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淡淡的薄雾,一个黑影悄悄的溜出了灵古洞口,钻进了竹林里。“嘎嘎”两声嘶哑的乌鸦叫声吓了那人一跳,赶紧一低头穿过林子朝南山村走去。
黑泽在卧龙谷中蒙骗了吴楚山人和不化骨茅一噬后,感觉到已经无法继续呆在谷中了,于是等他俩押着良子返回后,自己也远远的跟在了后面,埋伏在村东的山坡上。
时间不久,他发现了吴楚山人和茅一噬走出了草屋,急匆匆的奔着南山灵古洞方折返而去。
黑泽“嘿嘿”的冷笑了,两个劲敌离开了,草房内无非只有兰儿姑娘和那个叫耶老的千年干尸,自己先去将良子抢出来,必要时还可以抓那个小姑娘做人质。
黑泽趁着夜幕,蹑手蹑脚的朝那三间草房内摸去。
“汪汪!”墙角突然窜出一条大黄狗,紧张的盯着自己,随时准备扑上来。
“笨笨,怎么啦?”随着说话声,门口出现了兰儿的身影。
“啊!日本人”兰儿一眼瞥见月光下的秃着脑瓜门的黑泽,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声惊呼。黑泽“唰”的拔出了手枪,嘴里轻声说道:“小姑娘,别怕,你让这只小狗走开,否则我会一枪打爆它的脑袋!”
兰儿正在犹豫之间,身后一只有力的手将她猛地拉到了门后“兰儿,不要出来!”冯生压低着声音说道。
黑泽惊讶的发现兰儿姑娘的身后闪出了一个年轻小伙子,手中竟然也端着一支手枪。
“你是谁?”黑泽吃了一惊,此人并不是寒生。
“黑泽先生,你从密支那到缅甸大金塔,真的是阴魂不散啊。”冯生冷笑道。
黑泽闻言突然嘿嘿的尖笑了起来:“你是冯生!还记得小水流佳子么,对了,她的中文名字是刘佳,她至今对你还念念不忘呢”
冯生脸一红,那个皮肤白皙、柔情似海的尤物怎能够忘得了呢自从自己初识云雨以后,不知有多少个夜晚独自梦断巫山,她那淡淡如烟的倩影,清新芬芳的体香,飘飘欲仙的无边***,令人魂牵梦萦,真的是:梦回淡烟飘***,但愿长醉不复醒
“砰”的枪声响了,一缕青烟自黑泽的枪口中冒出。
冯生猛然间清醒了过来,低头望去,左胸前已然出现了一个小洞,一股热血正在汨汨的流淌出来,骤然间,一丝疲倦袭上心头,他感到很累,但是却很甜蜜
就在冯生缓缓倒下的时候,他手里的枪也响了,一粒子弹飞出枪膛,击中了黑泽的脖颈。
枪声在寂静的夜空中传的很远很远
文公山下,朦胧的晨曦,林中的鸟儿叽叽喳喳的苏醒了。
“黄老爷子竟然在这里!”吴楚山人惊愕之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就是黄老爷子?”耶老歪着脑袋站在棺木旁端详着,伸手摸了摸老爷子的脸颊,冰凉刺骨,于是把手一缩,嘴里嘟囔着说道“奇怪,怎么他的身上有一层寒冷的白霜呢?”
吴楚山人闻言忙凑近细瞧,并也伸手探了下,不由得自言自语道:“这是尸霜,五行属金,只有太极阴晕才可能有此奇效,看来他只是吸收了阴晕五行当中的金磁场,若是金木水火土中和齐全,便不会出现这种现象了。”
“山人老弟,愚兄看他并未尸变,那他是怎么跑到这里来与毛尸互相调换了位置呢?”茅一噬疑惑不解的问道。
吴楚山人踌躇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凡活葬人,阴晕内的五行磁场只需五天时间便可与其相融合了,黄老爷子只埋下去一个昼夜,便被人掉包了,所以,他的体内只融合了金,黄老爷子身上的尸霜便是明证。”
耶老转过身来,望着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毛尸,皱着眉头问道:“美妇毛尸,是谁把你葬在这里,又是谁把你掉了包呢?”
毛尸摇了摇头,胆怯的说道:“唧唧,我不知道是怎么到的南山村,但是我知道,十年前是我儿子把我安葬在文公山下这里的,唧唧。”
“你儿子是谁?”吴楚山人凝神贯注的问道。
毛尸有些害怕了,遂躲在耶老的身后,小声的说道:“我儿子叫孟祝祺。”
“啊!原来如此!”吴楚山人顿时恍然大悟道。
“孟祝祺是谁呀”耶老茫然道。
吴楚山人面现苦笑,嘿嘿说道:“黄老爷子下葬时,当时有黄乾穗父子和他的小舅子南山镇革委会主任孟祝祺在场,葬完后,黄乾穗要孟祝祺派人在现场看守至少五天,以便黄老爷子与太极阴晕内的五行磁场完全融合。孟家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孟红兵,这个孟祝祺为了孟家今后享有太极阴晕的发力,竟然在第二天夜里偷偷的掉了包,黄老爷子被挖出运到了文公山孟家墓地,而将自己的母亲骸骨——也就是毛尸,私下里葬进了太极阴晕之内。”
耶老瞅瞅毛尸,至此,心中方才明白了此美妇的身世来历。
“唉,可叹世间之人,为己直系一脉后人谋利真可谓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啊,其实到头来还不都是水中月、镜中花,黄粱虚幻而已”吴楚山人望着晨曦之中的文公山,当年朱熹回乡时栽植的那二十四棵巨大的杉树,幽幽怅然不已道。
“当年‘先知山人’赖布衣自赣南而来,为朱熹先祖选择了文公山墓址,终出一代理学大师,不知那孟祝祺怎么也会将祖坟移到了这里,可能是想借点吉气,殊不知这文公山风水已被朱家所用完,倒是沾上了邪气,白骨化为毛尸,必是鸠占鹊巢而导致了尸变”吴楚山人缓缓说道。
不化骨茅一噬点点头:“山人老弟所言极是,看这墓穴地势,可以肯定这里曾经是野兔的老巢,棺材葬下后,必生诡异之事,眼下这具毛尸如何处理,不如将其剿灭了吧。”
“不行!你们怎忍心伤害一个无辜的良家妇女呢?”耶老挺身而出。
吴楚山人转身问毛尸道:“孟老太太,你儿子孟祝祺和孙子孟红兵都已经死了,你如今做何打算呢?”
毛尸怔怔的望着吴楚山人,急道:“你说什么!唧唧,我儿子和孙子都死了”
“不错,去年的事。”吴楚山人回答道。
“唧唧呜呜”毛尸听罢遂伤心的抽泣起来。
“毛尸,别难过了,有我耶老在,还是可以照顾你的。”耶老不住的安慰她道。
“子孙都没有了,世上到处都是坏人,唧唧我还是回到棺材里去吧。”毛尸倒退着跳到墓穴里,爬进了棺材中,挨着黄老爷子躺下了。
耶老赶紧上前劝解道:“毛尸,毛尸,棺材里的这个老头长的很丑,你真的不在意么?”
“唧唧,比你可是要富态点,况且我们还是亲家,唧唧”毛尸侧身安抚了下黄老爷子的尸身,对墓坑上面说道“填土吧,唧唧。”
耶老垂头丧气的蹲在了地上,身体内传来了老翠花很是开心的嘲笑声。
吴楚山人见天色渐光,时候不早了,遂盖上棺材盖,抄起铁锄填起土来。随着黄土的撒下,棺材内“唧唧唧”的响个不停,须臾,墓穴已经填满,并堆起了坟包,蟋蟀的鸣叫声也终于停止了。
耶老默默地流下了几滴老泪。
当吴楚山人一行快到南山村东草屋时,便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对了“兰儿”吴楚山人高声叫着,率先冲进了院子里。
地上躺着黑泽,手枪扔在了身旁,颈部血肉模糊,山人惊愕的伸出手指一探,发现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救我”黑泽嗓子眼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
“兰儿”山人抬头望向了屋内,面现惊恐之色。
“爹爹!”门内传来兰儿的呜咽抽泣声。
茅屋门内,冯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左前胸一个弹孔,血渍已经凝结成黑色,山人急忙探探鼻息,感觉到还微微有点气息。
“他死了?”兰儿抽泣着说道。
吴楚山人没有回答,立即“啪啪啪”连点冯生胸前神藏、灵虚、库房和期门诸穴,护住其心脉,然后将他抱起放在东屋自己的床上“兰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轻声抚摸着女儿的肩头问道。
兰儿呜咽着将事情原委述说了一遍。
耶老拉着兰儿走到了一旁,眼圈红红的,呜咽着告诉她说道:“毛尸死了”说罢,又落下两滴泪来。
兰儿止住了哭泣,揉了揉眼睛,问道:“毛尸找到啦?”
“她竟然愿意陪着那个又枯又瘦的黄老爷子埋在土里,唉”耶老无限惋惜的叹息道。
吴楚山人走到西屋里,打开衣橱门,解开了良子的穴道,将她拽了出来,带到院子里指着躺在地上的黑泽说道:“你,把他带回日本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良子听明白了山人的意思,弯下身去看了看重伤的黑泽。
“救我”黑泽依旧是梦呓般的嘟囔着。
“教主,我们走吧。”良子朝着吴楚山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一手拽起黑泽,扔在了肩膀上,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就迈开大步走出了院子。
天亮了,竹林中雾气蔼蔼,几只乌鸦自巢中站起身来伸着懒腰,惊奇的盯着良子与黑泽从林中穿过。
“救我”黑泽嘴角里冒出一团团红色的血沫。
“教主,我们在这儿歇歇吧。”良子将黑泽放在了地上,前面不远就是灵古洞口了。
良子并未留意到,黑泽的身下就是掩埋了左右护法和婺源太郎的那座千年古墓穴。
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了身上,良子柔情的望着黑泽垂死的面庞,口中喃喃的说道:“教主,你知道良子暗恋你多少年了么?可是你一直只关心截尸教,从不理会我的感受,如今,教主你终于可以躺在良子的怀里了你愿意听良子为你唱首歌么?那是家乡的歌,大海那边的歌。”
良子清了清嗓子,轻轻的嘤嘤哼了起来:“さくら,さくら,我一直在等待和你重逢的那一天,在那樱花飞舞的道路上,向你挥手,呼喊你的名字樱花,樱花,盛开着,就现在,明白了自己瞬间即逝的命运樱花樱花,就这样静静的飘落,相信着那总有一天会到来的,转生的瞬间,来吧让我们在那里重逢,在那樱花飘落的小路上”
泪水慢慢自良子的眼中流淌下来,许久,许久
最后,良子将自己的嘴唇轻轻的按在了黑泽的脖子伤口处,随即狂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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