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此事到此为止

    你扳，还是不扳？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透露着那么多的血腥气息。此时此刻，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扳手，而是缠绕着生与死的权柄。你扳下那个扳手，便会有人去死，你不扳它，也会有人去死。有些人的生与死，此刻便在你的一念之间。此时此刻，叶紫涵突然感觉到一份沉重，似乎整个人，都被某种无形的权力给压垮了。她看着勾陈帝君，一时之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但是片刻之后，她脑海之中，猛然灵光一闪，似乎刹那之间便是顿悟。这根本，就不是关于生与死权柄的问题，这便是她在问的，关于大道至公与天条不公的问题。那扳手若是不搬，那便是天意的选择。因为世间万事，本就是如此发展。若她扳了，那便是人为的干预。牺牲了一小部分人的利益，而成全大部分人的利益。这便是，所谓的规则和律法的公平。但是这种公平，便是不公平！世间万事万物，有阴便有阳。一件事对有些人公平，对有些人便不公平。若是天意选择，大道自然本身如此，那倒无可厚非。但若是人为所制定的规则，秩序，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而成全另一部分人的利益，那这种事，它本身便是不公平。这种规则或者说这种秩序，本身便就是不公平。所以天条的诞生，本身就是牺牲了少部分人的利益，而成全大部分人的利益，所以天条相比于天道至公而言，天条本身便是不公。所以，玉帝以天条为根基，想要重走合身天道之路，这条路本身就是一条死路，他走不通。但若是没有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执掌三界天条的权柄。那便没有资格，踏上合身天道这条路。强如勾陈，身为四御之一，他也同样不可以。若不执掌天条，便没有踏上这条路的资格。但若是执掌天条，便再也走不通这条路。所以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悖论。故此，合身天道这条路，古往今来再也没有人可以走得通。鸿钧道祖与盘古大神同样，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传说。他们那种传说，那种传奇。都再也不可以被复制。古往今来，只有这么一个人可以。虽然不知道玉帝知不知道这件事，但此刻叶紫涵却突然感觉有一丝丝的悲哀。堂堂玉帝，执掌了三界天条，位列四御之首，权势熏天，威压六合八荒，风光无两。但是，他却终身再也没有了，踏入那个境界的可能性。当然，或许以三界如今的生灵，想要踏入那个境界，本身就是一场虚幻的梦而已。因为从没有人真正做到过。哪怕是此时此刻，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距离那个境界最近的那个人，也仍旧没有成功。“若是玉帝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得吐血！”叶紫涵摇了摇头，轻声道。“玉帝不是笨蛋，他或许心中，早就明白了这一点。他想要走合身天道之路，就必须要知道，天道至公究竟是什么东西。以他的天赋而言，想要悟透这一点并不难。但是，当他明白，从他执掌天条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性的话，或许他会欺骗自己。”勾陈帝君摇了摇头。闻言，叶紫涵眉头微皱。“欺骗自己？堂堂四御之首，三界共主，就算是成圣无望，也不至于靠欺骗自己，来维持那可怜的自尊心吧？”“那并非是维持什么可怜的自尊心！而是他对于大道的向往，对于成圣的渴望，对于自己未来的规划，都在他悟通所有真相的时候，刹那之间成了泡影，他的内心无法接受罢了。与其如此，倒不如欺骗自己。这种事，不看境界高低，也不看实力强弱，唯一看的，便是你是否有那样坚韧的道心。玉帝道心之坚，可以为三界执天条，不谋私利，尽量做到公正。但前提，是他对他的大道，他的路还有渴望，还有盼头。但如果有一天，他未来的路已经全部消失，恐怕他自己都会发狂。但他坐在那个位置上，他不能让三界众生失望。所以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欺骗自己，让自己觉得这条路他可以走得通。这是一个悲哀，但更是他让人尊敬的地方。”闻言，叶紫涵也是认同的点了点头。而后，两人沉默了。“你们吃不吃？”突然一声清脆且调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沉默。怜依仙王吃完了自己那一盘，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的，一脸的可爱呆萌，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和柔弱，当真是我见犹怜。“我……给你了！”叶紫涵只是吃了几口，基本上还没动，但仍旧是整盘给了怜依仙王。“谢谢！”怜依仙王先是矜持地笑了笑，然后接过盘子，大快朵颐。这……此时，叶紫涵嘴角都微微抽搐起来。这一盘可是七斤肉啊！她看了看怜依仙王那堪堪一握的小蛮腰，和那丝毫看不出凸起的肚子，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起来。这么吃，真的不会胖吗？不对，当年的自己，不是一个高冷的小仙女吗？这怎么看上去，有点像是一个吃货啊？“慢点吃！”勾陈帝君揉了揉怜依仙王的头发，宠溺地笑了笑。而后，他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叶紫涵。“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出去了。”“多谢款待，告辞。”哪怕相貌相同，声音也一模一样，但是对于过去的勾陈帝君，叶紫涵实在无爱。尽管知道这是同一个人，可她对勾陈帝君，有的只是尊敬。看着叶紫涵离去的背影，勾陈帝君也是轻轻叹了口气。“当年，怎么就瞎了眼，要一门心思去寻死呢？好歹也该把婚礼办了才是呀！”“相公，那个大姐姐是谁啊？”怜依仙王问道。“她呀，她是以后的你！”勾陈帝君笑了笑。“哦！”怜依仙王不管了，开始专心负责干饭了。这时，勾陈帝君的目光突然看向某个方向，脸上的温和笑容顷刻间荡然无存。随后，他袖袍一拂，刹那间空间扭曲，一道空间通道浮现出来。紧跟着，两道身上笼罩着光焰的身影，便是从其中走了出来。“你们两个，居然还有脸来见孤？”勾陈帝君漠然开口，声音响起时，便有无形的杀意笼罩了这片空间。就算是走进来的两位至强者，此刻同样是感觉到了压力。“勾陈，何必出口伤人呢？”气息流转，两人身上的光焰被迫散去，露出了真容。一人黑须飘飘，目光威严，身材魁梧，迈步之间有龙虎之姿。一人年轻俊逸，目光柔和，但周身同样有不输另一人的威严沉浮。天庭四御。玉帝，紫薇。此时此刻，玉帝开口了，声音响起时，震散了勾陈帝君的杀意。“为了三界能够再续一世的命运，是孤一个人，走到了黑暗天穹的尽头，完成了那件事。那时，三界诸帝，对此都抱着观望的心态，哪怕是你这位三界共主，在当时也没有给孤太多的支援。只是象征性的，在边荒战场上，为孤拖住了几位仙帝而已。但是以你的实力而言，借助三界大势的加持，你完全可以杀入黑暗天穹之中，为孤拖延更多的敌手。如此，便不需要他们十二个，冒险进去，用各种手段吸引黑暗天穹之中帝者的注意。他们设下一个局，以性命为赌注，帮孤拖住了那么多人。但是结果就是……此事是你们三界欠了孤的。当年这件事，孤闭口不言，便是为你们保留了颜面。而你们当时也答应过孤，有些事不会做的太绝。可今日之事，到底是孤说话过分，还是你们做的欠妥，你自己心里有数。”林煌的过去身，在面对着玉帝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客气。言语之间，声音冰冷，漠然而无情，带着某种杀意，此时此刻的他，浑身上下杀意迸溅，眼中都有冷光在流转。天地之间，无形的杀气在沸腾，哪怕是玉帝和紫薇站在这里，都需要全神贯注。面对着这个状态的勾陈帝君，他们同样感觉到了压力。“有很多事并非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坐在这个位置，我虽然权柄很大，但同样掣肘也不少。他们的举动并未涉及到天条规章，所以我无法明目张胆地偏向你，否则舆论一起，你我都会惹上数不清的麻烦。”玉帝皱了皱眉，而后解释道。诚如他所说，他在这个位置上，同样有诸多的难处。“是吗？那是不是孤杀了他们，也很合理啊！”勾陈帝君扫了两人一眼，漠然道。他们两个都明白，既然勾陈这话已经说出口了，那就代表着，他确实动了杀心了。那几个老不死的，死定了。“只要不闹的太过分，朕会压住此事。”玉帝点了点头。“你不用觉得，你说这种话是帮了孤的大忙，需要孤对你感恩戴德。说到一底，你说这种话帮的是你自己，帮的是你治下的三界。你很清楚，若是孤真的不愿意再掺和此事，我完全可以此时，将你三界卖给黑暗天穹。当然，孤能得到的，远比你三界能给我的更多。孤为了三界出生入死，但换来的，是整个三界的排斥和敌视。甚至还有一群不开眼的，竟然妄想将孤炼制成帝丹，要孤的命。相比起来，黑暗天穹那边，对孤可是礼遇有加呀！怎么选，孤都应该帮他们对付你们，你觉得呢？”勾陈帝君话音落下，无形的杀意逼的玉帝都是忍不住皱了眉头。这过去身的杀气，比当世的林煌，不知重了多少倍。“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勾陈帝君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玉帝。“大天尊一念知万古，此话何意，不如为孤解释解释。”“此事却是朕的不是，朕可以向你赔罪。”玉帝回应道。勾陈帝君之布局，乃是为了三界，为了诸天，并无半点的私人利益在其中。怎么说，玉帝他们都该帮衬一二，毕竟这也涉及到他们。就算不帮忙，也不该帮倒忙。“赔礼？道歉？”勾陈帝君皱眉。“你莫不是觉得，你三界共主的面子足够宽广，需要孤也给你三分薄面，然后跪下来叩谢天恩？”“玉帝，此事到此为止，往后不可再有。否则，你莫说到时候让你面子上过不去！”勾陈冷言冷语，但对此事，却并未再多做追究。但他一句此事到此为止，就已经决定了那几个人的命运。哪怕，他们是仙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