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破晓

    破晓
    “rogue！你尽快冲出去！”话音未落，玖裟化身一道金色光影，如陨星般砸向无头巨尸！
    疾行中的南希仍保留着一份注意力观察那群魔中的人影，见那他立于阴影之下动也未动，仿佛是在等候着什么，这对于南希二人来说，无疑是逃命的最佳时机。
    吸血鬼与卡夏之间的战斗场面令南希记忆如新，对他实力的评估自然也是‘极度危险’，但这并不代表南希没有办法对付他。
    眼下，拦在城墙前的肉山已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它似乎还未彻底掌控身体的平衡，捕捉到这一破绽的玖裟闪至肉山身侧，在它庞大的身躯前，玖裟是显得若此渺小而卑微，然而玖裟的心境却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正如那坚定的信仰一般，玖裟的拳仍是无比的沉重，浓厚的内力沿着这一拳尽数注入肉山那腐肉结合成的臂膀之中。
    顷刻间，内力于血肉之下爆破，腐烂的碎肉于爆炸声中四分五裂，这一重击令刚刚站起的肉山再度失衡，砸向地面。
    趁此时机，玖裟踏在肉山倾斜的肩膀之上，借势跃上城墙，紧随其后的南希亦踩住肉山之膝，就在她将要逃出生天的那一刻,肉山的腹部如深渊般迅速裂开，在那层层环绕的碎齿之下，树干般粗壮的肉肢挣脱化作无数混乱的血影纷纷刺向半空!
    肉肢的尖端如绽放中的曼陀罗一般分裂开来，狭长而又尖锐刺吸式口器挣脱而出，在肉肢的高速移动之下，那些口器不受控制地喷洒出大量墨绿汁液，只要一滴，便能然周遭的土地杂草枯萎干裂，一场毒雨降下，城墙周边这一带大地尽数被污染成废土。
    滞于半空的南希已无处借力，只能于半空中不断腾挪身形，避开那些令人作呕的血肢，然而这些恶心的东西越来越密集，令南希无处可避。
    电光火石之间，位于城墙上的玖裟见异象突起，连忙将手中那黑漆漆的长杖朝着南希掷出，焦急地大喊道：“rogue！踩住它！”
    命悬一线！南希自然想要抓住这一线生机，只要踏上长杖，她自有办法脱身！
    但是，接下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根疾驰而来长杖被混乱的肉肢血影打歪，偏向一侧。
    余力将尽，将要跌落谷底的南希忽觉一阵狂风袭来，那一截长杖竟再次被离奇的飓风衔至南希身旁！南希一脚踏上长杖，借力凌空跃起！炙炎之箭瞬间凝成，朝着那罪恶的深渊，南希奋起一箭激射而出！
    这迟来的一箭，将肉山的腹部尽数炸开，怒焰疯狂吞噬着那些腐臭的深渊！
    而熊熊烈火的上空，那银发身影再借狙击的冲力完成一势不可思议的后空翻，优雅落于城墙之巅，而位于她身侧的玖裟亦于此际吐气收掌。
    “废物！”锯齿小刀于他的指间雀跃一圈，接着，那披着斗篷的人影动了！
    这一刻令南希提防已久！
    只见那银发身影于城墙之巅挽弓搭箭，一支环绕着魔法余韵的箭矢破空而去！
    箭来！吸血鬼瞬间化作大片血蝠以更快的速度向城墙俯冲！
    然而，就在箭矢与那成片血蝠重合之际，箭矢忽然停了下来！
    附着于箭矢上那些魔法涟漪的铺散，半空中那突然呈现的透明气泡隔绝出一片独立的空间！
    而那些血蝠恰好被囚禁在气泡之中，寸步难行！
    一旁的玖裟见此情景陷入困惑，不由
    询问道：“rogue！这是什么能力？”
    这点时间已足够南希蓄力了，复仇的黑箭脱弦而出，直逼那些禁锢在气泡中的血蝠！
    银发身影回身对着泰摩高地的方向一跃而下，独留银铃般的轻笑声荡于空中。
    “幻术！”
    ……
    泰摩高地。
    朝阳已驱逐那斑驳城墙下的阴影，僧侣与游侠两个人，自东门要塞的方向奔行而来。
    “难以想象，rogue，你竟能制约那只强大的吸血鬼。”
    “不必惊讶，仲裁者先生，我只是更了解他的弱点。”
    “他的弱点？”怀着一颗学徒心的僧侣问向了游侠：“比如？”
    论学识，行及天涯的游侠可远胜于偏安一偶的僧侣，南希开口答道：“秘银，传说中秘银可以克制吸血鬼。”
    奔行中的玖裟不免将视线转至南希手中的长弓，带着疑惑问道：“你的箭矢镀了秘银？不，你的箭矢是从帝国士兵手中夺来的，是这支弓？”
    “没有……”想了想，南希不作保留，坦诚说道：“除此之外，天堂与地狱的力量也可以伤害到他，剩下的你应该可以猜到了，仲裁者先生。”
    玖裟心知南希有所奇遇，这其中的曲折自然难向他人阐述，便不再延续这一话题。
    沉默稍许后，玖裟试问道：“那吸血鬼可是死了？”
    闻言南希不禁调笑到：“下次去监牢度假的时候，你还会见到他的，仲裁者先生。”
    重获新生的感觉令南希心悦不已，至少这意味着很快就能见到那心上人了，至此便于灵魂深处轻声唤道：“风！我来了。”
    同时，紧握双拳的玖裟亦将南希的话语铭记于心。
    “此番折辱，来日定将报偿！”
    ……
    南希？
    是你吗？
    意识深处的呼唤扰醒了沉思中的魏风。
    “我好像听见了南希的声音？是错觉吗？”
    高悬的血月半边皆作虚影，仅剩一弯月牙傲凌虚空。
    布满尖刺的亡灵魔牛成群结队地列于月下，在血光的铺洒下，它们变得比生前更加凶悍顽强。
    魏风起身望去，一抹巨大的黑影隐于天际，在那之下尘埃四起。
    未几，黑白相间的巨浪伴随着连成一片的狂野嘶吼呼啸而来！
    这一次来的炼狱魔牛，数量比上一波更为密集，来势比上一波更为凶猛，魏风甚至看清了那庞大的黑影，是一只山丘般高大的魔牛！！！
    怒雷翻滚云际，充裕的电能弥散于虚空之中，魔牛之王隔空挥起那足有一山之高的战斧，天罚般暴烈的激雷自无间虚空笔直垂下，直指魏风之所在！
    如同战争的号角，天罚之雷将冰山整体击成粉末！野兽们亦开始了它们疯狂的冲锋！
    于血光的隐没之中魏风抱着瑟琳娜平稳落于一旁，这一声炸响亦将处于休眠的瑟琳娜彻底惊醒，只见她带着些许懵懂的目光望着魏风，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风……”
    “你醒了？”魏风将怀中的瑟琳娜轻轻放下，继而说道：“在这里等我就好。”
    在瑟琳娜的视野中，魏风自一旁碎尸中抽出骨矛，径直走到那亡灵魔牛的阵列之前，这一切无不令她感到惊讶，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定神望去，地平线另一端那足抵天高的魔牛之王以及那无尽的炼狱魔牛无一不在刷新着她的世界观，这片虚空，当真可怕。
    但细心想来，那儿一定隐藏着这片虚空最大的秘密！
    “等等！风哥哥！”瑟琳娜连忙叫停魏风。
    闻言魏风迅速回身，带着笑意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但紧接着，魏风收起了他的调侃之意。
    只见瑟琳娜面怀期许地对着那虚无的星空，浅声歌颂着。
    徘徊的灵魂，她们泣诉着不安。
    复生的亡者，肆意掠夺着一切。
    天灾将至，生灵们该何去何从。
    无止的仇恨，唯您能将其驱逐。
    永恒的圣灵，宽恕了世间罪恶。
    为之信仰，信徒世代虔诚供奉。
    苦难，别离，我们的意志仍在。
    怜悯，同情，是您的慈悲长存！
    高山与湖泊，冰雪与烈火。
    勇敢的战士，逝去的同伴。
    倘若有在倾听，请你代为转告。
    至高的父亲，祈求您垂怜。
    当救赎之光降临圣修亚瑞之际。
    您的子民势必将奋起反击！
    ……
    那一抹圣光刺破苍穹与云层，划过克哈山脉尾端的丘陵，直至那西部大陆的边陲小镇。
    渐醒的维特于脏乱的床榻上缓缓坐起，他抬起一只手遮住强光，另一只手推开窗棂。
    维特眯着眼打量那不可思议的光束，同一时间，周遭路人也正疑惑地打量着他。
    纷杂的街道在这一瞬间竟然安静了下来，仿佛一切都因此异象而静止。
    铁匠放下了他的锻铁之锤，迈起健步行至窗外，魁梧的身材遮住了耀眼的圣光，只见他和善地对着眼前那孩子笑道：“怎么样？维特，睡得好吗？既然起来了就准备干活吧。”
    言罢，铁匠也效仿维特只手遮在头顶，回身望向高空那圣光之源。
    继而铁匠大笑着说道：“维特，看来你今天的运气还不错！”
    铁匠就此离开了，他沉默着拿起他的锤子，照着那份近乎完美的设计图一锤一锤敲下去，那将会成为他的毕生杰作。
    铁匠走了之后，维特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立刻将窗棂合上。接着，维特跑到房间的一处阴暗角落中，他卸下了自己的假腿，见那块嵌于假腿之中的琥珀色宝石完好无损，维特终于放下了他那颗悬着的心。
    而那束圣光却没有就此作罢，它似乎可以穿越一切壁障，就算是垒石砌成的屋顶也无法遮挡其分毫。
    在维特的惊惧中，一路追随至此的圣光尽数融入那琥珀色宝石之中。
    光芒消逝了，静止的人们再次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忙碌中。
    熟悉的锻铁声再度响起，菜贩的吆喝和买家们的还价渲染着喧闹的市集。
    只有维特自己知道，他的假腿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