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那声音颤颤巍巍的、由远及近,听上去还有些慌慌张张的,好像是磕磕绊绊地,一路奔跑着一路叫唤道,“老爷,衙门外有人击鼓叫冤……”
柯寒正思忖着如何进一步沟通秀儿,培养一段感情,以期为将来留下一段佳话,却听到有人叫冤,才知道,这一会儿,天已大亮。
唉,好不容易自圆其说,让秀儿相信了自己,还未来得及和秀儿温存、叙谈一番呢,就被人打搅了,柯寒心头十分地忿恨,更有些不踏实。
毕竟自己一点也不清楚这古人审案的程序,就头也不回的朝门外那个衙役吼道:“告诉他,老子今天休假,不宜审案!”
秀儿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门外那位听了,却并不急着走,反而偷笑,朝旁边的小差员低语道:“我说的是吧?昨晚上肯定搞大发了,今天就起不来了。呵呵,什么叫朝三暮四?咱们老爷最清楚、最有资格也最有权威!”
两个人背对着门,毫无顾忌地窃笑,还闷头扭起了屁股,却不妨,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柯寒就身着睡衣站在他们身后,正色骂道:“狗娘养的奴才,胆子也肥了?背地里尽说老爷我的坏话?”
那两人一慌,双腿一软,跪倒了下去。
“不中用的东西,都起来!”柯寒怒道,“老爷我今天头昏的厉害,还不快快去找师爷过来?平时我是怎么教你们的?”
素不知,这是柯寒的缓兵之计。
自己刚来这个地方,还不知穿到了哪个朝代,官居何地?这里的现状究竟如何?群众生活怎样?自己平时又是如何工作生活的?该注意哪些细节等等,他该慢慢了解一下啊。于是,柯寒想到了县令该有一个师爷辅佐的,最清楚此间事情的,便莫过于师爷了。
唉,真是焦头烂额……
“师爷,师爷他……”衙役却支支吾吾,不肯言明。
这还了得?对老爷我还有隐瞒?
柯寒怒不可遏,他正要提起左脚踢向那俩个奴才,就听见院门外又是一声怪笑伴着嚷叫:“老爷莫要动怒,伤了肝火!新婚大喜的,何苦来着?”
那俩个衙役听了这一声叫,就像是见了亲老子,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就捣蒜似地磕头拜见那个跨进门槛、手执纸扇的人,哭丧着脸齐声道:“何师爷!早安!!”
靠!置我于何地?对我的师爷倒是如此敬畏?分明不放我在眼里!颜面何在?姥姥的,平时还不知道是如何对待我这个老爷的呢?我这个前身还真是可悲。
柯寒光火,想要试探一下他们的反应,看看他们之间究竟如何地巴结,便故意不加理睬,依旧狠狠地一脚踹向俩个衙役。
那俩人“哼哧”一声倒地,眼巴巴地却看着何师爷。
柯寒看出了一点苗头,感觉这里的衙役怕是不太顺从自己,对师爷倒有可能是言听计从,加上刚刚醒来时,那个秀儿还辱骂自己是个“狗官”,看来,我这个县长确实也够菜的!大概早已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可怜啊!既然如此,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扭转乾坤的,需药罐子上火慢慢地熬。
唉,看来,暂时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继续装着混账、糊涂了,重要的是,要尽快重新建立自己的威望,培植自己的亲信。
于是,想到这里,柯寒直接拂袖回到房里,顺手还用力将门关了,吼道:“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但凡大小事情,我不便时,便要讨教何师爷的,你们俩个狗奴才,竟置若罔闻,胡乱臆想,若不是老爷我头昏脑胀的厉害,早要了你们的狗命。滚吧!”
何师爷见柯寒这般光火,却是因为衙役疏忽与自己的沟通,不由得一阵得意,但,柯寒也不招呼一声,生生地也将自己挡在了门外,干晾着,一时间也是惊诧不已,就站在门外拱手施礼道:“奴才犯错,大人何须计较?既是身体不适,倒要更加注意了,切不可动怒伤了身体。又恰逢新婚蜜月之期,大人只需安心静养些时日才好。小的这就告辞!”
“慢!”门里面传来柯寒的淡然的一声叫唤,“师爷请进来说话!”
稍稍平静的秀儿也早已放下屏风,挡了帷幔,坐在了后面。古代女子是不宜掺和男人之间的事情的,尤其是官场之上,更是忌讳。
那师爷进来,再一拱手施礼道:“老爷!”
柯寒既不应答,也不赐坐,更不用说看茶了。
他自己就舒服地背靠在红木椅子里,深坐着,认真地以探究的目光瞅着何师爷,将手里捧着的一杯茶放回桌边,晃晃悠悠地交错转动着拇指,这就让何师爷心里发毛了。
何师爷暗自揣摩着:“这昏官今天是怎么了?少有的一本正经的样子,搭错那根神经了?平日里倒是样样都要问问自己的,从未见过他会这般轻视自己的,莫不是那个秀儿迫于他的淫威,对他说了些什么?让他这样,哼,还真神气了?!”
想是这样想着,但毕竟就是自己做了亏心事,再看看柯寒那深不可测的目光,倒不像是做做样子,好像很认真的!再一想起平时柯寒的刁蛮任性和暴戾狂躁,就一阵子心虚发慌,到底弄不清柯寒的想法,更有些瑟瑟发抖的了。
柯寒见火候差不多了,撇开相邻的椅子,偏偏朝靠近门口的一条长凳努努嘴,示意让他坐下,这才将茶杯重新端了起来,揭开盖子,慢慢地将杯盖在杯口刮动几下,再用嘴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就见他的鼻翼微张,很享受地凑近杯口,嗅着淡淡的清香,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何师爷心头焦虑,不知柯寒的葫芦里装着什么药,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柯寒却故意啧啧有声,他几次三番地抬起头又低下头,最后,再凑近杯口,很夸张地嘬了一口温热的茶,含在口中,接着又将嘴鼓起,再仰头朝天,“咕噜咕噜”的嗽口,然后,当着何师爷的面,“呼”的一声,将口中的茶水以雾状喷出,紧跟着,伸手拿过桌边的一条毛巾,擦拭嘴角的口水,咳嗽一声,却仍旧一言不发。
何师爷被晾了老半天,十分地不舒服,等听到柯寒一声干咳,就已经慌着一团、不知所措的了。
“咯咯……”,柯寒见了何师爷这般模样,突然一阵讪笑,总算开了尊口了,爽朗地笑道,“师爷一向辛苦了!”
听得此话,何师爷一下子懵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无奈地跟着讪笑。
“额嗬!”柯寒又一声轻咳。
何师爷就紧张了,他“腾”的一下站起,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很雷人的话:“为人民服务,应该的!”
在这里还能听到这样的话,柯寒好一阵抓狂,不由得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不要紧,何师爷却颤抖不已,正担心是不是自己参赌放贷的事情败露了,又要被这昏官敲诈了?
柯寒越是笑得厉害,何师爷就越是慌张不已。
“这段时间,恐怕还要多劳师爷操心了!”柯寒笑着,尽量做出一副想要尽情享受生活的样子,让人误以为他越发的昏庸糊涂,以至于及至无心打理衙门里的事务了。
“真够混账的,果然是荒淫无度!”何师爷眉头一展,在心底里骂着柯寒,“又得着了,就又要放手衙门里的事情了?迟早会坍台的!哼,等着瞧好吧——”
柯寒虽然觉出了师爷的细微的变化,并不声张,却继续道,“昨晚喝得多了,不小心磕破了脑袋,一时间竟忘记了许多事情。老爷我需要歇息一段时间,好生养病。衙门里的事情,你就代劳一下吧。不过!早请示晚汇报还是要有的!!”
听了这话,把何师爷喜的,尽管很反感“早请示晚汇报”这样的形式主义,嫌柯寒太过啰唆,但表面上依旧唯唯诺诺,显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何师爷,先说说,这段时间,咱们县里的事情吧。”柯寒漫不经心地问道,“呃,这头磕破后,竟几乎忘了所有的事情了。”
何师爷这才敢仔细地看了看柯寒的脑袋,果不其然,在他的额头,有一道长长的伤痕,便深信不疑,心中暗喜:呵,这混账果真要遭报应了?
随后,何师爷就从柯寒穿越过来的前身怎样当上淮县的县令说起。
于是,柯寒不费吹灰之力就得知,他现在身处淮县,是大顺朝最富有的雷州府下的一个小县令。
柯寒挠破头皮也抓不出对这个大顺朝的一点印象,虽然与他掌握的中国历史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压根就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大顺朝!
他很沮丧,原来,自己穿越过来的这个地方,竟然是他怎么也无法套用现成的历史知识去应付的了?晕!
柯寒学着在电视剧里看过的那些昏官的样子,索性就翘起了二郎腿,一边听着何师爷的叙述,一边就又敲着椅子的把手,还不时地笑笑、点头、摇头,尽显昏官的傲慢与狂妄。
原本被柯寒厌恶的贪官污吏,这一刻,却被柯寒模仿得惟妙惟肖,真是难为他了。
何师爷还害怕自己的疏漏而惹怒柯寒,于是,讲述的就十分地小心而又详尽。
末了,柯寒莫名的笑了笑,对何师爷道了声“谢谢”,然后,就朝帐内唤一声:“秀儿,奉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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