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流转,凤眸微暗,周身的气息愈发的淡然,转身向承乾宫外走去。
“折颜,云泽月末便与西泽国郡主景鸢大婚。 ”独孤渊狠狠握住我的皓腕,极为担忧“折颜,他要大婚了。”
“我知道。”我云淡风轻地拂开独孤渊的手,缓缓垂下眸子,云泽……大婚了……
独孤渊眸子阴暗不明,俊眉深深隆起,紧握着双拳,看着我渐渐远去,孤傲清冷的背影消失,倏而,又松开双拳,嘴角略略勾起。
是夜,独孤渊未曾来我这凤鸾殿,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亦是在逼我承认云泽大婚的事实,好好想清楚,能予我幸福的只有他独孤渊。
我不是没有想过,云泽这般不过是为了让我吃味,让我嫉妒,而事实确是如此,我心痛了,痛得无以言说。
可是,方子轩绝然地断了我的念头,他说,是我放弃了我与他的孩子,他说,没有哪个男子能忍受心爱女子的背叛,他说,龙池山那一夜,云泽在营地外站了整整一夜。
翌日,还未等我缓过神来,独孤渊便遣人将西泽国郡主景鸢宴请各国国君的国书送至凤鸾殿,火红的喜帖,灼热得握不住手。
这几日,独孤渊都未曾与我说些什么,只是聊了一些奇志杂谈罢了,深夜,独孤渊缓缓起身,抚了抚有些褶皱的衣摆,甚是淡然:“明日我们便启程,西泽国使者已是来了霖国。”
我煮着茶,素手微微一颤,滴落的沸水溅于莹白柔嫩手背,泛起一片绯红,原以为,即便他有了妻,只要他心底有我,又有何可计较的,可是,如今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折颜,我知道,你与云泽非是朝夕,或许,你该是恨我的,若不是我威胁你来霖国,若不是为了救我,云泽该是不会与你赌气。”独孤渊背对着我,声音甚是低沉,神色不明“如此也好,若是能好好谈谈,解了你们之间的误会,该是会破镜重圆的。”
“再说吧。”我敛了敛神色,继续手中的工序,云泽的性子,我是最清楚不过得了,既是做了决定,便不会轻易改变,何况是与西泽国郡主的秦晋之好。
“明日,我来接你。”独孤渊未曾转身,缓缓出言,便向承乾宫走去。
西泽国乃是三国鼎立时期中最为富裕的附属国家,其兵力人口虽不能姜国与霖国相比,但能于三国中夹缝求生,终是有些本事的。
天微微亮,安素便候在门外轻轻唤我:“姑娘,该是起身了。”
“嗯。”非是早早地醒了,不过是一夜未眠罢了,我缓缓坐起身子,将脑袋深深埋进双膝之间,轻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该是如何,霖国离西泽国不过三日的路程,就算是见了面,又该说些什么,告知他真相吗?不,我赌不起。
“姑娘,奴才进来伺候您更衣。”半晌,安素见屋内未曾有什么动静,便轻轻叩门“时辰已是不早了,西泽国的使臣半个时辰之前便进了宫,正与皇上喝着茶呢。”
“嗯。”我缓缓睁开眼,向凤鸾殿内阁的暖池走去。
暖池,顾名思义,温泉之水源源不断地从霖国龙脉禁地流出,独孤渊知我体寒,受不得伤冻,特地命名工巧匠在凤鸾殿修了暖池,却是做得极为隐秘,未曾让满朝文武知晓。
“姑娘,这是皇上遣人送来的凤穿牡丹绣花式样的凤袍,您看……”安素自是知道我不愿为独孤渊的帝后,故而小心翼翼地询问。
“先放着吧。”我淡淡地闭目养神,并未睁开眸子,或许,独孤渊是在帮我寻个由头让云泽吃味儿,亦或许他不过是在试探我罢了“安素,我昨儿个夜里怕是没睡踏实,有些头疼,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是。”安素轻轻应着,恭谨地福了福身子,退至内阁外边儿“姑娘若是好了,便唤奴才,奴才就在外边儿。”
“嗯。”待安素退至内阁外边儿,我便突然睁开了眼,清澈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胸前绯红色的梅花瓣印记渐渐灼热,似要破体而出,在昆仑神界,自我有了意识,便知道胸前的这个印记,“他”说是前世的爱人所纹的记号,我自是知道“他”说的不过是玩笑话,天尊告诉我,这里便是封印了我精气的所在。
我缓缓撩开水面,猩红的印记在水波中荡漾,格外的魅惑人心,轻轻抚上,似是炙热得灼人。
“姑娘?”已是许久的时间了,安素轻声提醒“皇上遣连过来催了,该是时候启程了。”
“嗯。”话落,我濯濯素手缓缓撩开白玉美人帘,已是盛装在身,“凤穿牡丹”不愧是霖国帝后世代相传的凤袍,传说是第一织女尺素所制,世间绝无仅有。
安素显然有些讶异,眼底确是抑不住的惊艳,蓝色缎地上,绣有八只彩凤,彩凤中间,穿插数朵牡丹,牡丹的颜色处理得净穆而素雅,色彩变化惟妙,仿若山水画般泼墨写意。
“安嬷嬷?”李安在凤鸾殿外轻轻唤着,却是透着小心恭谨“姑娘可是好了?”
“走吧。”我轻轻执着安素的手,坐上独孤渊遣来的龙辇,遥遥而望,碧云天,百花锦,波上寒烟翠。
承乾宫议事厅,西泽国使臣正与独孤渊相对而坐,笑意盈盈,如沐春风。
“折颜姑娘到……”
“折颜姑娘到……”
“折颜姑娘到……”
独孤渊侧目而望,一袭凤袍,端的是倾国倾城,美艳不可方物,骨子里透着的清泠疏远却是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霖皇,这位可是霖国帝后折颜?”西泽国的使臣恭谨地站起身子,俯身作揖,眼中满是痴迷“西泽国使臣戴应祥拜见霖后。”
独孤渊虽是有些不快,是了,任谁也受不了心爱女子被旁人所觊觎,即便知道没有可能,眼神微黯,俊美如神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西泽国与霖国素来交好,使臣不必多礼。”我本就透着疏离清冷之气,不落凡尘,自是有几分威势。
我这一举动倒是惊着独孤渊了,我身着凤穿牡丹已是不易,如今这般显然是应了西泽国使臣的称谓,那便意味着……
独孤渊惊喜地看着我,眸子里满是笑意,声音极为雀跃:“是,折颜,我的妻,霖国的帝后。”
而此时,承乾宫屋顶上,一抹黑影闪过,转瞬即逝,独留下一片寂静……(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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