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微苑不知道怎么对着镜头,哭笑自如。
可她从未遇到姜蝶珍这样,善良又不计较的人。
那些俱乐部和纨绔子弟来往的旧事,明明姜蝶珍知道刀山火海也敢往里闯。
现在,姜蝶珍也能察觉出她的微妙情绪,缓解她的愧疚,治愈她的窘境。
看着朋友的泪水,感动到像断线的水珠一样牵连下来。
姜蝶珍揽着她的肩,笑起来:
“我在做一款礼服裙,概念是童话故事里的丑小鸭变白天鹅,你愿意当我的模特吗。”
黄微苑连连点头:“我当然愿意!”
“希望我真能被选中上架,到时候我自己买下来,送给你穿。”
姜蝶珍像小蝴蝶一样翩飞着推她:“别哭啦,我们去结账。”
本来姜蝶珍打算。
结账用仲时锦给她的君恩工资黑卡。
然后拍下“永远的钻石”香奈儿包。
用她自己存钱的卡。
两种付款方式分开。
她一边和小苑聊天,一边输密码。
刷卡机发出“滴——”的一声。
显示刷卡成功。
姜蝶珍蹙起一点点眉,不解地问店员:“刚刚都刷的这张黑卡吗?”
她思忖道:“不对呀,这张卡上,应该只有几万块,不可能付得起七位数。”
ada愣了一下。
她是店长,见惯了大场面:“我之前在几位富豪太太手里看过这种卡,应该是不限额的,少说都是八位数封顶。”
她微眯着眼睛,回忆道:“你的这张卡,我见过同款。”
“之前我看过君恩的代理秘书,用一模一样的卡,在纽约时装周,刷了四千万购买高奢礼服,和设计图样。”
“因为我当时陪着几位太太,在后台聊脖颈丝巾上的label要不要剪掉,所以对这个标签记忆犹新。”
ada恭敬地把手上的卡,递给姜蝶珍:“宁宁,你最好检查一下,我有把握这张卡的上限,一定超过五千万。”
姜蝶珍心口蓦然一窒。
她在模糊的记忆里。
已经想不起来。
那天仲时锦和她沟通,具体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景煾予把她搂在怀里。
姜蝶珍记得两人分开了很久。
她在他怀里有些委屈,说:“景煾予,我没有喜欢你。”
“一点点也没有,没有。”
——现在呢,有多喜欢他呢。
还有空隙吗。
姜蝶珍愣在原地很久很久。
她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切,像是坠入了一场羽毛编织的梦境。
原来这么长一段时间。
她摸鱼做的捕梦网。
留下的,是属于她的甜梦。
她想到帮黄微苑买手袋,才会拿出这张工资卡。
如果她没有对小苑施以善意。
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张卡,里面居然揣着仲时锦的厚爱。
当时她还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好像四面八方都是无限衍伸的线。
她只是学会勇敢,学会信赖景煾予。
学会感恩仲时锦。
居然得到了这么好的结果。
姜蝶珍四肢百骸,都被温热的力量包裹。
她已经没有受宠若惊,带着不真实的恍然了。
她只觉得甜蜜。
被周围所有人肯定的甜蜜。
中古店的店员叫着她姜小姐,把她从幻觉一样的甜梦中唤醒。
姜蝶珍礼貌地对她们笑:“谢谢你们告诉我。”
她怅惘道:“这款六位数的鳄鱼皮钻石包,我没送错人。她比我关心她之前,早关心了我几个月,也到了我回报的时候了。”
-
两人在国家大剧院的落座。
看妈妈樊泠主演的戏剧,罗伯特的《廊桥遗梦》。
妈妈已经五十岁了,很适合女主的年龄段。
她穿了一件纯白色素雅的连衣裙,花样已经不流行了,却裁剪合体,洗得也很干净,长黑发垂下来,妆造娴静温柔。
《廊桥遗梦》是一部特别感人的婚外恋。
在接近困顿的中年。
人类在家庭氛围的高压下,都难以启齿自己的情欲。
放弃浪漫和情欲,承担家庭的责任往往更加重要。
也许和日式背德的嚣张比起来。
一个沉默内敛,隐忍孤寂的中年女人。
一段遗落的无法结果的旧梦,才值得惆怅。
男主弗朗西斯卡请求女主随她远走,但她割舍不下现有的家人。
但她也舍不得这一生,唯一一次的心灵恋慕。
“当我想起,我为什么拍照时。我想到的唯一原因,似乎就是为了把我带到这里来,现在看来,似乎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把我带来这里,与你相见。”
在小提琴悠扬的旋律中。
姜蝶珍看着舞台上,雨中挂项链的抉择。
爱而不得的痛苦让人反复咀嚼。
最后她红了眼眶。
看着男主离开后。
妈妈穿着白裙子在厨房里孤单跳舞,复刻两人的时光。
家庭主妇的战场是厨房。
她做饭,维持婚姻的形象。
可是只有那个男人懂她,和她在这里喝着白兰地,拥抱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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