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县活着的消息,早就传遍的全县,谢家村的农户们早就知道了,其中有骡子的富户还跑去码头迎接过李元宏,所以一下就认出来了,呼啦啦就跪倒了一片,口口声声高呼“李青天!”
李元宏心头不禁一松,看来名声大了还是有好处的,一会儿万一说崩了至少不会挨打。
李元宏呵呵一笑,双手虚抬道:“乡亲们,都快快起来,以后别叫什么青天了,听着怪别捏的,对了,你们这是干嘛呢?”先明知故问一下,再切入正题。
众人这才纷纷站起,齐齐将目光投向身后的一个老农户身上,看来他就是那个儿子去独慎玉学生意的谢老汉了,按理他儿子能去学生意,应该很精明才对,但他看起来却老实巴交的,一见众人看他,额头立即冒出一层汗珠,脸上也一红。
李元宏点了点头,故意问道:“你是事主吧,你给我说说,到底咋回事?为何将这个女子装猪笼?”
谢老汉真老实的可以,支支吾吾半响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时,旁边一个长得肥硕的年老婆姨蹦了出来,使劲一拧谢老汉的胳膊,劈嘴骂道:“死木头疙瘩,人家青天老爷是大慈大悲观世音下凡,又不会吃了你,怕什么!没用的东西。。。。。。”
那婆姨牙嘴麻利的离谱,扭过头来,噼噼啪啪就是一通白活,跟放鞭炮似的,听得让人一阵头晕,幸好李元宏事先知道内情,否则真被她搞崩溃了。
李元宏听完,故意把脸色板的生硬,好似非常生气似的:“岂有此理,真正是伤风败俗啊,但是,无论如何还是一条人命。。。。。。”
李元宏话还没说完,那婆姨立刻抢过去说道:“大人说的是啊,俺儿那是一表人才,十里八乡的那个不夸啊,俺儿打小就聪明,十岁的时候就比镇里帐房先生算盘打的还好,这一出去就是十年啊,恐怕再过几月就回来了,一看到自己媳妇儿被人家那个了,俺儿的脸可往那里放啊,倒是真的想不开,寻了短见,俺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李元宏又傻眼了,心道:好嘛,我刚搬出一条人命,你就搬出你一家子人命,你够狠!
寻思片刻,李元宏临机一动道:“此等伤风败俗之事,事关我县风化教喻,本县责无旁贷啊,这样吧,如果你们相信我,此案就交给我审理,大堂之上,定会还你等一个公道!”
按照大清律例,有夫之妇与外人做下奸事,处罚可不轻,少则一通板子挂枷游街,重则就是流配为奴了,但不管怎么说,总能保住那个杏儿的一条命在嘛,李元宏实在不忍见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了,好在这些农户应该不懂大清律,只要人到了自己手中,其他事就好办了。
李元宏正打的如意算盘,哪知那婆姨忽然破喉叫道:“不能啊大人,您这不是把俺们一家往死路上逼啊,俺谢家这次在村里已经丢尽人了,您一升堂审案,这丑事全县都知道了,我。。。。。。俺还有脸活啊,俺不如一头撞死算啦。。。。。。”
婆姨越说越来劲,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李元宏彻底没辙了,人家说的在理啊,这种勾搭奸淫之事,老百姓讲起来最过瘾了,一升堂,那还不成全县最大新闻了。
其他农户们见状,有的劝慰,有的怒骂,他们认为杀死淫妇是天经地义的,李元宏既然是青天老爷,自然应该站在他们一边了,所以有几人干脆叫嚷着让知县老爷“主持”沉塘仪式。
李元宏一阵头大,求助的回头看了看庄师爷。
庄师爷立刻会意,咳嗽一声走上前来,对那婆姨道:“我想问你个事情?你要实话实说!”
婆姨被众人劝慰着,却还是眼泪哗哗的,一听庄师爷说的严肃,赶紧一抹眼泪哽咽道:“你问,俺谢家人从不诳骗人!”
庄师爷嘿嘿笑了一声,说道:“你家儿子临走的时候,和这杏儿已经成婚了?”
“成啦!全村乡亲都来吃喜酒了!”
“哦,圆房了没有?”
“我儿走的时候还小,房还没圆,再过几月回来就圆房!”
庄师爷长出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如此最好了,既然没有圆房,我到有个主意,既可以挽回你家的面子,又不用让你家担上这沉塘杀媳之谤,那就是——夺亲!”
庄师爷所说的夺亲,在南方有,北方也不少,尤其是直隶最多,说到底就是毁婚。
有些人家的童养媳,年纪比丈夫大的太多了,小丈夫长大后,因为种种原因,不想要这个老媳妇,又嫌老媳妇在家碍眼吃白饭,干脆毁了这亲事,将老媳妇扫地出门,有的老媳妇就可以改嫁他人,不过大多是没人要了,就连娘家也嫌弃,最后景况都比较悲惨。
众农户都是一愣,他们都听说过夺亲,可想不通这和今日之事有何关联。
庄师爷呵呵笑道:“老嫂子,你儿子可是在常家独慎玉商号学生意的,十年出徒,那就是顶一方生意的小掌柜了,再过几年出息了,说不定号里还给他捐个功名,到时候你儿子和我们家大人那也是平起平坐啊。但现在,你家出了这种事,人可是丢大了,别人瞧不起不说,弄不好还影响你儿子的前程,我可是听说过独慎玉商号的规矩,家帷有亏的可不能当掌柜啊!”
这么一通话,谢家婆姨一下就被说傻了,打死她都想不到,出了这种事还会影响自己儿子当掌柜,诧异的睁大眼睛道:“这是真的?”
庄师爷摇头晃脑道:“你不信?呵呵,我家大人跟常家三爷在一起待过一个多月,你问问他就知道了!”
众人一起把目光投向李元宏,他们也听曲沃商贾说过,李元宏在太原出现的时候,就是跟着常三爷一起。
李元宏暗笑着点了点头,心道这庄师爷还真是鬼见愁,这种瞎话都编的出来,人家一家的希望就在儿子身上啊,他这么一说,不吓死人家才怪。
一见李元宏点头,那婆姨身子顿时一软,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这次倒没号啕大哭,因为她已经被吓傻了。周围农户们有的叹气惋惜,有的咂嘴道“独慎玉的规矩真大啊”,当然也有人幸灾乐祸。
庄师爷看效果达到了,嘿嘿一笑道:“老嫂子,你别担心啊,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夺亲啦?”
“夺亲?”那婆姨抬起头,无神的望着庄师爷。
“对,不仅夺亲,还要改亲,你儿子回来后,让他认杏儿为姐姐,将她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这不就结了嘛,不仅保住你家声誉,又能保住你儿子的前程,以后别家闺女也敢嫁给你家了!这不是一举三得嘛!”庄师爷一脸的真诚,好像真是处处替人家考虑似的。
周围农户立即议论纷纷起来,都想不到这种事情还能这样处理,不过细想起来,还真是有道理。
谢嫁婆姨也觉得是个好办法,这才有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求助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虽然她平日能说会道,但遇到这种大事,还得看自家男人的眼色。
谢家老爹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老实人,抹了把脸探身道:“就按庄老爷说的办,说起来,杏儿这丫头平日蛮好,只是这次。。。。。。唉,沉了她,咱心里也说不过去啊!”
有谢家老爹这句话,这事就算这样定了。
庄师爷得意洋洋的回头看了看李元宏,而李元宏则暗暗一竖大拇指,低声道:“厉害,回去给你加二两薪水!”
哪知正在这时,从西面忽然传来一声呼喊:“爹、娘,你们咋知道我今日回来呢!”
众人扭头向西观望,只见一个穿着绸袍,头戴花白狐团帽的年轻人,一摇一晃的顺着池塘走了过来,一身装扮的不伦不类,既像草原上的牧民,又像做生意的行商掌柜。身后还牵着一匹高头大马。
等来人走近,谢家婆姨显然认出是自己一别十年的儿子,一声抽泣,激动正要扑上去,却忽然愣住了,颤声道:“儿!你的。。。。。。你的脸?”
只见来的这个年轻人,右脸的颧骨上鼓起一个大疤,红彤彤的像一只烂番茄,让人一看之下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年轻人一看众人的目光,颓然叹了口气道:“是俄国人用火枪打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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