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鬼蛇神之一的郁浮岚:“……”
牛鬼蛇神之二的张硕恭:“……”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俩都有点反应不过来,而这时候,宫门突然被打开了。
万怀信一喜,那俩人则是一惊,转过头,他们看见出来的是孟昔昭。
咦?不对,仔细看看,是满脸冒黑气的孟昔昭。
……
孟昔昭一出来,眼神就锁定在了万怀信那张褶子脸上,猛地迈开步子,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孟昔昭抄起藏在身后的细长梅瓶,咣的一下砸在了万怀信的脑袋上。
孟昔昭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那梅瓶一撞到万怀信的脑门,就磕碎了,不过万怀信皮厚,没砸出血来,只是肉眼可见的,脑门鼓起了一个大包。
万怀信都被砸懵了,他呆滞的看着孟昔昭,连他是谁都忘了。
孟昔昭暴跳如雷:“狗东西!!!”
万怀信:“…………”
你砸我,你还骂我?!
得亏孟昔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他一定会回答他,没错,骂的就是你!
“殿下病体未愈,你就在这里大放厥词,你想害得殿下病情加重不成?!你不是想看吗,来,过来,你给我看!”
说着,他就拽住万怀信的领子,让他过去。
然而这一拽,他没拽动。
孟昔昭:“……”
死太监,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沉啊。
还是郁浮岚看他脸色有点挂不住,赶紧上前,跟其他人一起,把万怀信拉了起来。
本来还不敢碰他的侍卫们,这时候就像是靠山到了,一个个气势汹汹的,知道的是要进去看望太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直接把万怀信拉去屠宰场了。
有他们代劳,也就不用自己出手了,孟昔昭乐得清静,只在前面引路,等来到宫门处的时候,突然,他转过身,一个用力,啪的一声,抽了万怀信一巴掌。
万怀信不可置信的把脑袋转回来,然后就看到孟昔昭怒不可遏的指着他:“进去以后,不准发出声音来!你要是敢喧哗,我就当场宰了你!”
万怀信:“…………”
他要吐血了。
我就是再能喧哗,也不会比你抽我这一巴掌声音大!
万怀信十分悲愤,可下一瞬,孟昔昭就带着他进了宫殿,他顿时像个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其他人也放轻了脚步。
来到离崔冶有一丈远的地方,孟昔昭就停了下来,然后踹了一脚万怀信,用气声说道:“看,你使劲的看。”
秉着自己不能白挨打的想法,万怀信赶紧直起腰,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其实不用伸,这个距离,他连崔冶脸上流了几颗汗珠都能看清。
人的状态如何,真的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万怀信在皇宫工作三十年了,打崔冶刚出生的时候,他就见过他,但他发誓,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太子殿下的状态如此差。
说句不太好听的,仿佛都有了死相。
万怀信顿时慌了,孟昔昭一直看着他的表情,见他这样,不禁无声的冷笑了一下,然后,他就指挥着那群侍卫,再把万怀信拉出去。
等出了宫门,孟昔昭把门关上,转过身,然后对着正六神无主的万怀信,又是啪的一下。
万怀信:“…………”
你有完没完啊!!!
向来都是他抽人,何时轮到人抽他,万怀信实在受不了了:“你怎么还打我!”
孟昔昭:“你还敢横?!要不是因为你,闹出这通乱子,惊扰了殿下,我会出来打你?现在是什么时候,谁有工夫浪费在打你上面!”
万怀信:“……”
而说完这句话,孟昔昭一秒收敛暴怒的模样,满脸都只剩担忧:“这场病来势汹汹,殿下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若殿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
他瞥向万怀信:“万副都知,我看,你便不要回去了。”
嗯。
众所周知,皇帝和太子一旦出事,尤其是意外而亡的时候,周围人,都不用审,上到大臣,下到洗衣服的婢女,通通宰了了事。
君死有疑就是这样的,先宰,宰完了再看继任者愿不愿意追究这是怎么回事。
幸亏啊,只有皇权集中的中原是有这么一个规矩,要是匈奴也有,孟昔昭当初就得换个办法了。
万怀信:“…………”
他熬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熬成了副都知,他可不想给太子陪葬!
其实他强烈怀疑孟昔昭是吓唬他的,可问题是,刚才他也亲眼看到了太子的模样,万怀信不敢下结论,也不敢拖着。
万一是真的,万一太子真有不好的倾向,他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去禀报啊。
当天晚上,万怀信就着急忙慌的回应天府了,连贞安罗都忘了再提。
孟昔昭看着他离开,冷哼一声,转身又回了殿内。
*
白日的时候,崔冶的确睡着了,他病了的消息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但孟昔昭不让别人进来,只自己一人守在这里。
多数人都没什么意见,毕竟大家都忙着呢,照顾病号这种事,他们这些大老粗,也帮不上忙。
只有詹不休,详细打听了一下,得知他吃住都和太子在一处,他不禁古怪的看了一眼宫门。
孟昔昭自然是不知道他来过的。
他坐在崔冶的床边,守着他的同时也没闲着,手中总是鼓捣一些粉末和汁液,幸亏郁浮岚和张硕恭信任他,不然,他们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想给太子再下一种新毒了。
第一天药效是最猛的,崔冶连睡觉都很困难,太疼了,根本睡不着,第二天就好了一些,有时候清醒,有时候昏睡,但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脸上,都皱着眉。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崔冶昏睡了一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孟昔昭也不再鼓捣他那些东西,而是半躺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张湿润的帕子,身子朝他这边倾斜,眼睛却看着远处的灯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注意到崔冶动了,他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坐起身,他问:“要不要吃些东西?”
崔冶摇头:“如今什么时辰了。”
孟昔昭回答:“二更。”
闻言,崔冶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孟昔昭帮了他一把,摸到他背上冰冷又濡湿的布料,孟昔昭拧了拧眉。
崔冶还毫无所觉,坐起来以后,就对他笑了一下:“我感觉好些了,你睡吧,我坐着看会儿书。”
孟昔昭看看他:“我不睡,睡不着。”
崔冶一顿:“怎么会睡不着,你都好几日没有休息了。”
孟昔昭靠着床头,唔了一声:“因为我心里想着事情,得不到答案,便睡不着。”
崔冶望着他,面露疑惑:“什么事?”
孟昔昭听见了他的问话,却没有吭声,只是瞥了他一眼。
感觉再等下去也毫无意义,还不如像郁浮岚说的那样,直接问他好了。
至于能不能得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孟昔昭不确定,他只知道,一日得不到答案,他就一日敞不开心扉,因为他总觉得,崔冶对他有所保留,他的真心,也不是那么的真。
平心而论,孟昔昭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毕竟他也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崔冶,但……他控制不住。
因为在他看来,他的来历已经成为了过去,是无论如何都影响不了现在的,可崔冶的中毒,一直都是现在,它时时刻刻都存在,而明知道自己那样的担心,他却还是不告诉自己,那所谓的旧疾,其实是中毒。
一段关系,最怕裂痕,而裂痕的产生,一开始都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孟昔昭想要和崔冶经营一段关系,便不想留下可能会成为裂痕的隐患。
抿了抿唇,孟昔昭终于开口:“崔冶。”
崔冶怔了怔。
上次孟昔昭叫他名字的时候,便十分严肃,这次,大约也是要问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有了心理准备,再听到孟昔昭的问题后,崔冶就没那么惊讶了。
孟昔昭问他:“你的旧疾,当真是旧疾吗?”
气氛十分安静,崔冶望着孟昔昭,后者也看着他,不退让,不躲闪。
须臾之后,崔冶淡淡的笑了一下:“不是。”
孟昔昭得到答案了,反而愣了愣,他转过头去,觉得到这里就可以了。
“不是便不是吧,反正都知道可以治好了。”
孟昔昭不想再追问,然而崔冶不放过。
他轻笑着看向孟昔昭的侧脸:“你想问我这个,想多久了?”
孟昔昭:“……我说从你第一次旧疾发作开始到现在,你信吗?”
崔冶古怪的看着他:“为何不信,我的二郎天资第一聪颖,看出这点小事来,有什么不可。”
孟昔昭:“…………”
崔冶见他又不说话了,便转过头,坐正了身子,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诧异的,既诧异二郎这么早就发现了,也诧异二郎竟然想知道这等事。”
孟昔昭本来都不想再搭理他了,听到这话,又倏地把头扭过来:“为什么我会不想知道。”
崔冶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以二郎的聪慧,不会猜不到此事干系重大,沾上了,便可能要命。”
孟昔昭听懂了:“所以你觉得,我应当心照不宣,哪怕知道了,也不跟你提起才对?”
崔冶眨巴眨巴眼睛,对他讨好的笑笑:“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二郎比我想象当中的,更在意我。”
孟昔昭:“……”
他有些气闷,干脆不理他。
其实崔冶猜得对,孟昔昭就是这样的性格,要是他对崔冶没什么感情,肯定是永远都不会问他这些,看来崔冶很了解他。
但又不是太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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