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和坐滑梯一样,全都滚落下去,光源被甩了出去,五六丈之后,双手来回乱抓,相互扶持着,才勉强停稳。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身体脑袋免不得磕磕碰碰,但停下来的时候,已经顾不上这些,只想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我背后是一面墙,扶着墙站起身,一边喊章豹和络腮胡子。一边就在身上摸手电筒。铁皮手电筒一共三支,章豹那一只被甩出去就摔坏了,没有光亮。我一喊,他们两个都有了回应,说明没有大碍。
但是手电光还没有亮起,我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伸手一摸,正头顶的地方,竟然有一只鞋。一摸就是那种山里人逢年过节才会穿的没耳千层底布鞋。一触碰到这只鞋,手就自然而然的继续朝上摸,这一下子。顿时摸到了一只脚脖子。
我赶紧就松开手,唰的打开手电筒,抬头一看。正头顶上,悬着一具死尸,耷拉脑袋踮脚尖,早已经死透。
我和章豹没什么。但络腮胡子就紧张了,使劲拽我的胳膊,紧贴着墙。我看了看,头上这具死尸,是很怪异的。
没人知道尸体是谁,也没人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上吊,之所以说它怪异,第一个,这是一具男尸,但却穿着一身血红血红的衣服,第二个。这具尸体吊死的时间不会太长,最多三年的样子,尸体不腐烂,反而像腊肉那样逐渐风干。在这种环境下,尸体呈现这样的状态,就好像有人故意把尸首吊到风口阴干了又搬进来的,因为这下面密不透风,尸体一旦慢慢腐烂,就进不来人了,臭的要死。
“好他娘的邪!”络腮胡子藏在我们身后,只露一双眼睛,道:“男人穿着大红衣服上吊。”
看清楚这具尸体的时候,也大致看清了周围的环境,面前是一条坑道似的通道,很宽,通道在前面几丈远的地方分了岔,但是分岔之后的情况就看不见了。我们三个人滚落下来,都紧贴着左边的墙,那具穿着红衣服的吊死鬼就吊在左边。吊死鬼旁边,是一大块垂下来的黑布,把过道一分为二。
“这里拉块布干什么。”络腮胡子的嘴最碎,到了这地方,他心里害怕,只能不停的小声跟我们嘟囔,借以壮胆。
看到这块布,再看看眼前的布局,我心里就隐隐有了判断,呆立当场。章豹轻轻的捏着那块黑布的布角,想把布慢慢拉下来,黑布有点糟了,刺啦一声裂了个口子。
“别!”黑布撕裂的声音惊醒了我,我一把拉住章豹的手:“千万别拉开!”
“怎么?布那边,有什么东西?”
“要我猜的不错,黑布另一边,也有个吊死鬼,是具女尸,穿白衣的。”我道:“这是守门的鬼,男女尸不能碰面,碰面的话就对咱们很麻烦。”
章豹停下手,带着我们从黑布下面钻了过去,我猜的一点没错,黑布的另一边,孤零零悬挂着一具女尸,尸体也风干了,穿着一身白寿衣样的衣服,披头散发。
“你来过这地方?”
“没有,只是听说过,这一男一女两具尸首,死之前是两口子,被人硬吊死在这儿的。这是一种方外邪术,两具尸首用来守门,平时可能悄无声息,如果有外人不懂门道,摸到这里,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手无遮拦,把黑布扯下,两具尸体一碰面,两股怨气就会爆发。”我看到这两具怪异的尸首,心里就更肯定了,抬眼朝前面的坑道看了看,道:“这个地方,多半是山刺藏东西的地方。”
过去的山刺打家劫舍,抢到黄金白银之类的红货,都会集中保管。那年头兵荒马乱,今天他抢别人,明天就有可能被势力更大的山刺黑吃黑,所以这些宝贝藏的非常隐秘。山刺里面有懂术法的人,在藏宝地外面吊两具怨尸守门,一旦布被扯掉,尸体碰面,就变成两个怨鬼,戾气很重。
“这个地方,可能是一个蛛网洞。”我指着前方,道:“分岔很多,**阵一样,外人摸不清楚情况,闯进来容易,走出去难,可能会被困死在里面。”
“那怎么办?”章豹很不甘心,他在山里闯了几年,今天好容易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小心行事。”我想了想,道:“不要冒然进去太深。”
说着话,我叫他们从各自身上取一件衣服,把衣服撕成细布条,所有的布条连到一起,估摸着有十几丈长,我把布条的一头固定在入口这里,人拿着布条朝里面走,慢慢的看看形势,就算真的走深了,还可以顺着布条走回入口,不至于迷失。
“你们两个进去吧,我留在这儿,负责接应,真出了事,不至于一锅端,我有一百种办法救你们出来。”络腮胡子的胆子已经寒了,不想进去,我和章豹也不理他,一前一后的朝前面走。
“不行不行,这样让你们进去,也显得我太不义气。”络腮胡子见我们俩走了,就剩下他守着头顶两具悬挂着的尸体,尤其男尸身上那件红衣,红的诡异刺眼,络腮胡子直打哆嗦,赶紧从后面跟上来:“当年,良辰也是拜过关二爷的;;”
通道前面,分了三个岔,我们不能分开,就挑了一条继续走,跟我想的一样,通道变的又短又窄,而且七拐八绕,我走的很慢,尽力把走过的路记在心里,一边走,还得防备周围有没有什么杀人的机括。布条只有十几丈长,我们走了一刻钟,没有用完。
我就怀疑,从漆铜大门还有外面的两尊夜叉鬼像来看,这地方多少都沾了些阴气,可是怎么又跟山刺挂上了关系?是那一伙儿山刺?在这里蛛网洞里面藏了什么东西?我紧张但又兴奋,地势越复杂,就说明所藏的东西越重要。
络腮胡子还在絮絮叨叨,不停的问东问西,我顾不上搭理他,因为走的慢,渐渐就没有了时间观念,不知道走了多久,四通八达的通道一下子减少了很多,面前的道路简单而且宽敞,是一个一横一纵的十字口。
“走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咱们先回去,好好商议一下,再作打算。”络腮胡子说着话,就怕布条不够用,随手扯了扯,这一扯,他脑门子上的汗就下来了,两手轮番拽着布条:“布条断了!断了!”双协见扛。
我吃了一惊,回过头一看,络腮胡子手上,只剩下不足两丈长的布条,那根用来指引我们方向的布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断了。
“怎么会断,一点声音都没有啊。”络腮胡子回头瞅瞅,道:“是不是,咱们是不是糟门口那两位给盯上了;;”
“不会。”我抓着布条,布条的确是断了,但绝对不会是外面吊死的尸体在作祟,它们只是守门的,真要作祟,不会忍到这时候。
我的心一下就慌了,拔脚朝来路走,尽管我一路都在用心的记,但通道里的路实在太复杂,记得不牢靠。
我们加快脚步,顺着来路就跑,一路跑一路分辨,但每条通道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参照物,看上去都差不多,像是走过,又像是没走过。不停脚的跑了片刻,拐过面前的一个转弯,我猛然停下脚步,眼神一滞。
面前是个十字路口,显然是我们之前看到过的路口,也就是说,我们转了一圈,已经完全迷失,重新绕了回来。
三个人不死心,转身又走,一边走,一边拿刀子在墙壁上作记号。这一次,我们放慢速度,耗费了不少时间,把标记做了一路,可是走到最后,又重新走回了十字路口。
“陷在这里了。”我一阵头大,十字路口,一共就那么四条路,我们沿途做过标记的,但是现在怎么找,都找不到刀刻的标记。这样一来,甚至就分不清楚眼前的十字路口,和之前看到的十字路口是不是一个地方。
我和章豹商量了一下,为了便于区分,我把身上那串用来赶尸的铃铛丢在路口正中央,这东西浸有狗血,邪祟不会碰它。等放好铃铛,我扭头招呼络腮胡子走,但是看见他呆呆坐在旁边,眼神都木了。
“你怎么了?”我满心疑惑,就怕他在这个地方再出什么乱子。
“老弟。”络腮胡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左右乱扫了两眼,小声跟我道:“咱们;;咱们不该来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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