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话,这一招,寒潭衣定然是防备不了,无论是那速度还是力道,都远远超过他能够承受的极限,可现在的他,早已经是昔日有着很大的区别,原本精妙无双的招式,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总觉得有许多的破绽流露出来,想要去破解也花费不了太多的功夫。
其实这一点也挺好解释,寒潭衣现在体内所蕴含的灵力来自水玲珑,即便是灵力这种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弭,又或是因为使用的话,而消耗殆尽,可那因此而被迫改变的经脉,却可以永久性的保存下来,这就相当于是一水池,就算是池中完全无水,可只要有这般大的空间,自己又肯积累,总能够将它填满,而寒潭衣在南疆的日子,自然没少做这些事,而且为了能够驾驭这灵力,那完整的莲心决,寒潭衣自然也颇有专研,虽然还不能达到完全融会贯通的地步,但这一身的功夫,却也算得上是突飞猛进,自然与昔日不可同日而语。
当下那身形猛的一侧,他手中的长剑猛的一挥,剑鞘猛转,灵力飞转之间,气势如虹一般,给人的感觉,他就像是翩然起舞,穿花蝴蝶,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能耐,剑与剑虽然没有直接的碰撞,但两股剑气,却是实打实的交错在了一起,砰的一声,虽然算不得巨响,但也颇为震撼,就连那离身形不是很远的碎石,也受此牵引,不停的翻滚开来。
这一刻,寒潭衣才看清来人那张脸,一个人上了年纪,就算是这一身的武功再怎么的厉害,能让他精气十足,但也改变不了他的容颜,苍老的感觉在那褶皱的皮肤映衬下表现得相当的明显,那一头的白发,也像是在刻意的勾勒这样的事实一般,被那风吹拂着,向后飘散而起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虽然有些凌乱,但那种飘逸的姿态,却也无法完全被掩饰。
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打算去说话的意思,但眼眼神中所流露出来的赞扬之情,却没有丝毫的回避,对于所谓的高手而言,这一生最开心的事情,自然也包括棋逢对手这么一说,而且很显然,两人现在都是这样的心思,微微的一个停顿,两人几乎是同时,又朝着对方冲了过去,清鸿剑自然也不甘落寞,顺着寒潭衣那移动的步伐,剑鞘自然而然的滑落了下来,掉落在地面之上的时候,那声音也显得十分难得清脆,而剑刃之上,寒光闪现,只一个晃动之间,让人觉得异常的刺眼。
气贯长虹,虽然剑走的是轻灵路线,远比不得大刀这些东西,那般的气势,但这也要看人,若是那一身的功夫到了人剑合一的绝妙状态,配合着人形而动的话,也不会比刀法大开大合差上多少,而两人你来我往之间,兵戈阵阵,须臾之下,至少已经是十招了,兴致起时,谁也不愿意轻易罢手,寒潭衣斗志渐浓,那老头子也自然不例外。
三道身形,又缓缓的从庙门中走了出来,其中两人,寒潭衣是认识的,那自然是宫家兄妹不假,而在两人之间夹着的中年人,应该也和他们有着很大的关联,否则依照这小妮子的性子,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挽着一个男人的手,那脸上,隐隐的还有些撒娇的姿态。
不过这种神情,消失得很快,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这场打斗吸引了过来,也对,这般精彩的一战,别说是那些个江湖人了,就算是平头老百姓,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瞧个热闹什么的,原本就是人的本能,没有对错可言,只是在三者这种,或许也只有那中年人的神情,能够证实他更加的看得明白一些。
“爹,你赶紧阻止他们呀,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而来的人,怎么一见面就开打呢?”宫韶绫有些担心的道,她早些来,自然清楚众人的身份,至于寒潭衣,不过是刚到,就这般的动手的话,在她的眼中看起来,就像是见面就有误会一般,就连那张脸,也同这语气一般,有些急躁的姿态。
“你这妮子,这不是为难当爹的嘛,这两个人是什么的能耐,他俩若是拼斗起来,就算是放眼江湖,也未必有人能将他们分得开,更何况是你爹呢,这要是真的掺和进去,恐怕他们没什么事,你爹这把骨头,可未必能保得住了!”这一刻,那中年人似乎也只有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在那场面之上,分毫不成移开过,的确,东华门的功夫虽然也高深玄妙得紧,可一来宫家毕竟并不是东华门主,自然比不得昔日的邵东华,而此刻的寒潭衣和那老头,和武林四杰比起来,即便不能说是稳居上分,却也未必会差上几分,一人尚且对付不了,这要是同时应对两人,就和以卵击石这些的举动没有丝毫的差别了。
这样一来,宫韶绫那脸上的担心就自然更加的明显了几分,瞅着她这般模样,换由谁都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了,毕竟是兄妹连心,宫韶华自然不愿意看着她这般姿态,忍不住伸出手,在她的肩上轻拍了一下,用一种宽慰的语气说道:“妹子,你也用不着担心,爹既然说了这话,那也就代表这两人实力相当,谁也不能轻易的伤了对方,咱们乐得清闲,得看一场好戏又有何妨,实在不行的话,到时候再出言阻止便是,你就安心吧,这般精彩的比试,要是错过了,下一次想要再看到,可就不怎么容易了哦!”
的确是这么个理,宫韶绫虽然平静了几分,可她的心思,却也不可能完全做到如那止水一般,丝毫涟漪不起,虽然大家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在她的眼中看来,还是希望着寒潭衣能够占据些上风,毕竟从南疆这一路走来,两人好歹也相处了这么多时日,说是朋友那也过得去,而和她相同,在宫韶华的心中,自然是盼着那卓拉未央能够赢的,上一趟昆仑山,也算不得什么容易的事情,若不是亲自走上这么一遭,他都不敢相信,这个天下还真有炎炎夏日还冰雪覆盖的存在,那怕是过去了这么多时日,现在回想起来,都还觉得有几分惧怕的味道。
莲心诀,在这一刻可谓是绽放到了极致,寒潭衣拥有整本,比起独孤信阳来,虽然没有他浸淫的时间长,招式什么的,也不如那般的熟练,挥洒自如,可这并不代表这个少年人会差上一些,上下合璧的最强大之处,在于它能够将那些招式所欠缺的东西完全性补上,这样一来,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的破绽,而且对自身所带来的副作用,也不会那般的明显。
至于卓拉未央,他可是号称西昆仑的第一人,这一身的武功修为,也断然不是一般的江湖客能够比拟得了的,就算是四杰般的人物,若是单打独斗,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在他的身上讨到丝毫的便宜,这样的两个人动起手来,还当真是有趣得紧。
“小子,年纪轻轻能有你这样的能耐,也算是不容易,五十年前老夫独身闯荡中原的时候也曾遇到一个,不过那妮子的功夫比起你来,可还要强上不少,前些年也听说还有个女娃也挺强,想起来,她们应该是师徒关系,还是祖孙关系吧?”卓拉未央有些回忆的说道,他说归说,手上的动作可没有停,这一心二用的能耐,也是了得得紧。
前者说的是谁,原本寒潭衣还有些迷糊,可当他说起后者的时候,这个年轻人突然间明白了过来,那分明是指的水莲花无疑,而能和她扯得上关系的,或许也就只有那江湖中最为传奇的人物,号称蓝莲教开山祖师的君绣瑛了。
时光纤尘,终会给过去留下一些痕迹,让后来的人有迹可循,就如同今日活着的人一般,说不定那一日,又会成为别人口中那些神秘的传记与风景,只要能够活得问心无愧,那么一切都值当了,那般碌碌而为,想要赢尽天下人又是为何,伴随着多少苦难而来,这一点暂且不说,就算是你有朝一日,高高在上,北面为王,那又如何,难道就真的能高兴快活,命运有尽头,等到白发苍苍的那一刻,你再回首,却发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原本就并不是自己真心想要去得到的,这一切,难到不只是天道无情的嘲弄吗?
先不说知不知晓,就算是很多人明明知道这个道理,也未必就能够看透,就算是能够看得透,又有几个人能够真正的放得下呢,江湖是一个漩涡,人生也自然是个漩涡,从外围滑进漩涡里容易,可要从漩涡中爬出来,却比登天还要难上几分,最后虽然竭力的想要表达自己的后悔,可那又能有什么用呢?
说起来,也真够讽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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