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齐国男人。
殊不知,郁浮岚走在外面,也冷笑一声。
——赶着投胎的南诏毒妇。
…………
等崔冶到了以后,罗萨花就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崔冶怜惜她。
她的想法是,甩一个钩子,让齐国太子以为她手中有极为重要的东西,然后给她解除囚犯般的待遇,只要她双手空闲了,她就有信心,能给亲信传递消息。
再之后,她可以利用自己的魅力,勾引齐国太子,让他沉醉在自己的温柔乡当中,找到机会,她便逃出这里,说不定,还能带上那个传说中极为病弱的太子,作为人质。
罗萨花这计划挺好,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崔冶一言不发的看着她露出恐惧又急迫的神情,看着她梨花带雨,看着她舌灿莲花,主打的就是一个没反应。
罗萨花:“……”
这是个高手。
看来齐国太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干脆,罗萨花透露了一点齐国人不知道的事。
当然,这事半真半假,罗萨花不可能真的把重要情报告诉敌人。
而崔冶的表情,也终于微微变化了一下。
罗萨花还以为有戏,虽然表情不动声色,但她的眼神比之前更亮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崔冶心里对她的厌恶,更上了一层楼。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这一幕很微妙,直到罗萨花抛出鱼饵,他才发现,这不就是孟昔昭平日爱使的招数。
呵,东施效颦、画虎类犬!
于是,孟昔昭赶过来的时候,正是崔冶发功的时候。
他站起身来,对着罗萨花微微一笑:“罗萨花公主,你是不是觉得,这世上,仅有你一个聪明人。”
罗萨花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太子殿下为何这样说,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
崔冶脸上的笑容更好看了:“公主很会装蠢啊,或许,不是装的,是真蠢吧。”
罗萨花:“…………”
孟昔昭:“…………”
后者迈了一半的腿又收了回来,默默跟张硕恭站在一起,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起听着里面的动静。
罗萨花哪受过这个气:“殿下何必羞辱于妾身!”
崔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罗萨花,他脸上的笑容终于淡了一些,露出了他本来的真容。
“身为南诏蛮子,就不必效仿齐国女子的口吻了,不伦不类还罢,没得让人意欲作呕。”
罗萨花仰头盯着他,脸上渐渐泛起红丝。
不是羞的,全都是气的。
而崔冶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老鼠,不算敌人,也不算人,随意打死了,也影响不了什么。
罗萨花后背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太子,十分厌恶自己,甚至还想杀了自己。
罗萨花的脸上浮现出了恐惧,这回不是装的了,而是真的惧怕崔冶。
崔冶欣赏着她这怛然失色的神情,然后微微弯腰,声音温柔的像是对情人呢喃:“想知道,你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吗?”
“你今日必死无疑,但我仁善,想要让你死个明白,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杀别人,只杀你?”
罗萨花惊愕的看着他,她确实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既然都已经把南诏皇室所有人关押起来这么多天了,又为什么突然决定杀人。
况且,为何第一个杀她?!无论如何,这第一个开刀的人,也排不到她吧!
崔冶猫逗耗子一样的玩弄她,正想把答案公布出来,看她气吐血是个什么样子,谁知道,听到这里的孟昔昭,猛地就蹿了进来。
……不蹿不行啊。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跑来,就是怕这俩人对上!
其实孟昔昭也不知道崔冶接下来准备怎么说,要是只暴露他隆兴府知府的身份,那还好,但万一他觉得,罗萨花命不久矣了,不怕她泄密,直接说一句你抓了我的心悦之人做幕僚……光想想这个画面,孟昔昭都眼前一黑。
赶在崔冶开口之前,孟昔昭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见孟昔昭,崔冶还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而罗萨花看见他,反应比崔冶大多了。
她先是怔愣的看着他,仿佛以为自己认错人了,过了好一会儿,她的表情才渐渐扭曲起来。
然后,罗萨花发出了极为恐怖的声音:“金、三、藏!”
孟昔昭:“…………”
如今,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齐国人会来得如此猝不及防,而且半点风声都没有,就进入了皇宫,仿佛进入无人之境。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风度,疯狂挣扎的样子,像个疯婆子。
“你背叛了我!!!你这个无耻小人,我要诅咒你!巫神在上,三年之内,你必曝尸于——”
“啪!”
罗萨花的脑袋被打到了另一边,崔冶用的力气极大,孟昔昭瞪大双眼,都怕她的脖子就这样断了。
嘴角渗出血丝来,罗萨花保持着这个姿势,突然诡异的笑起来,然后就要张口,继续说完那个诅咒。
而崔冶见状,直接一脚踹过去,把她踹翻在地,然后拎着她的头发,让她吃痛的直起上半身,紧跟着,他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把袖珍小刀。
虽是袖珍,但造价极其昂贵,是以前波斯送来的贡品,别说人皮了,就是大象皮,也一下就能划开。
孟昔昭人都傻了,张硕恭听到动静也带人冲了进来,然后大家一起傻愣愣的看着崔冶冷酷的掏出刀子,对准了罗萨花的脖子,要给她当场割喉。
幸亏,罗萨花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了极为强大的求生欲,她像条鱼一样拼命的挣扎,所以崔冶这一刀没割在脖子上,而是给她的下巴划开了一道深口。
崔冶拧着眉,正要再补一刀,孟昔昭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他赶紧拦住:“不要!!!”
孟昔昭连拖带拽的把他拽回来,双手紧紧握着他拿刀的手臂:“不要杀她,我在南诏的这段日子,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崔冶怒道:“她要诅咒你!”
孟昔昭:“……有什么关系,南诏的巫神,管不到齐国的子民。”
孟昔昭十分坚持,崔冶能从他的力度中感受到,虽是十分的不赞同,但抿了抿唇,他还是把手放下了。
孟昔昭松了口气,再去看地上的罗萨花,见她下巴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连衣服上都染了许多,看起来相当凄惨。
孟昔昭皱了皱眉,先转过身,对张硕恭等人摆摆手,让他们出去。
张硕恭:“……”
既然想行凶的是太子,那,出去就出去吧。
房间里就剩他们三人了,孟昔昭看崔冶一眼,后者接收到他的眼神,依然不怎么情愿。
但默了默,他还是走向后面,在那坐下了。
而孟昔昭上前一步,站在离罗萨花几步远的地方,蹲下了身子。
他说道:“公主,我没有背叛你,我本就是齐国人,是你派人去齐国,把我掳来,让我流落异乡,我想自救,又有什么错。”
罗萨花仇恨的盯着他:“我没想掳你!我要掳的是孟昔昭!”
孟昔昭:“……”
他挠挠头:“可我就是孟昔昭啊。”
罗萨花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
“你是孟昔昭?!”
孟昔昭腼腆的笑了笑:“所以你看,我真的没有背叛你,从一开始,我便不可能效忠南诏,如今南诏颠覆,非是你的错,也非是我的错,是天意如此,你我在其中,都不过是渺小的一颗棋子。”
罗萨花怔怔的看着他,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而她半点都没看出来,是她引狼入室,是她将父皇兄长置于险境,是她……
罗萨花瞳孔一缩,喉头顿时涌上腥甜,她的哥哥罗买隆——果然,是她听了孟昔昭的计策,才把他害死的!
罗萨花现在恨不得吃孟昔昭的肉,喝孟昔昭的血,但她到底没有再诅咒他了,只是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
孟昔昭对这种不痛不痒的仇视一点都不在乎,他继续说道:“同等境遇下,想必公主也会像我一样,掏空心思的对付齐国,我并非想要为自己开脱,只是希望公主知道,若你我不是敌人,若你我不是这样的身份,我们,或许也能是相见欢喜的朋友。”
罗萨花被他气笑了,然而笑着笑着,她的脸上就流下了断线珠子般的眼泪:“如今你是赢家,你自然可以这么说。是我看走了眼,是我害了南诏,南诏人死后都会回归巫神的怀抱,但我,怕是回不去了,哈哈哈哈,孟昔昭,若我做了孤魂野鬼,哪一日来索取你的命,你也要像今日劝我一般,莫要恨我!”
孟昔昭沉默的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齐国人相信,人死之后,会去往西方极乐世界,齐国信的诸位神佛,对子民甚是宽容,夜半子时,阴气最重,死去的人怕是会化为厉鬼,白日,倒是没有这个忧虑了。神明如此多,何必选个为难自己的?公主殿下,我衷心的希望您可以得到安宁。”
说完,孟昔昭从自己的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然后替她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把帕子留在一旁,孟昔昭便站起身,准备叫崔冶一起离开了,罗萨花眼睛红红的,她愣愣的看着孟昔昭离去的身影,心中思绪烦乱。
或许这便是此生的最后一次相见了,罗萨花到底还是动容了一次。
只见她张口,对着孟昔昭喊道:“你害死我哥哥,我摔了你心上人的玉坠,你我已经两清了!”
孟昔昭脚下一踉跄,他情不自禁的回过头,看见罗萨花认输一般的闭上眼,任由自己泪流满面:“所以,我死之后,不会再去索你的命了。”
孟昔昭:“……”
张了张口,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把罗萨花留在里面,孟昔昭出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找大夫,给罗萨花把伤口治一下,崔冶那一刀,是真的下狠手啊,孟昔昭都担心她因为这个伤口流血而死了。
找完大夫,孟昔昭转身就走,而且步伐越走越快。
快到西宫的时候,孟昔昭忐忑的回过头,想看看崔冶还在不在。
嗯,还在,而且就跟在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孟昔昭:“…………”
他心里好苦啊。
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去,就是怕崔冶泄露出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让罗萨花发现,进而把他曾经说过的话,告诉崔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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