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方新分的房子,卧室。
“你觉得还缺什么吗?”罗方问。
“一台电视。”佩拉指着床对面的墙说,“放在那边。我想,卫生间里放一个书架比较好。”
“这就是所谓‘人性化设施’吗?”罗方说,“不过,我不怎么看书。”
“我总觉得精神极度空虚的时候看看书要比呆在酒吧里好得多。”
佩拉四处打量了一下,“应该有一张带轮子的餐桌,然后……”
“佩拉。”罗方打开壁橱,说到,“你说放书架是在哪个卫生间呢。”
佩拉走了过去。“啊,谁这么变态,把另一个卫生间设计在壁橱里?吃多了!”
“我倒觉得很意思。”罗方说。
佩拉注视了他一会儿,缓缓开口:“咱们的性格如此不和,依我看……”
“要反悔吗?没有用得!已经说好下星期结婚了,没有商量。”
罗方顿了顿,凑过来,“再说了,像我这种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勇敢无畏、斗志昂扬、敏捷矫健。
武艺高强、神力神勇、训练有素、亲切体贴、善解人意、生机勃勃。
绝无仅有、不可逾越、刚正不阿、智勇双全、才华横溢、身手不凡。
豁达乐观、勤劳朴实、宽厚耿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
自立自强、不落俗套、奋厉风行、有高度的预见性,敏锐的洞察力和坚定的信念。
有豪壮的情怀和感召力量,并且严谨求实,谦虚低调的男人,你从哪儿还能找出第二个?!“
“呃……”佩拉被说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斟酌了半天。
用礼貌的方式告诉他:“罗方啊,如果我听到这些词的时候还没见过你,我还真以为有这么完美的人存在哪!
不过我奉劝你,下次再说的时候。
记得把‘严谨求实’、‘谦虚低调’这两个词拿远一点,这样才不至于显得你是个自相矛盾的人物。”
罗方不管。哼着小曲儿,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我要结婚了,哈哈……”
佩拉阴沉沉地扫了他一眼,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以保持气氛的友好。
“罗方,咱们有话屋外头说……可不可以……”
“行啊!不就是打嘛!我怵你不成!”
结果不重要,过程才是关键,对于佩拉来说,只要拳手头结结实实打在罗方身上,那就是十分解气的。
其实罗方没什么不好。人长得不赖,有吃苦耐劳的精神以及男子汉气慨。
可是这一切来得有点太突然了,佩拉到现在都没习惯罗方是上级战士这一事实。
而且不知怎的,罗方总让她想起她父亲,她最恨的人。
有可能是因为他所在的那个小队的正队长是他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的缘故吧。
他和父亲那么像。出身名门,地位显赫,血统优良,战斗力高。
可是不知道热着谁了,被贬到第七小队这一全是下级战士的小队当队长。
他对此极不满意,整天见不着人影。也好,佩拉想了想,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他。
“罗方,我的脑子有点乱。”佩拉盯着镜子,表情很复杂。
“不要乱。”罗方慢悠悠的帮她梳着头发。
“我觉得我恨死他了,怎么办。”
“当初给你介绍那巴,他们队的正队长,条件那么好不还是被你给毙了吗。这说明你还是喜欢他的。”
佩拉的面部明显的抽搐了一下。
“那是因为……我和他是近亲,你能想象吗。”
“天哪!我只能说这个世界太奇妙了。”
罗方叹了口气。“打起精神来吧,不管怎么说,结婚可是件人生大事。喂!别绷着个脸,有人该你钱吗?……”
西装革履的罗方看上去一表人才,笑得春暖花开。
佩拉就一直阴着脸伫立着,目光不自觉的在人群中搜索。
婚礼上来的人相当多,多半是罗方的一些狐朋狗友,还有一部分那天在竞技场上的人,都纷纷为罗方祝福。
“……那丫头脾气燥的很,你以后可得管管她了。”
“呃是啊!”
“罗方你可真幸运,能娶到这么好的新娘!”
“是,哈哈……”
佩拉在一边发呆。罗方走到她身边。
在人群中眺望一下:“真是的,怎么不见那巴那小子来?用不用我去派人叫他?”
佩拉猛地拽住她的手臂,脸色暗了一下。
“怎么?他是你唯一的亲人啊,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能不来?!”
“求求你,不要再提他……”
罗方弯下腰,清澈的目光审问似的看着她。“你有心事。你今天情绪低落的原因不是因为讨厌罗方。”
佩拉摇摇头,又快速的点点头。罗方把她拉到墙角。
压低嗓音关切地问:“你是怕以后会常见到那巴么?怎么回事?”
“……他嘲笑我。”
“什么?”
“他从来没承认过我。他是父亲名正言顺的儿子,而我!我……我不过是个私生子!!”
“天哪。怎么…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这件事?”
“……”
“好啦,过几天我把他调走不就得了,这样你就不用见到他了。”
“罗方……!谢谢你!”
罗方微微一笑。“打起精神来吧!不要让那家伙左右你的心情。”
“……嗯。”
黑暗里佩拉睁大了眼睛,直到眼角都疼了。冰冷的左手已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回想起来,那段记忆里最鲜明的映像,也还是那片腥甜的殷红。
掌心附近的温暖跳动的心脏。炽热的鲜血。精神已接近崩溃的边缘。
母亲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洒在脸上。扭曲的面孔又恐怖又安详。
渐渐冰冷的身体。血在掌心里凝固。万箭穿心般的疼痛。丧失一切声音的叫喊。
在不断的杀戮中寻求压抑的解脱。离别。弥漫在空气中血的铁锈味。下弦月。
对生存意义的思索。互相残害。然后负伤。醒来。或者失败。
如同阳光下的阴影,在黑暗与理智的人性边缘摇摆不定的生命。
去地狱或者天堂的路。被抛弃般的孤独。黑色的原罪烙印贯穿残缺的灵魂。
散开的瞳孔,挣扎……
她就是这样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阿琳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一个真正的战士即使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要她知道。
“怎么了?”罗方感觉到了佩拉的不对劲,拍拍她的背问到。
她想说没事,但是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有种感觉,好像一动,平衡就被会全面打破。
“怎么了?”罗方继续问到,“作噩梦吗?”
佩拉依旧不回答,张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罗方捏了捏她的左手心——冰冷,颤抖,并且微微汗湿。像是受了很重的惊吓。罗方于是沉默。
她杀了她。她的母亲,阿琳娜塔莉。她亲手杀死了她。
这不是我的错。佩拉一字一句的对自己说,这是母亲让她这样做的。
可这个理由早在四年前就站不住脚。不论怎样的借口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她杀了她的母亲。
算了吧,母亲已经死了。佩拉再次对自己说,只要完成母亲的遗愿,就算是补偿吧。
想到这,她的心跳出乎意料的平静下来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于是长舒了一口气,重新闭上眼睛。
“没事了......已经.....”
罗方眯起眼睛,目光停留在佩拉的手指不经意掠过的地方。
她的右胳膊上系着一枚不知是什么材质的红色的环,迎着窗外的微光娇艳欲滴。
罗方于是伸手去摸。佩拉立刻敏感地抖了一下,推开他。
“别动那个......”
“那是什么?”
“.....我不告诉你。”
佩拉幽幽的说,似乎又要睡过去。罗方于是不再追问。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佩拉有什么事在刻意瞒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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