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开易城之后,叶白钧又回头,从台阶下头往上仰望他,白皙侧脸看起来有种很乖的稚嫩感觉:“学长,上次加这次,这顿道歉饭我必须请了。你有空的时候告诉我。”说完挥手离开。
易城在原地站了好一会。
直到冷风把血管里激动的血液吹冷了,才终于踢着长腿往回走。
还好今天穿的是厚牛仔裤,不怎么容易变形。易城往下瞥了一眼。
电话铃声响起,庄启文的声音带着期待:“老板,搞定了吗?你学弟?我合同都拟好了,十五万。现在给你发过来?”
易城驻足,盯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学校主干道,低骂了一声。
他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叶白钧到底为什么不肯来?
“老板?老板??我现在把合同发给你?”庄启文催了一声。
“发什么发。”易城声音里喊着点愠意:“我觉得这个新生长的也不怎……”没法违心诋毁叶白钧的容貌,易城改口,“人设不合适,重新找。”
这么冷冰冰的木头,上了节目也没什么效果,浪费钱。
叶白钧不想来就拉到,他就不信了,捏着这十几万,他还找不着一个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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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后没多久就是国庆加中秋长假,八天假期,叶白钧收拾东西回了家里。
气温是在长假第一天陡然降下来的,叶白钧坐在公交车靠窗位置,视线投向外面,每一个上车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才找位置坐下。
窗外的风景这几年来变化很大。
小时候父母带他去过的少年宫翻新成了陌生的模样,从前母亲最爱去的商场拆掉重建成了国际购物中心,小小的少年独自挣扎着养活自己,终于有了喘气空间,才发现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唯独那个只有他一人的家还维持着原样。
叶白钧换上拖鞋,推上电闸,屋子里所有的灯同时打开。
他把家具表面覆盖的灰尘擦去之后,就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中午门铃被按响,叶白钧才离开自己的位置。
猫眼里是面带微笑的姑姑,门一开就把手里的礼物递到叶白钧面前,是两盒月饼。
“小钧,姑姑来看你了。”
中秋节已经过了半个月,姑姑手里的月饼包装都是拆开的,大概是家里吃不完剩下的。
叶白钧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谢谢,过来有事吗?”
姑姑脸上笑容僵住,指了指里面:“不请我进去说吗?”
叶白钧摇摇头:“今天先不请你进去了姑姑,家里好乱,我在准备搬家。”
姑姑一惊:“为什么要搬家?”
“房子卖出去了。”叶白钧说。
“你真是个傻孩子,别人给你的价格哪里有姑姑公道?那边给你多少钱?”
“比你给的多两百。合同已经签了。”叶白钧编的毫无压力。
姑姑一愣:“他给你这么多??小钧啊,你听姑姑说,那个买家他不是个好人啊!你这个房子以后是要拆迁的,他才给你这么点钱你就卖了,你真是吃了大亏了!他应该刚把定金付给你吧?你快违约退回去,现在违约也只是亏一个定金而已!”
姑姑一急,说瓢了嘴。
“所以姑姑前几天打电话要买我的房子,也是因为知道要拆迁了吗?”
“……”姑姑连忙找补,“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再说了,真要是你卖给我之后拆迁了,姑姑肯定要把多分的钱也给你一点,你小时候姑姑多疼你,你也是知道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加失望。
这世间为数不多的温暖,又有一个弃他而去。
叶白钧甩上门,将姑姑在门外的叫喊完全隔绝。
大脑仿佛也随之高数屏障,将外界一些感知都彻底屏蔽。
直到一阵风吹来,楼下玻璃反射的阳光如针刺入眼里,叶白钧才被从感官隔离的状态里拉了出来。
他发现自己半身探在阳台外,楼下行人纷纷抬头看他。
握住扶手的手指立即收紧,叶白钧转身抱膝,蹲在地上。
初秋午阳燥热,轻易就能叫人热出一身汗。
然而叶白钧却如坠冰窟,冷的发抖。
他徒劳地用手臂抱紧自己,眼前一闪而过那天台阶上假摔时易城接住他的怀抱。
肩膀宽阔,臂膀结实,紧紧搂在腰上时,就像是圈在溺水之人脖子上的救生圈。
叶白钧此刻,无比渴望那个怀抱。
甚至更多、更鲜活的。
他渴望易城蓬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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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城望着眼前的素人,陷入了沉默。
他起身往外走,顺手把西装扣子系了起来,高大身形同那素人擦肩而过时,一下将人比了下去。
宛如男模和中年程序员的对比那么惨烈。
庄启文不用示意,一见他唇线抿起,立刻也跟了过去。
“稍等一下哈。”关门前,他对几个手下和面试的素人道。
易城在拐角的楼梯间,闻着烟味,掏出一粒薄荷糖丢到嘴里,浓眉皱起,微微眯着眼看庄启文:“这就是你找的素人?这个素人的定位是颜值,你看你找的这几个,除了颜值什么都有。”
庄启文心里叫苦——长得和你那个学弟那样的,真的难找啊,可惜人家也不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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