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跑

    四周的一切越来越诡异，以前夜里听到哀嚎声觉得很正常，但现在一听到那种声音我立刻就回忆起那天我在上面接受电休克时所受的痛苦。
    我真的一刻也无法再呆下去了，家里一点音讯也没有过来，我怀疑我寄出的信也半路被医院给处理掉了，甚至我怀疑我拨出的电话也被做了手脚。
    所以我开始观察周围的一切，寻找可以逃离的机会。
    经过几天的仔细观察，我设计了几套逃离方案。
    一、??通过每天进出的汽车逃离。
    二、??爬围墙逃离。
    三、??从围墙底下挖洞逃离。
    以上三个方案我仔细思考了一下，感觉还是第三套方案最隐蔽可行。如果通过汽车逃离，救护车是不可能的，除非躲在底盘下面，这种情节在电影里经常看到，但是我手无缚鸡之力哪有那么好臂力可以支撑住体重不掉下来？唯一可行的是躲在货车的车厢内，但是货车离开时我注意到保安每次都会开厢仔细检查。
    爬围墙的话难点在于上面的高压电网，一旦被电倒掉下来，不死也要残，如果被抓住关回顶楼去，简直生不如死。
    所以我选择了第三套方案，从围墙根部挖一个洞逃走，这个应该很简单，连狗都懂得怎么从篱笆下面挖个洞后跑出去玩。
    这个医院内部管理其实非常松散，是名副其实的精神疗养院，只要你不发病，根本没人会来管你行动。
    在我计划中，先制造一把挖土的工具，等夜深人静后，到大楼后面的那个小公园里，那里离大楼比较远，还有一片小树林可以遮掩，应该挖一个晚上就能挖出一个洞，等到第二天早上我就已经成功逃离了，等医生连续几天查房时没看到我人影再去搜索，我早已经下山消失在了世界中。
    但是准备工具花了我不少心思，必须得挖土效率高而且又要可靠，否则挖到一半工具坏了就惨了，本来我想去找把现成的铁锹，但找了半天也找不到。
    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自己做一把铁锹，我去了医院里的小超市，找了一遍发现除了热水瓶外壳和老年奶粉罐外，没有其他金属包装的商品可卖。我捏了捏，发现热水瓶外壳非常薄，奶粉罐的硬度还可以，所以买了罐奶粉，还买了一把圆头的塑料柄剪刀，这里没有尖头的剪刀卖。
    回到病房，我就躲在卫生间里打开罐子把奶粉倒到马桶里冲走，再用圆头剪刀的刀口去磨割奶粉罐，想搞出一个圆斜面来，这样尖头部分往下挖土，手往上一提就能把土给铲起来。
    奶粉罐的铁皮挺厚的，我买的钝头剪刀太弱了，根本剪不动，只能用剪刀的刃口来切割铁皮罐。但这样效率太低了，第一天我手弄了两个血泡才磨穿了一个小小边，剪刀刃口也早磨没了。
    第二天我又去买了把剪刀，但我改了一下方法没有像前一天那样搞，而是沿着那个口子给罐体划了一道比较深的圆弧线，然后沿着那个口子用双手死命摇铁皮，一点点把铁皮摇断，总算把奶粉罐做成了一把铲子。
    准备好工具后，我正式准备逃跑计划。
    第三天我先分几次买了20个肉包，作为逃出去后几天内的干粮，还买了几瓶矿泉水，再买了一支小手电，然后就耐心等待天黑来临。
    本来我想暗示一下几个认识的人我要走，但怕出意外所以一个人也没说过。
    天黑后，我焦急地等待着十点钟来临，十点过一刻护工开始来查房，等他离开一会后我起床穿好衣服，拿好装物资的塑料袋子，打开房门观察了一下走廊，没有人。
    然后我沿着消防楼梯摸到底楼，出了住院楼后快速跑向大楼后面的小公园内。
    挖土的地点之前我已经选定好，在一座假山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在小树林里有一个围墙的拐角，我打算就在拐角旁边往下挖。我事先还捡了一堆枯枝，万一当天逃不出去，还可以用这些枯枝遮掩一下洞口。
    到达位置后我放下东西，取出挖土器立刻开挖，地表的是腐殖土，挖起来非常轻松，很快我就挖开了一个两尺宽一尺深的洞。
    这时楼上又传来一阵阵哀嚎声，我浑身打了个激灵，汗毛竖了起来，要想这次逃跑失败，等待我的就是最可怕的结局。
    于是加快速度死命沿着围墙往下挖，挖到下面松软的腐殖土变成了厚实的山泥，挖土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山泥粘性大，用力往上提时罐体就会变型，所以我不敢太用力，只能慢慢摇动山土再提上来。
    挖了好几个小时后，我挖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洞，但是还没挖到围墙底部，我算了算时间，如果再这样挖下去，到天亮都不一定能逃出去，决定还是保守一点明天继续挖。于是爬出洞外，把挖出来的土撒到其它地方，再把逃跑要用的物资放进洞里，用枯枝把洞口遮盖起来，还到附近搜刮了一些落叶撒到上面，直到看不出明显的纰漏为止。
    我抖了抖身上的浮土和杂草，乘着天色还黑，离开树林回到了病房。
    我进厕所一照镜子，天，全身衣服都脏了。然后脱了个精光把衣服泡在洗脸盆里，先洗了个澡，洗完澡后再给衣服搓了点肥皂想把泥渍洗干净。
    洗了好几盆水后，衣服还是有点脏，但总算是不太明显了。我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又用吹风机吹了半个小时把衣服吹干。
    此时我打开电视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3点了，随后上床睡觉，等第二天晚上再继续去挖洞。
    第二天我睡到了11点才醒，之前医生来查房也没把我叫醒。
    我洗漱完毕后，立刻动身前去查看那个洞口是否已经被人发现，我远远望去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放心地回食堂吃了午饭，然后想再多睡一会来养精蓄锐，结果睡不着，心里想着如果这次逃出去我先回老家看看爸妈情况怎么样，如果没什么特别情况我就去找肖薇，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已经找了男朋友，如果没找男朋友，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可以争取一下。
    到了晚上夜深人静时，我又溜到了小树林里继续挖洞。这次我往下挖了将近半米深，洞的直径被我挖大了，变成了有一米多宽，但还是没到底。
    第三天晚上又往下挖了半米深，仍旧没到底，挖土的工具已经不能再用了，完全扯坏了，得重新做一个，包子也馊了，全被我扔到了垃圾桶里。
    第四天早上我一大早起来去超市买了几罐奶粉，重新做了一个挖土的铲子，这次因为有了经验，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做好了工具。
    因为工具换了新的，这天晚上我往下足足挖了一米，这时这个洞已经有3米深了，但还是没到底。
    妈的，真是服了设计这个医院的人，肯定设计时就考虑到今后会有人挖地洞逃跑，上面的围墙也就5米高，下面地基居然打这么深！
    还好这几天都风平浪静，根本没人注意到有人在试图逃跑。
    我估计最多再往下挖两米，肯定能挖到底，这样算来大概还需要3天左右的时间，然后再向上挖，估计还要继续挖一周才能逃出去，这比之前想象中的一天就能逃出去多花了十几倍的时间。
    但其实他妈的我还是想的太乐观了。
    直到再过了五天后我才挖到5米深，因为我忘记把爬上爬下运送泥土的时间也算在内了，越往下挖爬上爬下的时间花费越多，你们猜一猜这次有没有挖到底？
    我真的是累坏了，我决定休息一天再挖。
    休息了一天我再往下挖，但是悲剧突然降临了，挖着挖着突然发现下面的泥土没了，山的岩体露了出来.
    妈的，这座围墙是直接浇筑在岩石上的！
    我心里跑过一万头草泥马，直接问候那个设计师。
    后来我不死心往侧面挖了一米，发现这个水泥墙体与岩石完全吻合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在岩石上挖了一个深槽，然后再把水泥墙浇筑在岩槽里一样，没有一丝缝隙。
    他娘的，实在是太变态了，要是把这种认真做事的态度放到科研上去，中国早就变得强大无比了，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这天回到病房，我感觉到了无比的绝望。
    停工了三四天后，我又想到，如果围墙是沿着山体浇筑的，那么往山谷方向去应该落差会变大，也许围墙就不会直接浇筑在山体上了。
    我想到了这点，马上跑出去查看周围环境。
    我发现，这面围墙直角一个向西南，一个向东南，西南方向山体落差很大，这面围墙的总体长度在200-300米左右，感觉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当天晚上我又重新动工了，还好过了那么久那个洞口也没被人发现。
    后面两个月时间里我断断续续地开工，往下挖了20米左右，虽然明显岩体在向下走，但是围墙仍旧与岩体间没有一丝缝隙。
    每过一天，我的绝望就多增加一分，但却始终无法死心，总想着再往前挖一米，说不定就有一个巨大的落差，会产生一个缺口，可以从缺口处逃出去。
    我也曾经想直接在围墙上钻个洞逃跑，但我用遍了可以找到的硬质工具，根本不能挖掉一点水泥，我猜这个水泥墙应该是特种水泥浇筑的，硬度很大。
    此时已经是炎炎夏日，地表很热，但是地洞内很凉快，只是里面不能多呆，否则会缺氧，到了这步我觉得应该放弃了，如果我再往下挖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缺氧憋死在洞里。
    这该死的设计师啊！
    还有这该死的施工单位！
    居然能把一座精神病院的围墙造到如此极致，哪怕是世界上关押最危险囚犯的监牢也不会造出如此变态的围墙。
    冥冥之中我感觉到了好像他们故意造了这座围墙，就等着我来挖，然后无情地讥讽嘲笑我。
    但为什么精神病院内部的管理却这么松散呢？
    除了15楼外，下面的病人每天只检查两次，白天一次医生查房，夜里一次护工查房，除此之外根本没有人会来管你。我挖地洞已经将近三个月时间了，还没被他们发现，足以说明根本没人在意你是否想逃跑。
    这种设计的严密与管理的松散形成巨大反差，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又新增了精神分裂症。
    最后我买了好几个拖把，用木质的拖把柄在洞口附近支撑起来，再把这个洞口彻底密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