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时分。
雨,慢慢地停了下来,微风轻轻地拨开低迷回旋的乌云,使周遭的气息一下子舒爽了许多,不再那么的沉闷了。
城外的亲水河畔,昏沉的胡松明仰躺在岸边,他裸露的胸口,满是弹痕般的创伤,斑斑点点。头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磕破了,还在往外渗血。
风吹着波浪,拍打着岸边细碎的砂石,一个浪花跌进了胡松明的口鼻,呛得他一声咳嗽,惊醒过来。
睁开迷糊的双眼,仰望长空,胡松明不由得一阵迷茫。
他艰难地动了动脚趾,想爬起来,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他试图用手捏一捏耳朵,却找不到一点感觉,便有些后怕,是不是断了手臂了?
模糊的记忆中,好像有人将剑拔了出来,都快刺到自己了,却竟然没有杀了自己?后来,自己就飘飘然扶着一座桥的栏杆,对,是亲水桥!随后便飞了起来……可是,怎么会在这河边了?那座桥呢?喉咙怎么也这么的痛,干裂般的疼痛?
胡松明正在慢慢地迷迷糊糊地回忆着事情的经过,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叫道:“师父,你看那水边,好像躺着一个人呢。”
随后,便是一阵急促地划水声传过来,无法动弹的胡松明暗自松了口气,默念道,“快来救我!”
循声望去,亲水河面,有一条小渔船正急切地朝胡松明这边划过来。
船头之上,一个须髯老者背手而立,翩翩如一仙翁。
他的身旁,有一个小童正拿手指着仰躺于河边的胡松明,一个劲地对船尾划桨的一个年轻人叫道:“师哥,快点啊!”
知道有人过来,胡松明反而放松了下来,便又一次的昏厥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竟然让他惊怕不已。
“这畜生!中毒竟然如此之深?可是,这究竟是什么毒啊?作孽啊!”是那个老者的声音,似乎是仰天长叹了,“没想到,我清明一生,到头来,竟是如此的失败,失败啊!”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胡松明侧耳仔细辨析了一番,不由得一身冷汗!暗想道:“师父?他老人家怎么到这来了?”
这一刻,胡松明的脑海一片空白。
“师父!您不要过于自责了,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怪不得旁人的。”接话的是那个划船的年轻人。
胡松明因为自己的骄狂而沦落为“越秀楼”的走狗,并且嗜毒成性,想想也不敢面对师父,便索性装佯,在小小的船舱里,他作昏沉状双目紧闭,准备伺机再逃。
突然,岸边又传来一阵熙熙嚷嚷的嘈杂声。
“船家,请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裸露上身、胸脯带伤的汉子打这儿经过?”柯寒示意手下喊话,就见雷达将手圈成喇叭状,对小渔船喊话。
马常发腰挎马刀站在一旁,看样子,他很着急。
坐于船舷的老者一愣,他微微转身,思索道:想必是胡松明的同伙过来寻他了?又大概是胡松明这畜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惹得他的狐朋狗友翻脸找他算账?!……
“我们是淮县的官差,因办案需求,现正在寻找走失的证人!劳烦船家,见到时支应一下,咱老爷重重有赏!”马常发到底是个急性子,他不等柯寒应允,就扯着嗓子叫唤河中心的渔船。
他这一喊让船上的小童讥笑不已,就这一身装扮?还官差呢?哼!骗谁啊?!
在船尾划桨的小伙子一听,不由得放下破桨,很好奇地凑近老头:“师父,这,好像是走失多年的四哥的声音呢!听说过他在什么县里当差的,难道,这就真的看到活的了?”
老者脸色铁青,他不言语,脑海里搜索着关于马常发曾经的点点滴滴,然后,便见有泪珠滴落眼睑,可只是一瞬间,他生硬地将手一挥,让年轻人快速将船划向别处。
见小渔船不做任何反应就要离开,柯寒心头疑窦顿生,他急不可耐,朝他的卫队大声叫道:“快别让他们跑了!”
马常发“嗖”的踮起脚尖飞身上前,可惜,在起脚前就被渔船上刮过来的一股疾风吹倒。
“遇上麻烦了?”柯寒心头想道,“这船上一定有名堂!”
在弟子们面前丢了丑,马常发不禁怒火中烧,他大喝一声,追着船尾喊道:“停下船来,接受检查!”
船上之人哪里睬他?不但不停,还加快了速度。
说时迟,那时快!柯寒将双手一摆,就挺身向前,好家伙,只见他如蜻蜓点水般漂于水面,直接飞向渔船。
一时间,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
柯寒自己也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他很贸然地就想起那次和“黑寡妇”的亲密接触,以及和“黑寡妇”接触后的种种反应,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奇幻的存在。
他信了、也服了!
反正是在情急之中,就突然地感到自己身轻如燕、柔若无骨。他无意中希望自己能够像《射雕英雄传》中的水上漂一样,自如地行走在碧波之上,没想到,还就真的成了?
只消三两步跨跃,柯寒就上了渔船,轻盈地落于老者的身旁。
从侧面看那老者,真个是仙风道骨的样子,柯寒也自然就敬重了许多。他轻咳一声,学着电视剧中常见的古人的样子,不失谦恭而又文绉绉地道:“本官乃淮县新任知县,初次办案,不慎散失了几个证人,现紧急搜索,惊扰之处,烦请前辈鉴谅!”
没想到那老者调转身来,手捋胡须呵呵一笑,同时,右脚却暗地里猛一使劲,渔船便随之激烈晃动起来。
柯寒亦是暗中较劲,刚刚还很轻盈的身子转眼间竟然坚如磐石,脚下更似老树盘根,稳打稳扎。
“我们这船小,经不住大人的踩踏呢,多一个人就如此不堪,哪里藏得了你要找的人呢?倒是想留大人在小舟之上指点江山,可惜……”老者不卑不亢,依旧是笑脸相迎。
老者和柯寒对面而立,突然间,那老者又发力使出气场,一瞬间,在渔船周围,激起一阵被放大了无限倍的嚣叫的电磁音,直搅扰得人心烦意乱。
只见那小童双手紧捂耳朵,左摇右摆的,被老者拉住了还连喊头晕,划桨的年轻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紧紧抓住缰绳,倚坐在桅杆上喘着粗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柯寒也确实有点承受不了超强电磁音的打击,脚下也开始松动了,眼看就要翻滚跌落河中,便赶紧舌抵上颔、气沉丹田,脑海中跟着闪电般飞出一根多孔吸音梭镖。
意念中,柯寒用那根梭镖拦截并吸纳了被分解成一组组数字的超强电磁音!
随后,便见老者“啊”的一声惊叫,差点仰面倒地。
那老者连着后退了几步,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即将双手往外一推,起身一个翻腾,再落地打坐,端坐在船头之上。
随后,老者又将左手掌心向上杵在胸前,右臂微曲,手掌推出,掌心向左,手指朝上垂直放在左手之上,再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地问道:“县令大人造诣之深,怀柔愧不能及!只是,老朽有一事相问,大人究竟用的是何种功夫?将老朽屡试不败的冥冥磁音收了去?意欲何为?如若大人不吝指教,则不胜荣幸!……”
柯寒当即惊诧不已,自己哪有什么过人之功啊?只是情急之中的一个念头而已,说来,怀柔道长能相信吗?但又恐遭人误解,便故意打岔,赶紧上前一步,拱手道:“怀柔大师之名,如雷贯耳,也常听马常发马大帅提起过,不想竟在这亲水河间谋面,实乃小县的万幸!多有冒犯,失敬、失敬了!!”
怀柔道长叹一声,心中不免一番感慨:那个被自己逐出山门的马常发也当了大帅了?稀奇啊!这县衙也能封帅、用兵?这做派,绝对的是欺君犯上啊!若是被朝廷知道,不来个满门抄斩、卸掉那项上人头才怪呢?!眼前这位知县,胆子着实也忒肥了点了!看来,传说中的这个县令不是一般的傻、愣,还有点神经病呢!不过,瞧他这一手功夫,可不是初级水平哦!刚才马常发要飞身上船,就被自己的掌风击退,可这位知县却依然能轻松而至,并且,还掳了自己难得一用的超强电磁音,简直不可思议!经过一番暗斗过后,他的思路却依然清晰,说话也不犯糊涂。他既然敢这般牛掰,甚至不把朝廷放在眼中,由着性子折腾,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此看来,这小子还真不简单……!
怀柔道长正暗自思忖着如何与县太爷沟通呢,马常发也终于飞上渔船,见了师父,当然倍感意外,又激动万分,更少不了一番叩拜,再与师兄弟拥抱,可谓喜极而泣。
本来,怀柔道长带着两个弟子,离开龙头山巡游天下,是要寻找传说中的神功心法秘笈和炼丹药引的。谁料想,在淮县碰到了曾经是自己较为得意的弟子胡松明,和偷食了自己还在炼制的壮骨丹丸的马常发。如今,一个做了县令的大帅,这事儿虽然有点悬,但毕竟,在官府办事,算得上有头有脸!可那个不争气的胡松明,竟然甘心做那皮肉生意人的走狗?哎,世事多变啊!
当下,有了马常发的这层关系,柯寒也就不再啰嗦,直接邀约怀柔道长做客淮县县衙。怀柔也不是矫情之人,欣然应允,并且对划桨的少年道:“邵冲,去那舱中,将你师哥架过来,看看县太爷有否办法查明他的不明伤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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