怒,不待门主开口,手中那柄镶满金玉之刀,已是显出。
“
阁下既是不愿多言,那就莫要怪我金刀门无礼了!”玄玉口中虽不客气,但目光却探向身旁门主。
即便王颜已然认出了锦衣公子身份,但却并未阻止玄玉,既然‘他’能遣此子入得齐云,那便意味着锦衣公子已不是‘他’心中人选,如今锦衣贸然闯来,却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妨就让玄玉试试他,且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定下心思,王颜稍稍点头。
得了门主应允的玄玉,登时有了底气,当即持刀而出,不过想到这锦衣公子能孤身闯至金刀门前,定非寻常之辈,心底仍是谨慎应对,正欲动手之际,却闻那锦衣公子终是开了口,不过仍未将自己放在眼中,而是冲着门主轻声开口。
“创下此门不易,莫要让他们送死...”
不屑与鄙夷,不仅让金刀门众人面色骤变,更失了颜面的令玄玉再抑不住怒火,低喝一声,持刀攻去。
玄玉这一刀确不简单,尤是含怒出手,直令金刀门众人觉刀风袭面,功力稍弱者皆是难抵而退,直退至金刀门高大墙边,方止住身形,而王颜等一众门中高手,则是纷纷运功,这才抵御住玄玉此刀刀劲。
面对此人,玄玉亦不敢留手,出手便是杀招,眼见刀招已出,而锦衣书生仍矗立原地,心中冷笑道:“临阵对敌,最忌轻敌,且让你尝尝瞧不起人的...”
岂料心思未定,却觉那锦衣书生的目光
…。。
移来,正是这一瞥,让纵身跃去的玄玉如遭重击,本挟凌厉杀招的身形从半空疾坠而下,落地一瞬,连连后退,忙翻转刀花,倒插地面之中,退出丈余,方止身形。
“这是...”不知是眼花还是心底深处的恐惧,令得一招而退的玄玉眼眸之中皆是惊恐,适才交手之时,分明从对方眸中瞧出了一丝剑形。
玄玉已在破镜丹的辅助下,踏入了武之上境,可面对此人,还是一招而退,不禁心中暗忖:“这锦衣书生难不成已踏入了那宗师之境界...可齐云江湖之中,宗师境上的成名高手,屈指可数,此人如此年纪,却从未听闻过...”
玄玉尚能思忖,但那锦衣公子却主动开了口,不过却不是冲着玄玉,而是那远在挥袖浮开刀风的金刀门主:“我一路风尘而来,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话音落时,锦衣身形已动,冲着尚在思忖的玄玉而去,只一息间,便已至玄玉身前,回过神来的玄武阁护刀长老,惊诧之下,连忙挥动掌中金玉长刀,欲斩向锦衣公子,却不料对方全然不顾自己手中刀锋锐利,修长手掌径直破开自己中门,直击胸前而来。
对方的掌极快,快到玄玉只望见对方掌影一闪,自己就已中掌,本想运功抵挡对方掌力,却不曾想对方掌力之中,暗凝剑意,胸口中掌一瞬,对方掌中暗凝的剑意,就将自己运起的内力搅散
...
口喷鲜血,玄玉倒飞而出,金刀门外,并无遮掩之地,眼看这位玄武阁护刀长老便要撞在厚重青砖墙上,身着华服的门主王颜,终是动了,门中弟子尚在看着,若是护刀长老命丧金刀门前,岂不是人心不稳。
对于王颜来说,并不在意玄玉性命,更不在乎金刀门中所有人的性命,不过眼下却还不是牺牲整个金刀门的时候。
飞身而起,身形闪动,直至玄玉身后,单掌疾出,直抵玄玉后心,只觉玄玉体内一股蓬勃剑意透体而出,顺延自己掌心,直袭入体...不过王颜终不是依仗破境丹而速成的高手,一掌托住玄玉后心,单掌一引,便将锦衣公子掌力引出体外。
“轰隆——”一声巨响,传遍金刀门上空,这武林新晋的名门,厚重青砖城墙,被王颜引出体外的锦衣公子剑意硬生生轰出一大窟窿,直令金刀门众人目瞪口呆。
便是此前与玄玉拔刀相向的青苍阁护刀长老青玉,此刻亦是面色凝重,这锦衣公子只凭这一掌,即便自己,亦是难敌,更何况那锦衣公子面上神色轻松,全不似出了全力的模样...
正思忖间,门主助玄玉身形终是缓落,此时的玄玉,再不似先前跋扈之姿,面上尽是颓色...
轻呼浊气,王颜身形才定,身后金刀门人已是纷纷拔刀,将那锦衣公子并身后马背之上的老者团团围住。
锦衣公子只是负手而立,
…。。
任由众人将自己围困,从容而立,目光紧锁远端的金刀门主,似在等待着什么。
相较锦衣的从容,金刀门人们,却是紧张万分,适才他一掌退却玄武阁护刀长老之景皆落入众人眼中,如今金刀门前已是坠针可闻,丝毫响动,皆会引得一场大战。
春夜的风,本该轻柔动人,但拂在金刀门众人面上,却满寒意,两个金刀门人手中早满汗水,想要换手握刀,好擦去手心汗水,却不慎两刀相触,发出清脆的兵刃碰撞之声。
蝴蝶震翅,越海成浪。
本就精神紧张的金刀门弟子们,听得此人,不知何人,一声大吼,望着背对自己的锦衣公子后心斩去...一人动手,众人亦是追随而去,只见百十金刀门人,齐齐举起虎头金刀,一时间喊杀声四起,再观被围困当中的两人,马背上的老者已是面色煞白,若不是被锦衣公子以内力牢牢困在马背之上,此时怕已是翻身下马,撒腿而逃了。
锦衣公子,始终不曾等到那金刀门主开口,却等到了金刀门众持刀而攻,面上从容终是稍变,不过负后双掌仍是未出。
目光后移,一并虎头金刀已是疾斩而至,稍侧一步,刀斩落空,锦衣却已退至此人怀中,提肩一顶,正中金刀弟子心脉,顿令此人口喷鲜血,颓然而倒...众金刀见得在锦衣身上占不得丝毫便宜,刀口一转,冲着马背上的老者而去,心想着以
此老者为质,逼这锦衣公子就范。
瞧得一众杀气腾腾的金刀门人,将目标转向自己,范谋顿慌,想要开口唤锦衣公子救命,可张口之时,却发不出丝毫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数柄金刀斩将而至。
刀锋当头劈下,眼见闪避不得,范谋只有闭目等死,但当数息之后,只闻钢刀坠地之声接连响起,这才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众金刀门人,滞于当场之景,而传入耳中的钢刀坠地之声,正是来自他们。
劫后余生的范谋,终是松了口气,还未定心神,却闻衣袂之声连连响起,忙是抬眸望去,只见锦衣早化作残影,只在自己抬眸一瞬,就已穿过众金刀门人,出现在自己身前,而始终负后的双手,终是缓出,而锦衣宽袖之中,赫然显出一截剑尖。
琥珀浓,尽殷红,琉璃剑意浓。
夜色之中,近乎透明的剑尖并不显眼,甚至远端的金刀门众人瞧之不清,但马背之上的范谋却看得真切。
锦衣公子袖中之剑,通体如琉璃般透彻,好似冬日冰棱一般,可正是这近乎琉璃般的长剑,却尽染殷红...自拜他为主后,范谋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的剑,正当诧异那琉璃剑锋之上殷红何来之时,却听得接二连三的倒地之声传入耳中。
当范谋循声望去,这才恍然,原来是锦衣公子适才穿行一众金刀门弟子人群中时,手中那柄琉璃剑已是瞬间取走了
…。。
他们的性命。
百十金刀门弟子,只在锦衣公子落于老者马前,倒下者已有十余人,正当锦衣公子欲再动身形之时,施展手中那柄琉璃长剑之时,金刀门主终是开了口。
“且慢!”
听得此声,锦衣公子终是满意,袖中那柄琉璃剑光一闪,便已经消失不见,不过仍未开口,似是在静静等待那金刀门主继续开口。
果不出锦衣公子所料,既已开了口,王颜深知既已落了下风,便无法再与此人抗衡,于是继续开口道:“看来公子是恼我不曾下山迎接。”
服软之言,落入锦衣公子耳中,终令他展颜一笑,随即开口:“与王门主多年不见,又怎会恼怒,只不过是我叔侄二人一路行至此地,已是人困马乏,这才想起金刀门来,便顺路前来拜访,不知可曾叨扰。”
前一刻还刀剑相向,甚至已有十数金刀门弟子丧命锦衣剑下,此刻却是一副多年未见的挚友模样,比起锦衣公子面上轻松神色,金刀门众人,面上皆满凝重之色,青石更是瞧向锦衣公子收了琉璃长剑的衣袖,眉头紧锁。
“琉璃剑...此人竟是望离山庄弟子!”青石心中惊诧,差点脱口而出,金刀门虽亦在汴京之地,但多年来却与那位剑神所在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也正因金刀门距望离山庄最近,才是青石甘愿投效的目的,却不曾想今日却有望离山庄弟子前来。
眸中恨意已快压抑不
住,青石紧咬牙关,拼命忍住想冲锦衣公子出手的冲动,只因他知道,只凭适才那柄琉璃剑,自己即便拼上性命,也不及他,想要报仇,就只有忍。
青石心中所想,旁人又怎会知,王颜已是单手一引,让开大门,冲着公子并他身后老者开口:“何来叨扰,王颜也正想请公子入门一叙...请!”
换作他人,面对此等龙潭虎穴,怎敢近前,但锦衣公子却毫不犹豫,牵起马来,引着老者向金刀门中行去...
半个时辰后,朱雀阁中。
下人已退,金刀门人尽数守在朱雀阁下,几大护刀长老亦伴在侧,此时的朱雀阁便是一只苍蝇也难飞入,足见门主之慎重,而此时朱雀阁中,下人已退,此前被玄玉所斩的北归门人尸首也早已收拾干净,但当锦衣公子携老者踏入阁楼中之时,仍是眉头微皱,似在此阁中,嗅到了仅有的一丝血腥气味。
待得阁中再无旁人,金刀门主这才翻身而跪,向着锦衣公子行礼开口:“末将拜见二皇子!”
“皇子...”许是这陌生的称谓,令锦衣公子想起了北地皇宫中的伤心往事,不由一怔,喃喃自语,直至身侧老者轻声提点,方才回过神来,轻道‘免礼’。
“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这金刀门已有了如此多的好手坐镇,看来你并没辜负父皇对你的一片苦心。”锦衣公子缓步上前,径直坐于朱雀阁主座之上,俨然
一副主人之姿。
此景落入王颜眼中,却不显丝毫怒意,只是淡淡开口:“不知公子为何而来。”
公子闻言,温和一笑,淡然开口,却令王颜色变。
“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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