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澜暗自松口气,笑容满面:“那好,我们明天就过去吧。”
江海潮却摇头,脸上笑容不变:“算了,姐姐,你已经好长时间没回家了,就在家里多呆呆吧。难得放寒假呢。省城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婆奶奶会跟我们一块过去的。”
现在不管是中学还是小学都放寒假了,哪怕湖港镇的初中的初三学生还补课,也不上晚自习了。家公爷爷一个人就能够搞定那边的小饭铺。
邹澜茫然了,甚至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呢?”
江海潮在心里翻白眼。
你什么你啊?你不是连声招呼都不打,自作主张关了试衣间的门,兴头头地跑出去玩了吗?
哪家单位有这样的职工,早直接开除了。
现在你还委屈上了喽?
呵呵!
但资本家还想从雇工身上榨取剩余价值呀,现在省城那边试衣间挺挣钱的;所以江海潮直接扭过头问冯妈妈:“阿姨,邹澜姐姐在总店这边熟悉熟悉情况好吗?”
冯妈妈立刻接过话:“当然好,之前我就想着这事了。就是邹澜又要上学又要卖衣服,实在抽不出空来。这回难得放假,你跟着多学学,后面销售规模说不定还要扩大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邹澜只好答应。
况且她也的确觉得自己挺抓瞎的,好多销售方面的事情都是摸石头过河。
晚上9:00,服装店关门之后,大家收拾干净往租房走。
杨桃突然间回过神,小小声问:“大姐,你是不是在生邹澜姐姐的气?”
“肯定的呢!”虞凯都生气,“她怎么这样啊?以为是自己做买卖吗?自作主张!”
江海潮叹了口气:“希望她能接受教训吧,好歹要学会珍惜。”
冯妈妈看她老气横秋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
这小妹头哦,人家邹澜比她大7岁,还是大学生呢。
海军和超超还有龙龙都特别着急,一个劲儿地围着她转悠:“大姐,我们也要去省城。”
江海潮头疼:“行了行了,去吧去吧。”
她扭头又问海音,“你要不要也过去?省城的书店好大的,就是不知道他们现在图书馆是不是关门了。”
海音立刻心动,她想去省城淘淘书。
不过江海潮是不能去了。这边卖花的生意还得她来协调。
小伙伴们虽然感觉很抱歉,但该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一定会努力去省城挣钱的。
嘿嘿嘿,试衣间卖出一件衣服可是有两个点的提成呢。
他们自信绝对不会比大礼堂卖的差。
杨桃胸有成竹地拍海音的肩膀:“放心吧,等过年咱合伙买个电脑。到时候放一中宿舍,你跟大姐啥时候想用电脑都能用。”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有啥用,到今天为止她打字还没自己写字快。
但人家一中的学生都有的,总不能大姐和海音没有吧?跌不起这份儿!
于是第二天早上大家就分道扬镳,去省城的去省城,去市区的去市区。
高强他们三个男生因为要从“公主日记”的仓库里拿挑出来去大礼堂买的衣服,所以先往步行街走。
这会儿还早呢,正是步行街边上的早饭摊子生意热闹的时候。
结果不管是卖早饭的还是买早饭的,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小学生们赶紧冲到看热闹的第一现场。
只见鞋店玻璃门大开,几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壮汉捧着纸箱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那箱子里头装着的,全是崭新的鞋。
他们一波接着一波,很快把鞋店搬了个精光,连鞋架子上摆着的样品鞋都一双没落下。
跟在他们后面出来的是鞋店老板。
乖乖,一打眼真的要认不出来人了。
这眼袋呱嗒的哟,不是挂在颧骨,而是挂在下颌骨上了。
这黑眼圈浓的哟,熊猫晶晶都得在他面前喊一声前辈。
还有这颧骨,神仙下凡脸先着地了吗?又青又红的,蹭了好大一块。
嘴巴哦,嘴巴像是烂了嘴,唇角都烂了哦。
哦哦哦,外加一个头发,直接乱成的鸟窝,而且是鸟拉过粑粑的那种鸟窝。
不过真正让小学生们瞪大眼睛的是他的状态。三魂少了两魂半,就跟电视剧上已经叫勾了魂的傀儡一样,一屁股坐在店门口,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的真叫人慎得慌。
周伟张张嘴巴,脱口而出:“这是怎么了?”
旁边看热闹的大人嗤笑出声:“这还能怎么呀?干不下去清仓关门了呗。”
刷刷刷,三道,哦不,应该是六道视线集体落在了江海潮脸上。
老大啊老大,不愧是老大,厉害的哦。
前脚说想在步行街上盘店,后脚就把人家的店给整关门了。
江海潮被盯得莫名其妙,旋即勃然大怒,瞎猜什么呢?她能够以十佳少先队员的身份,摸着胸前鲜艳的红领巾,对着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发誓,这事儿真的跟她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虽然她从9月份就开始看空鞋店,一门心思等着人家倒闭。但因为夏天鞋店没少挣钱,加上步行街人气越来越旺,家家户户都获了益处,所以这几个月鞋店虽然生意不及以前,可也真没到了门口罗雀的地步。
相反的,随着寒假来临,春节逼近,最近这段时间街上就没生意不好的店。
她都奇怪呢,怎么生意做的好好的,说关门就关门了。
“丽人行”的老板手里拎着刚买的鸡蛋饼和豆浆,一边吃早饭,一边嗤之以鼻:“怎么搞的呀?神仙都拉不住赌鬼呗。”
步行街的小老板们没事的时候是有人支起桌子推牌九。
但有人当消遣,进进出出也不过买块猪头肉或者买包香烟的钱。
却也有人把这当成命了,在牌九桌上成千上百的来来回回。
这一来二去,赚的不够输的,可不就把店给赔进去了嚒。
看到他脸上的伤没有?那就是债没还够,叫债主打成这德性的。
高强他们三个瞬间忘记了刚才对江海潮的怀疑,全都围着李老板好奇:“打他有什么用啊?打又打不出钱来。难道不是去他家收房子吗?”
在他们农村,赌钱赌的别说房子了,老婆输了的都有。不过这几年大概是因为抓的严,倒没听说过太厉害的情况。
李老板赶紧咽下嘴里的鸡蛋饼,直摇头:“啊哟,房子呀,房子早就被抵掉了。他老婆要跟他闹离婚呢。我讲啊,早点离了好歹还能分点钱。现在离婚都要跟着他一块还赌债。”
江海潮也好奇:“不是说赌债不算债吗?公安局不承认的。”
他们农村管不了这许多,难道县城也不管吗?
公安局离家都不远哎。
李老板嗤笑:“怎么赖啊?除非拖家带口永远跑了,否则怎么赖得掉?”
好吧好吧,理想与现实总是存在差距。就好像杂志上说的那样,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
江海潮听的可唏嘘了。
要是秋天他们刚翻脸的那会儿,看到鞋店关门大吉,她肯定做梦都能笑醒。
可是现在,听完事情始末,她甚至感觉恨铁不成钢。
鞋店老板明明是贪小便宜的主,看钱看的比什么都重。怎么上了牌桌脑袋瓜子就不管用了?竟然不把钱当钱!
这下好了吧,辛辛苦苦30年,一觉回到解放前。
白瞎了步行街这么旺的人气。
围着看热闹的人也跟着摇头叹气,还有相熟的上前去劝鞋店老板好歹站起来。
这寒冬腊月的,太阳这会儿都没照过来呢。他这样冷风吹下去,可不得把自己给吹垮了?
然而店老板真跟被勾了魂一样,不管旁边人说啥,他都没半点反应。
“来了来了。”
步行街管理处的人来了。
店都变成这德性了,他们得赶紧问问清楚鞋店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是继续租下去接着做生意,还是准备转让?
如果是前者的话,欠了房租得赶紧交了,不然管理处这边今年的账都扎不了。
如果是后者的,那他们这边也得贴公告了,不能再耽误下去。
李老板十分同情管理处的人:“哎哟,你看看这个事情搞得哦。马上就要过年了,还给人家找事。”
小学生们却顾不上附和她,四个人眼睛一对,瞬间闪闪发亮。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不正是送上门来的店铺嚒!
他们立刻撒开脚丫子飞奔去找大人。
鞋店还干个屁呀!店叫人搬空了,家里住的房子都赌输了,哪儿来的本钱继续进货?
什么?你说赊账!
嘿,你当做生意的是傻子吗。
做生意的的确都免不了磕磕碰碰,一时手紧,资金周转不过来的很常见。
但只要长脑袋的人都不可能给赌鬼赊账。你知道他一分钱不掏拿走你的鞋是拖去店里卖,还是直接拿去赌桌上想要翻本啊。
距离过年也没多少天了,真是黄金销售期呢,哪个货商疯了生怕鞋子砸手里销不掉,非得冒这个风险?
所以,鞋店是干到头了。
这一回因为是空店,加上店里只有个空调勉强算得上是高档装修,所以转让费只掏了5000。
本来鞋店老板是不愿意的,因为现在步行街的确人气旺,他说这家店是旺铺转让都不算吹牛。
但他要转让的时间点不对呀,正常情况下,人家盘店的也要等开过年来撸起袖子好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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