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干娘说啥就是啥

    当四人走出一段距离，除了南宫红叶，所有人都失去了方向。
    雾气缭绕，晦暗幽深。
    就在这时候，一条小路突然出现在他们脚下，蜿蜒向前，如同一条草蛇一般引着他们向前。
    守夜人贾茂和天师张卫弘彼此对视一眼，露出凝重之色，他们忍不住提高了警惕，心中又隐隐有点后悔不该来。
    忘川可是前地狱。
    贾茂远远地看到一个石砌的平台，指着说，“那里应该是渡劫的地方了。”
    远高于其它地方，那是天然的渡劫场所。
    “但我好像不记得有这样的平台。”
    地狱空的时候，他也走进这里过，现在看，不光地势和之前不一样了，还多出了他不知道的东西。
    “沧海桑田罢了。”南宫红叶说。
    贾茂只得埋头走路，至于张卫弘作为四人当中唯一的天师更不想被人因为不敢瞧不起，反而昂首挺胸，闲庭信步。
    而小护士南宫春，除了感觉身体阴冷，都是懵懵懂懂的，干娘说啥就是啥，照做就对了。
    走了三里路，一个大平台耸立在四人面前，洁白如玉，三米多高，但这不是什么石砌的，而是由人体骨骼和头骨所砌成的。
    小护士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比重病室的手术台大多了。
    严丝合缝，浑然一体，凸出表面的如同浮雕一般，形态各异，简直像是艺术品。
    “这是祭坛，简直是鬼斧神工啊。”张卫弘有点头皮发麻，伸手摸上去，传来冰冷细腻的感觉，随着他的手划过，闪过一团团微小的磷火。
    贾茂看了道，“虽说是个渡劫的好地方，但下面大概有数万鬼魂。小夏，你确定要在这里渡劫？”
    张卫弘也看着南宫春。
    南宫春看向南宫红叶，南宫红叶替她回答道，“没错，就在这里！”
    这是王明答应了的。但其他人不知道。
    张卫弘皱眉说，“这里确实好，渡过成就的天师品质会很高，然而她在渡劫的时候，不光要面对鬼的冲杀，还要面对台下群鬼的幻象，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得住。年轻人其实不要好高骛远的好，一步一个脚印来比较好，比如选一个差不多点的地方。”
    这个问题南宫红叶没办法替她回答，平台给她搭好了，不过还要看她自身的能力。
    南宫春道，“我一定能！”
    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像做梦一般地幸福。她不光有了家庭，有吃有喝，还有了母亲，在外面有人欺负她的时候，她的母亲南宫红叶都站出来给她撑腰。
    那些暗地里欺负她的人，南宫红叶一一和她们谈。之后，再没人敢随意将工作丢给她，更没人敢小瞧她，相反见了她比之前更友好了。
    南宫红叶教给了她懂得拒绝别人。
    如此幸福，她不想让它溜走。就算刀山火海，她也要闯过。何况是鬼，她还杀过鬼，在重症室待了那么久，她什么都不怕。
    “我已经准备好了！”
    南宫春穿着一身天蓝色运动服，像个运动员举起了双手。人偶的两只长长的手臂如同腰带一样被她绑在了腰上，脸贴着她屁股两条腿摇来摇去，像是在加油呐喊助威，又像是生无可恋。
    张卫弘看向贾茂，贾茂假装看风景，张卫弘问南宫红叶，“南宫姐，你在哪里摘的地狱花，我也想摘一朵。”
    “那里——”
    南宫红叶伸手一指，张卫弘看去什么也看不到，甚至觉得南宫红叶压根儿就是骗他的，那个方向给他强烈的危机感，假如他敢过去，可能有性命之忧。
    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地狱潜藏的恐怖，额头上忍不住冒出了冷汗，地狱好像要复苏了。
    “小张，来都来了，快点吧。”南宫红叶催促说，“如果有事，你只要跑过我和我女儿就成了。”
    张卫弘一听也对，他刚刚才初出茅庐，万一退走将自己的名声毁了，职业死亡，那就太不值了。
    虽然有点卑鄙，但南宫红叶说的不错，万一出事，他只要比其他人跑得快就好了。这他很擅长。
    一咬牙，托着已经急不可待的小护士臀部，轻轻用力将她轻飘飘地送上了台。接下来，台上需要她自己去面对，他则站开了。
    王明站在山坡上，乌鸦站在他肩膀上，身边跟着高月，看着祭台上南宫春准备渡劫。
    这座祭坛，是他利用天幕垂下的法则借助地势搭建起来的，虽是人为，却是自然的杰作，他们自然看不出斧凿的痕迹。
    台子被称呼为祭坛，那是因为高月如果完不成试炼，等待她的就是灵魂湮灭，献祭给了群鬼。
    所以，叫祭坛。
    “王明阁下，你会出手吗？”高月问。
    “自然，答应了的事，”王明说，“不过试炼还是要靠她自己，我只不过排除一些杂音，不让更多的鬼靠近。”
    他很佩服南宫红叶，这一切都是她主导的，她说啥就是啥。每个人都像她手中的一件工具。
    不过她越厉害，王明也越放心。如果把她换成王珂，王明不知道要不要再死一次，但这个女人天生扫把星的命，伴随着血雨腥风。
    现在，仪式已经开始了。
    台上，南宫春定了定神，从兜里拿出一把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沿着祭台滴落上去，在贾茂的眼中，如同油泼在火中一样，整个祭坛着火了。
    台上幽蓝色的火焰，台下尖利呼号的万鬼，它们抢夺那些鲜血，贪婪地望着台上的南宫春，如果不是祭坛压着，它们会毫不犹豫地扑上。
    南宫春现在还看不到这些异象，但也感觉到了，炽热感越来越强，不一会儿就开始滚烫起来，然而她的皮肤依旧冰冷一片。
    仿佛那些是错觉一般。
    同时，还有尖利低沉的啸声冲击着她的耳膜，就像脑袋被人用锤子砸一样。她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隔绝了这声音。
    在台上无论躲到哪里都逃不过，除非跳下台。心底不断有声音在诱惑着她，让她跳下去，就可以结束这种痛苦了。
    这让她想起了在重症监护室内看到的病人一样，有时候她也劝他们放弃，也不理解他们的垂死挣扎。
    现在，她有点理解了，有人充满了对生命的留恋，有人放不下爱的人，都是执念。
    台下，南宫红叶看着台上抱头鼠窜的南宫春忍不住揪心不已，张卫弘更是咋舌，当初他没有经历这么痛苦的试炼。
    这还只是开始，她就有几次差点失足滚下台，若不是屁股上挂着的人偶给垫了一下，她真可能掉下去了。
    人偶也很害怕，害怕掉下去被鬼吞噬了。
    “阁下，你不管她吗？”
    “高月。这是她该经历的，如果她过不了第一关，那就别当什么天师了。记住，你是鬼，她成了天师，是我们的天敌。”
    “哦。”高月却依旧可怜台上那个姑娘，如果她变成鬼，一定拉她过来做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