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楚清辰默默地等任心和给她递帕子的那个姐姐聊了很久分开之后,跟在任心的身后,一起回了夫子家,回屋他就翻出来一块帕子每天带在身上,只是,任心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落泪,就好似她没有眼泪一般,无论受了什么样的委屈,都不曾落泪。
想想楚清辰觉得好笑,原来从那时开始他便已经注意她了。
“没什么,倒是你身为一个女人……”楚清辰没有回答任心的问题,想转移话题却发现自己说这话有些不太好,便僵硬的打住了。
任心见一贯毒舌不给面子的楚清辰竟然话说一半不说了感觉有些奇怪,楚清辰这个样子她倒是不习惯了。
“姚赤呢?”楚清辰一回头,忽然发现身后的某位仁兄不见了踪影,任心闻言回头看,也是奇怪,姚赤什么时候跟她们分开的,他们竟然什么也没有察觉到,唉,高手就是高手,跟他们这些只会花拳绣腿的人就是不一样。
刚说到姚赤,姚赤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很奇怪的就是他的衣裳很明显的被划破了,脸上还带了伤,刚伤了不久,血还没有止住,顺着面颊流动的血沾染到了衣服上,有洁癖的姚赤也没有心思去顾及,任心睁大了眼睛, 楚清辰也赶紧迎了上去。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姚赤这是干什么去了,怎的这样狼狈?
任心四下里看了看,前面就是天下第一楼,附近都是些酒楼,没有药铺医馆之类的,不过他记得不远处应该有个武馆,可以借一些伤药。楚清辰要任心和姚赤先到第一楼等他,他去弄到药物一会儿便过去,任心还有些担心,楚清辰说不怕,无论是谁,都不敢在第一楼闹事。
“可惜了……”任心心疼的盯着姚赤的脸看了一路,这样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要是就这样毁了,真的是……唉,究竟是什么人任心对这样一张脸下手……
任心感叹着,姚赤进了酒楼便要了一坛酒,还寻人家跑堂的要了一个拳头大的碗。
在天下第一楼喝酒居然还要用碗?姚赤的这个要求惹得人家跑堂的对他一阵鄙视,不过姚赤一抬头,一张满带着杀气,血迹斑斑的脸映入那人眼里,吓得他腿软,连忙跑了给姚赤拿酒和碗去。任心心里一阵鄙视那个跑堂的。
姚赤脸色阴沉,周身带着火气,将酒倒在碗里,任心知道他心情不好,看这样子方才定然是有人让他吃了苦头,怎么说他也算是个江湖中人,喝酒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事情,正寻思着要不要按照那些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帮姚赤要上两斤牛肉,却不想……
“啊!!!那个面瘫,我一定要杀了他!”姚赤低下头将脑袋缓缓的靠近桌子上盛满了酒的碗,仔细的凝视了一翻,满眼的悲愤,一拍桌子骂了起来!
任心看的傻眼,她还以为自己会看到……说好的侠士豪饮的场面呢?
却没想到,这货特么居然拿气势十足的要了酒水和大碗,居然就是为了拿来当镜子用!
任心彻底的失望了,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彻底的失望了……
“任心……这个,不会留下疤痕吧?”姚赤哭丧着脸,可怜兮兮的问任心,任心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仔细的看了看姚赤脸上的伤口,伤口不算浅,她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但是又不忍心打击姚赤。
“没事的,一定会好的,我当初脸上也曾有过伤,你看现在还能看得出来吗?”任心安慰姚赤,想起自己当初脸上的划伤,真奇怪,她一个女子都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他一个大男人这么计较……
“可是,你那时的伤口要浅很多……”姚赤说的很委屈,任心怎的就忘了她脸上负着伤那会儿刚好就碰上他抢人了?
“这……”任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姚赤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儿看起来,只要她说他那伤口会留疤,他就马上会咬舌自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一种错觉……
任心看着姚赤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他,因为她现在的心情也很糟糕,烦躁的拿过他眼前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将碗给摔了,姚赤惊讶的看着任心突如其来的举动,他才想起之前在树上听到的任心与楚清辰说,她错过了科举,明明就来的那么早,她怎的就错过了?
忽然,姚赤的眼睛捕捉到了什么,她抬手时,衣袖滑落,手腕上的淤青不经意的给露了出来,落在了姚赤的眼里。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你走后不久,我就被人迷,晕,没了知觉,醒来的时候被绑了扔在城外的路上。”任心看了一眼姚赤,伸手扯过他身前的酒坛,抱着坛子喝了起来,一时间成为了在场所有人的焦点。
楼上,某个雅间,相薰正陪着一位女子喝茶,惊闻屋外吵闹,似乎很是热闹,女子一时兴起便走了出来,正见楼下一个女子抱着酒坛喝的很是豪爽。
“是她?”相薰定眼一看那人,不由得一奇怪,她印象里的任心是一个知书守礼女子,怎么会……
“怎么,你认识?怎的如此惊讶?”女子觉得楼下喝酒的那个孩子很是有趣。
相薰点点头,恭敬的向女子行礼,“回夫人,她便是那名女举人,名叫任心,徐夫子的学生,只是学生昨日在贡院并没有见到她,还以为她前几日给长公主罚了,身子还未好转,却没想竟在这里喝酒……”
没能进公园吗?女子对这个消息并不惊讶,她能够中举都已经是奇迹了,那些人又岂能容她参加会试?
“你去告诉长公主,敏儿需要一个侍读,让她举荐一个人来陪敏儿读书。”
“是。”
女子说罢,望了任心一眼,轻轻一笑,转身回了屋。相薰跟随着吗,送女子进屋时,她回眸望了一眼任心,任心的事情她多少打听了一些,多少也算有些了解,能够让夫人只一眼便起意要帮她,柳暗花明,说不准她命里本就不该平凡。
楚清辰带了些伤药匆匆的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喝酒的任心成为了第一楼中所有人的焦点,当下便恼了,快步上前,把伤药放在桌子上,夺过任心手上的酒坛,放在一边,扶过有些站不稳的任心,怒道,“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就喝酒折腾自己!你这个女人怎的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姚赤全然不知道任心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正欲开口询问,却无辜的挨了楚清辰一记眼刀,“她这个样子你怎的也不知道劝劝!”姚赤感觉很冤枉,他也没想到一向诸多顾及的任心竟然会这样毫无形象的豪饮,简直就不像一个女人……
任心喝了些酒,脚下打飘,整个人靠在楚清辰的身上,思维却很是清楚,前所未有的清楚,她忽而抱住楚清辰的脸,一寸一寸的靠近,定定的看着嘿嘿傻笑,楚清辰想要挣开,奈何任心的力气大,只得这样站着,任由任心看。
楚清辰,当朝太子少傅,殷国史上最年轻的探花,可以说在众人的眼中他就是天才的化身,加之面容清俊,气宇不凡,在京城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重要的是,向来不与任何女子亲近的他,今儿个却抱住了一个女子,全场瞬间沸腾了起来,众人纷纷讨论那个女子是谁……
没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酒精的作用下的原因,任心看着楚清辰嘿嘿的笑,越看越觉得楚清辰长得好看,不由的将魔爪伸向了楚清辰的脸,一顿蹂躏,备受摧残的楚清辰很无语,听着在场众人的热烈讨论,楚清辰都想找个地缝儿马上的把任心给扔进去,永生永世的别出来了!
“姚赤,帮忙!”
“我受伤了……”姚赤听着任心念念有词的说着“楚美人,你长得真美……”被触及了自己的伤心事,默默的拿过楚清辰放在桌子上的伤药,当下就开始往脸上抹,一边抹着一边发誓,他一定要杀了那个面瘫!
“任心,别闹了,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家!”楚清辰连拖带拽的想要把任心带出去,不要在这里让人笑话,可任心却像豁出去了一般,死活不肯走,死死的抱住楚清辰,“我没醉,我跟本就没醉,我清醒的很!”
“还说你没醉!”楚清辰刚要教训任心,正迎上任心的眼睛,她望着他的眼睛,静静的,很平静,的确不像是喝醉了的,楚清辰刚放下了戒心,任心却出其不意的踮起脚尖,伸胳膊把楚清辰的脖子往下一勾……
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一向臭屁的楚清辰,竟然,竟然被……这要让京城多少怀春的少女肝肠寸断啊……
姚赤看得呆了,手上的伤药瓶子一个没拿稳掉了下来,任心占楚清辰便宜的场面他不是没见过,可那是意外他清楚,但是这一次,总归不是意外了吧,这个女人当真是这样勇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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