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蔷薇对决（十三）

    “哥......”
    道格拉斯轻轻的喊了一声，手中握持的剑没有分毫抖动。
    他的眼神坚毅，目光中透着一股倔强。到了这个时候，说什么其实都已经晚了，该死的和不该死的人都死了好多，他们两兄弟都已经被逼上了绝路。
    一场百年难有一回的蔷薇对决，一场颠覆权利的上升途径，葬送了三名艾欧王国的侯爵和一群贵族子嗣。
    城卫军的二统领、遥远帝国的特使和小王子，这些人放在外面无一不是跺一跺脚便能让土地震颤三分的大人物，如今却是躺在蔷薇林中死状凄惨。哪怕他们二人是王国三公爵之一的亚当斯公爵之子，他们在走出蔷薇林的时候手上没有对应的筹码，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死亡。
    凯塔恩微微摇头，整个身形骤然前突，手中的漆黑如墨的斩铁剑毫不留情的朝道格拉斯斩去，沉呵道：“别废话了，就在这里结束吧！”
    其剑如黑龙，其势如长虹。
    凯塔恩手中的这一抹黑好似能够隔断一切，隔断十几年的亲情，隔断两人最后的联系。
    道格拉斯神情凝重，面对这样的一剑他没有任何分心的道理。从小习武学剑的经历让他没有犹豫的挥剑相迎，经验早已化为本能，他知道自己哥哥的这一剑不能躲闪，否则后面的自己会节节败退，最终落败。
    黑与白的争锋，两柄剑，两位持剑之人和他们身后代表的一切，在这样一个日暮黄昏终结。
    漆黑的斩铁剑化为无数碎片散落在圣台之上，凯塔恩无力倒下，他的腹部插着道格拉斯握持的教皇剑。
    教皇剑当然已经脱手，年轻的弟弟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同样年轻的哥哥，眼中的倔强早已消散，只剩下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迷茫与困惑，最后被从心底涌出的悲伤吞没。
    亚当斯家族的斩铁剑与亚当斯家族同龄，第一代家长便是手持着这柄斩铁剑追随初代的艾欧国王和光明教皇打下了这半个大陆的锦绣山河。在一场场战斗中，斩铁剑之名响彻了整个大陆，这是一柄锋利无匹的剑，任何宝剑只要与它相敌都会被无情的切断。
    当第一代家长死后，这样一柄传奇的宝剑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亚当斯家族的信物，它在之后的岁月中，饱饮了亚当斯家族和家族敌人的献血，最后在凯塔恩的手上破碎，成为了一堆废铁。
    无敌的斩铁剑败落于一柄形式大于实质的教皇剑，古老的家族里兄弟阋墙，原本该是双骄的哥哥与弟弟最终一死一伤。
    就像无数的狗血剧情展开一样，凯塔恩·亚当斯在最后的一刻没能完成自己从小到大练习了无数次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挥砍动作，他硬生生的止住了一切，他心软了。
    凯塔恩努力的将眼睛睁得很大，他想要最后看清自己弟弟那张似乎永远也没有长大稚嫩的脸。
    黑暗吞没了眼帘，意识归于死寂。
    没有人知道凯塔恩最后看清了道格拉斯没有，他就这样什么也没有说的死去。
    “哥？”道格拉斯声音嘶哑，他伸出微微颤抖的双手，想要抚平血如泉涌的伤口，他看着凯塔恩眼中最后的一缕光芒消散。
    “哥...哥！哥!哥......”
    浓烈的情绪充斥全身，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好似都在悲鸣，这一刻的道格拉斯已然将一切抛之脑后，他的眼中只有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凯塔恩·亚当斯。
    几滴晶莹的眼泪划过脸颊滴落在圣台之上，他看着自己哥哥的遗容怔怔出神。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行于市井时，一段盛赞十八岁以前的凯塔恩的话：
    “亚当斯家族的凯塔恩·亚当斯是整个艾欧王国最为优秀的年轻人之一，他是一名真正的骑士，他为人正直公正，不因平民与贵族而划分界限。他在饥荒时拿出自己的钱财挽救灾民，他在贵族与平民的冲突中为民拔剑，他曾以莫大的勇气与毅力亲入匪寨。十八岁以前，也许凯塔恩·亚当斯仍然代表的是贵族利益，他的一切都并不干净，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却是实实在在的拯救了许多的平民”
    十八岁以后道格拉斯不知。
    因为那时，兄弟二人已经各赴前程。
    十八岁以后的凯塔恩是否仍然如此还是成为了大人模样，道格拉斯不知，如今他眼中的凯塔恩只是他的哥哥。
    满场场皆寂，这就像是一出盛大舞台剧的最后一幕，圣台之下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默默的观看着这名戮兄的王国新贵的诞生。
    太阳已落，黑夜笼罩大地，月华如练倾泻而下，整座圣台布满一层银辉。
    道格拉斯感觉到自己意志的消沉，他有些浑浑噩噩。在最后看了一眼自己怀中已经面色惨白的凯塔恩之后，他终于将他缓缓放下，为他拔出了那柄在月色下同样熠熠生辉的教皇剑。
    他持剑环视众人，看着圣台下零星的人面，凄然一笑。
    最后他剑尖的方向停留在了南西·霍布斯的身上。
    道格拉斯淡蓝色瞳孔的哀伤还没有消散，眸中的杀意一闪而逝，教皇剑缓缓归鞘。
    “呼——”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众人的目光下弯腰将地上的那一朵傲立白蔷薇摘下，朝着南西微微欠身道：“霍布斯小姐，我为你摘下了蔷薇。”
    南西亭亭玉立，一身黑色的长裙和礼帽在月光下显得肃穆而庄重，此时的她不像是公爵之女。
    月光为她蒙上一层轻纱，她眉目轻柔的看着圣台之上。
    道格拉斯没有再说话，他在静静的等待南西·霍布斯的回复。手中握着的白色蔷薇根茎上的刺已经没入肉中，道格拉斯的手却是越握越紧，一颗颗血珠滴落在圣台上。
    他看见南西的小嘴微动，她应该是说了些什么，但是两人离得太远，南西说的又太小声。
    也许只有南西自己能听见，道格拉斯如是想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一旁的宁和屏气凝神，此时此刻的他就好像置身在一场过场动画之中，等待着注定的结局到来。
    身旁的祝耀棠没有动作，他也在等待结果。
    终于，南西微微抿嘴朝着道格拉斯回了一礼，一笑嫣然。
    “这是我的荣幸，来自亚当斯家族的道格拉斯·亚当斯先生。”
    道格拉斯看着这抹压下了整座蔷薇林的笑容，心中一时不知是该哭该笑，最后的一切也只能化作一抹有些僵硬的浅笑作为回应。
    南西提着自己的黑色裙子越过了那些王权派与教权派的尸体，在圣台边缘接过了道格拉斯伸过来的手，轻轻跳上了圣台。
    两人缓步来到圣台中心，南西朝着加斯帕·贝洛和席琳·韦纳的方向将道格拉斯的右手高高举起，声音清澈的道：“道格拉斯·亚当斯作为最后蔷薇对决的胜者将会成为我，南西·霍布斯，暨下一代霍布斯公爵爵位继承者的丈夫。此时此刻，由贝洛公爵之子加斯帕·贝洛和韦纳侯爵之女席琳·韦纳及其在场诸位共同见证，圣台在下，愿光明之神赐福于我们。”
    南西轻轻的松开道格拉斯的手，双手合十闭目，口中呢喃着晦涩的祷词。
    台下的加斯帕与席琳几乎同时欠身，神色庄严而肃穆，他们将会作为这场决斗的见证者。
    宁和与祝耀棠面面相觑，宁和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完了？”
    祝耀棠点头道：“应该是完了。”
    说着，他低头凝视星辰手环，手环上的画面果然出现了改变。
    宁和见状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玩家姓名：宁和。】
    【已拥有星辰王冠碎片数：0。】
    【故事线破解：0%。】
    【世界等级：1。】
    【能力：灵视。】
    【复活次数：3。】
    ——
    【世界序列：一号。】
    【所属阵营：艾欧王国，光明教会，道格拉斯·亚当斯。】
    【世界钥匙拼凑度：100%（完成）。】
    他惊喜的看见最后一栏数据的完成，一个弹窗几乎同时出现在视界中的最上层：
    【是否开始拼凑世界钥匙？是\/否】
    宁和深吸一口气，与祝耀棠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击了“是”的选项。
    原本似轻纱薄面的月华忽然变得凝重，在其余人惊讶的目光下，月光成河从圣台之上流淌而下。
    圣台之上，除了道格拉斯与南西以外，其余的尸体与残骸沉入了流淌的月光。
    宁和与祝耀棠的脚下自然的形成了洼地，流淌的月光将整个场地的尸体与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全部收走，最终这些晶莹犹如实质的流水在两人的脚下凝实，凝结成了两个物件。
    斩铁剑与串有一串链子的一枚乳白色水晶石。
    一柄剑与一串项链。
    祝耀棠蹲下将完好如新的斩铁剑拾起，朝着虚空挥了挥。宁和将项链放在手心，身心感觉好似被和风吹拂，浑身舒畅。
    两人几乎同时眼睛一亮，他们凝视手中的剑与项链，一串信息显现：
    【信念之心】
    【分类：项链，世界钥匙具象。】
    【效果：提振精神，降低精神类能力的消耗。】
    【备注：一颗凝聚了大量虔诚信徒信仰之力的宝石。】
    ......
    【斩铁剑】
    【分类：剑，世界钥匙具象。】
    【效果：斩铁。】
    【备注：剑无情而人有情，剑无匹而人有缺。】
    “叮咚！”
    两人在看完物品见面后耳边同时响起提示音。
    【是否使用世界钥匙前往二号世界？是\/否】
    祝耀棠偏头看向宁和，宁和朝他微微摇头，选择了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