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便和夏杨作别,秦李氏有心描补几句,见夏氏脸色难看,便住嘴不言,只是盯着秦清猛看,秦清被她看的发慌,忙是闭上了眼。
牛车行到城门处,秦李氏见有摊贩,喊着让申文卿停了牛车,买了素菜、肉包子,分给几人,申文卿有心不接,碍不过情谊,最终接过来向秦李氏道谢。
秦李氏拿着两个肉包,轻声对秦清道,“乖孙,奶给你买了肉包,快起来吃,吃了便好了”。
秦清有心不应,怎奈腹中空空,好在成年人的意志是打不垮,击不烂,硬是闭眼不应声。
秦李氏见状,讪笑几声,将肉馒头递给了夏氏,夏氏低声唤道,“志哥儿,起来吃肉包,莫要饿坏了肚子”。
秦清睁眼,接过肉包大口吃了起来,嗯,真香。
吃过包子,几人便加紧脚步,出城申文卿自路边薅了几把青草喂过黄牛,便催着快行,此时日已西落,估摸着已是申正时分。(16点)
急赶慢行,半个时辰到了家,众人将秦清忙是抬回床上,便听得申祥甫唤申文卿道,“快送你丈人家去,喝的大了”。
申文卿又和秦三郎将夏立言扶着出门,送上牛车,大夏氏从夏氏房里拿了条薄褥,“路上小心些,莫让爹着凉”。
申文卿点头,上了牛车,又去送老丈人。
夏立言今日喝的高兴,便多饮了几碗,躺在牛车上,嘟囔道,“老子总算没负了大哥的托付,真他娘的累心”,申文卿听得莞尔一笑,这老丈人虽说有些霸道、贪婪,对家人却是实心一片。
等送走了夏立言,申祥甫也起身要走,秦二壮忙是搀着他,秦老汉相送。
出了门口,申祥甫挥开秦二壮道,“左右不过百十步,你申老爹还能掉沟里去?快去看看孩子”,见申祥甫不似虚情,忙是施礼回了家中。
“老弟啊,我便托声大”,申祥甫对着秦老汉道,“咱也算实在亲戚,这日后啊,还是将水端平的好,莫伤了孩子的心”。
秦老汉讪笑道,“您说的是,以前家里的犯浑,我日后定会好好教她”。
申祥甫笑了笑,他虽老,眼却不花,听他如此说也不再劝,便道,“那我便不说了,老了,老了,这眼也花了”,说罢转身家去了。
秦老汉闹了个大红脸,人家又不眼瞎,耷拉着头也是回了家。
回了中堂,只有秦李氏在房内,秦大郎回了自己房。
秦老汉看着秦李氏道,“那申老汉笑话我,说我这家里一碗水端不平”。
秦李氏看了他一眼,知道这是秦老汉怨他,于是说道,“你这老汉,也不想想,那申家同总甲家里是儿女亲家,这二儿媳虽说不是他的亲闺女,也是他养大的,你说那申家向着谁?”
秦老汉哼了一声,“今日总甲来,怕也是给咱压碾子,要不是......”,如今孩子好了,秦老汉也不便多说。
秦李氏心道,谁说不是怎么地,若是当初志哥儿好好的,谁还能偏了心不成?
再说又偏了几分?老大眼瞅着进了衙里,亲家给找了机会做书办,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是花了几十两银子,可不也是为了家里?
这往年苛捐杂税不是少了许多?去县里交租,衙门也不踢斗,每年都比别人家少交不少。
秦李氏想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吃食上,也没委屈了他们,想着老大家两个男娃,家里便多养了几只鸡,每日里煮六个鸡卵,老三不吃给了他们两家,老婆子我也没扣着不给”。
秦李氏说着便伤心起来,红着眼眶,不一会便是落泪,泣声道,“除了那有钱的富户,谁家养个傻子?咱都养到了这么大,我何曾虐过他?”
秦老汉见她如此,叹了口气道,“唉,怕是怨你那年将他扔到了山里,老二虽说不言语,心中却是有恨”。
秦李氏哭声大了起来,更是委屈道,“为的谁?为的谁?那个没良心的混蛋,老娘又没让他休了夏氏,不过是想着夏氏收了心,别见日里操心个傻子,那年郎中都说了夏氏伤了身子,日后生不得孩子,怕他断了后,连个烧纸的都没有,想着将石头过继给他,怎么就不念我的好”,说罢又是呜咽出声。
“好了,好了”,秦老汉有些恼怒,“看你哭甚,没有爹娘的不是,咱又不是那般亏心人,他敢再怨恨,打断他的狗腿”。
又是小声道,“看志哥儿好了,咱日后啊,也别管他家事了,他那叔丈给他寻了差遣,他那舅兄又在大老爷前露了脸,将来也算有了出路,以后凡事都分三份,他们以后爱咋咋地吧”。
秦老汉最后又是道,“明日便说明白,省得惦记”。
“那老大......”秦李氏擦着眼角问道。
“他那伯丈都是司吏了,老大又在衙里多年,手里会没有私藏积蓄?”嗤笑几声,“看老大媳妇那身打扮,说是家里给的,咱那亲家家里能有几个大钱?”
“不是说顾老爷给的吗?”秦李氏一愣。
“顾老爷又不是他爹,不过是个伯父,我听说顾老爷家的小娃现如今做了小舍人,日后去府里,去京城考试,更是要铺路子,哪里不需要银钱?能给的她闲钱使唤?”
秦李氏登时来了气,怒道,“这个烂人,真是瞎了心肝,我还可怜她,给她......”。
“给她什么?”秦老汉忙是问道。
秦李氏不答,秦老汉摇头道,“别是被她糊弄了,看看教的俩娃,铁头还好点,你看看石头,横三竖四,欺负弱小,不懂一点礼仪”。
秦老汉夫妇正议着事,秦大郎房中也是商着事情。
“那夏老汉真是霸道,在咱家里呼三唤四,哼,若是被我伯父知道了,定是训他”,顾氏不满道。
秦大郎虽说脸上还有些疼,如今也好了许多,心中暗嗤,夏立言能做的了总甲,县衙里自是有根基,本就攀扯着典史,如今他那侄儿入了县令的眼,顾老爹怕是也不敢多说一句。
于是也不接她的话茬,而是说道,“日后便少些算盘,别想着出继了,我看这志哥儿确实好了,老二这个逆骨人,怕是心中记恨咱们”。
“哼”,顾氏气道,“弄个傻子当宝,咱怕他绝了门户,都是想着为他好,谁知道他不感念咱的好,还打了你”,越说越是生气,“还有夏氏那个贱人,今日还撕破了我的花裙,我定是与她不休”。
秦大郎不耐听这些娘们间的事,便道,“如今铁头、石头都是大了,我想着带到县里,找个先生教上一教,你明日莫忘了问娘要些银钱”。
顾氏忙是说道,“不是说着都搬去县里吗?怎么单带了俩娃去?我又怎办?”
“哪有银钱买房?便是便宜的也要百十两银子,咱这私房不都在你手里?若是够了,你去买吧”,秦大郎有些着恼,这娘们怎么不知道轻重。
“明日找娘借上些”,顾氏说道。
“那明日你便找娘说说,我明儿还要早起去衙门,大老爷要下乡查验水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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