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剑道真意

    有些人嘴上说认输，心中并不服。
    但有些人，一旦嘴上认输了，他的心也已经输了。
    苏文兵就是第二种人，当他认输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输了。
    他无法相信竟然有圣坛境修士可以一招之内击败他，甚至杀了他。
    失败，对于他这样的人，是不允许的，所以他每一战都用尽全力。
    可是，他还是输了。
    当姜铭将拳头缓缓放下的时候，苏文兵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他的铁剑从那沉稳的手中坠落，落在试炼台上，发出沉重的坠落碰撞的声音，似乎不只是剑，还有别的东西一起坠落了。
    姜铭将他的剑缓缓捡起来，笑着递过去，道：“你很强，但是破绽也很明显。”
    苏文兵微微一愣，接过铁剑，他在揣摩姜铭的意思。
    他不太明白姜铭所说的破绽是什么。
    此刻，全场无声。
    偌大的试炼场，所有人惊愕的看着姜铭，就连成家执事和成柯都未能看出姜铭怎么做到的。
    短暂惊愕之后，陈强喃喃道：“莫非这才是体修真正的战斗方式？”
    他竟是将姜铭误以为是体修了。
    他的九层圣坛所炼全是重岩花，身躯堪比磐石，坚不可摧，同时又修炼‘重岩铠’这样的体法，相辅相成，不知觉以为防御才是自己的战斗方式。
    看了姜铭的战斗之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体修，是这么战斗的。
    姜铭当然不知道台下的人会怎么想，但是他对于剑修有着颇为老道的解决方案。
    这是天剑宗历代传下来的对战剑修的方式。
    只是他也不曾知道，自己的混沌之力竟然可以混乱对方的灵气，他在触碰苏文兵手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苏文兵的灵气紊乱起来，无法凝聚。
    这倒是让他知道了这混沌之力的有着干扰灵气凝聚的作用，让他也充满了意外之喜。
    其实，姜铭并未想到这场战斗会结束的这么快，虽然他预想的战斗时间也不慢。
    他所想就是凭借近身之后全面释放混沌之力，他算过目前的实力，可以释放一息混沌之力。
    而他对比之前战斗的破坏力，王怀所释放的‘炎法：大红莲’来看，自己这一息的混沌之力完全可以做到这样的攻击力。
    所以他放下豪言，一招足矣。
    因为他的这一招，只能放一次。
    放过之后就会全身陷入虚脱的状态，进入半日的无力期。
    可是刚才释放的混沌之力连半息都未到，
    而那一招击败苏文兵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恍然如梦。
    成柯一跃而上，惊喜道：“岑公子，你的实力……完全太让我意外了。”
    姜铭道：“其实我也挺意外的。”
    那小厮模样的执事也走了过来，步如龙蛇道：“岑公子有没有想法入我成家，我成家会好好栽培公子的。”
    姜铭客套道：“暂时没有，若是日后有机会，我再来吧。”
    执事听出姜铭的客套，也不强求，道：“那就等以后吧，若是公子想通了，我成家随时欢迎。
    ”
    他也留了些客套，他本就是一个不喜欢强求的人，这穿成小厮衣服拉人的举动，也能看出来。
    成柯欣喜起来，随后和姜铭讨论了一番晋升乙组的事项。
    他这一组晋升甲组的名额只有两位，而他已经决定让陈强和王怀晋升，若是再晋升姜铭去甲组，则会要筛选掉一人。
    他不想出现这种事情，毕竟他觉得姜铭以目前展现的实力，去哪个组，都是第一梯队。
    成柯道：“那今日就先到这里了，公子明日再来的时候，我再带您去乙组。”
    姜铭点点头，他一共看了三场丙组的圣坛境修士对战，心中已是了解了大致战力分布。
    正要离开试炼场大门时，苏文兵突然叫住了姜铭。
    他冲来上来，认真的问道：“兄台能否说一下我的破绽在什么地方？我思虑了很久，没有想出来。”
    姜铭一听，这苏文兵倒也算半个武痴，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还真去想了这么长时间。
    于是他笑道：“你先告诉我，你觉得你的优势在哪里？”
    苏文兵一愣，开口道：“我的优势在于我的剑很快，灵气很锋锐。”
    姜铭继续笑道：“既然你的剑很快，为什么刚才不先出手呢？”
    苏文兵郑重道：“我的师傅教导我，剑客出手前，一定要找到敌方的破绽，和隐藏自己的破绽。”
    姜铭点点头道：“你师父说的不错。”
    苏文兵疑惑道：“那我的破绽是什么？我出手前，并没有露出破绽才对。”
    姜铭反问道：“那你看到我的破绽没有？”
    苏文兵点点头道：“你冲来的时候，全身都是破绽。”
    姜铭道：“不对。”
    苏文兵道：“不对？”
    姜铭道：“若是一个人全身都是破绽，那么这便不是破绽。”
    苏文兵小声念了一遍这一句话，随后他看到姜铭已经走出大门。
    他似有明悟道：“若一个人全身都没有破绽的话，那是否是说明全身都有破绽？”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目光若有精芒闪过，猛然看向自己手中这一柄铁剑。
    一个剑客，若是手中有剑，心中无剑，这便是破绽。
    这一柄剑便是苏文兵的破绽，他太在意手中这一柄剑了，太在意挥剑的时机了，同样，他也太在意隐藏自己的破绽了。
    若是什么都兼顾，则什么都不成。
    想通了这一点，苏文兵缓缓对着姜铭离开的方位，轻轻一拜。
    这是出于他骄傲自尊的一拜，他已经被姜铭所折服，这是一名剑客发自内心的尊重。
    当姜铭离开成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竟然连这大浪山无穷尽的落雪都小了，街上仍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他刚准备抬脚时，却蓦然发现何永清已经在不远处等着了，笑着看他。
    姜铭也笑道：“何大叔刚才看的怎么样？”
    他笃定何永清一定跟自己进了成家，并且看到了自己出手的那一刻。
    何永清有些好笑，这仿佛是一个小孩子在炫耀，于是他有意打击一下姜
    铭的沾沾自喜，摇摇头道：“不行，差的太多。”
    姜铭喜气洋洋的脸上一下变得平静，可不到半息，他又笑了起来，说道：“何大叔你倒不用这样打击我，做得好，要声夸，很正常。”
    何永清哈哈笑道：“少宗果然非常人，方才这一战，看得我热血沸腾啊！一层圣坛战胜九层圣坛中的佼佼者，而这个佼佼者还是一个实力不凡的剑修。”
    姜铭笑道：“何大叔你看那个苏文兵实力如何？”
    何永清道：“实力在同龄人中已经极其不凡了。”
    姜铭问道：“不凡在何处？”
    何永清道：“他离剑道真意只差一步！”
    剑道真意！
    是每个剑修梦寐以求的境界，领悟剑道真意，即可与剑产生共鸣，威力无穷。
    姜铭撇撇嘴道：“唉，这样都算不凡的话，那我的小娘子岂不是天资绝世了？”
    何永清好笑道：“人小鬼大的，居然还有小娘子？”
    姜铭点点头，认真道：“对啊，我们青梅竹马，已经定下婚约。”
    随后他小声嘀咕一句，“虽然这只是口头上的婚约”，继续说道：“我的小娘子乃是天剑宗最有潜力的剑修，十三岁就领悟剑道真意了。”
    何永清一愣，问道：“十三岁就领悟剑道真意？”
    姜铭看着何大叔惊愕的表情，顿觉有趣道：“对啊。”
    何永清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姜铭道：“不愧是和小怪物青马竹马的人，看来和怪物在一起的都是怪物。”
    姜铭讪笑两声，问道：“剑道真意提升多么？”
    何永清点点头道：“我三十二岁领悟画道真意，画在笔上，笔在心中，一念成画，一笔随心。”
    姜铭略微不解道：“这对于战力有何提升？”
    何永清道：“做个简单的比方，两个修士实力一致，但是其中一名修士的武器是随便从地上捡的，另一名修士的武器则是量身打造，熟练使用多年。这两人若是对决，谁胜算更大？”
    姜铭道：“这肯定是后者，毕竟是量身打造的武器，熟悉还顺手。”
    何永清道：“对，这就是剑道真意的提升。”
    姜铭这才了然，原来这剑道真意可以将你的剑变成一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东西，将剑从身体的延长，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姜铭又问道：“剑道真意之上为何境界？”
    何永清笑道：“剑心通明。”
    姜铭默念了两声，又问道：“何大叔抵达画心通明没有？”
    何永清苦笑道：“你当画心通明这么好抵达啊？”
    姜铭笑笑道：“我就随便问问，若是何大叔你抵达画心通明之后，实力能提升到什么档次？”
    何永清思索一番道：“我如今的境界虽然只有法相境第一重，但是就算与平常的法相境第三重修士对决，也能五五开，但若是我领悟画心通明，这种对决的胜算，甚至可以提升至一九开。”
    姜铭默然，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和李星月差的很多，自己这么多年连剑都没摸过。
    看来想要成为一名强大的剑修，还需要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