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存在于天上的世界,以星空为天,以云海为地,四面八方都寂静无声,连风都在此处驻足。这里虽然透露着空灵和壮阔的美,犹如神仙之所,但这种异样的寂静也让其显得有些诡异。此时,那盘坐在云海之上的周然,双目紧闭,气息全无,七窍出血,一动不动。就连那一身白裙都被血染红了,平方在双膝之上的手掌鲜血淋漓,十根芊芊玉指血肉模糊,露出了森森白骨。至于那身前横放的瑶琴玉箫,也都呈现出崩碎的姿态。而在那远处的云海上,一个淡青色衣衫的女子正低头抚琴,可却没有一点声音传出。她以天地为琴身,以星河为琴弦,奏大道之音,谱秩序之曲。当她低头弹奏时,万界诸天都要噤声,古往今来都为之沉默。此时,她专注的拨弄着琴弦,丝毫不曾多看一眼,那重伤垂死的周然。……狂风卷过高山,滚滚的风暴中有着雷霆在咆哮。灰蒙蒙的世界中,铅云密布,狂风乱吼,飞沙走石。四面八方的气流都带着锋芒,一道道铁青色的罡风仿佛无坚不摧的剑气一般,切割着天地。此时此刻,洛清寒同样是遍体鳞伤,身上的伤口深浅不一但却都没有血再流出了,三柄长剑分别贯穿了她的左右肩和心脏,将她钉在那近乎垂直的山壁上。她被三柄剑死死的钉在那里,仿佛受难的耶稣!而在她前方千里之外的高山之巅,剑气风暴的深处,则是有着双手负后的绝色佳人,目光锐利如仙剑的锁定着洛清寒。一缕缕铁青色的风暴流转而过,仿佛霸天绝地的神剑,掠过了天地之间。……“好强悍的灵气波动,还有……本源的气息……”“是都天旗!”昆仑山上,一头猩红长发的年轻人正懒洋洋坐在某座殿宇的顶上,目光漠然地扫视着东方那漆黑的雨云。突然间,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脸色陡然一变,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那雨云深处。遥远的东方此时已经被浓厚的雨云遮蔽,百年难见的暴风雨笼罩了无数的地域。那片稠密的云海根本不需要运起法力,只是凭借肉眼都能看的一清二楚,黑沉沉的云海仿佛钢铁一般,即使隔得很远,也让年轻人胸口发闷。“都天冥王旗?”突然间,一声带着讶异的声音在年轻人背后突兀地响起,飘忽不定仿佛游魂一般。年轻人脸色再度一变,血红色的眸子里冷意翻滚,当他回头看去时,便是看到了一身白袍的道人。那是,昆仑掌教,乾真道人!“你怎么来了?”年轻人斜睨了乾真一眼,淡然道。“随意走走罢了!”乾真目光锁定着那大有数十万里的雨云,眼中似有诡异之光在涌动,而后他看向年轻人,目光淡漠。“不过话说回来,看到都天旗出世,我现在也是多多少少有点担心我们那位尊贵的人间之主了。”“诶?昨天你那股老子天下第一的牛逼劲儿呢?这么快就怂了?”年轻人讥笑道。“不断变化的事物会有不同的特性,你要学会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乾真表情淡然,虽然他说有点担心林阳,但语气却平静的像是古井。“呦,拿哲学蒙我呢?”年轻人哈哈大笑。“不,贫道只是在跟你阐述事实。”乾真摇了摇头。“按你说的,如果林阳真的是那位教出来的,那么等于说都天旗就是他师傅的遗物。所以不论其他位面会不会有人来抢,他都有很大的可能会拿到那杆都天冥王旗!”“一旦都天冥王旗真的落到他手里,面对那种层次的至宝,昆仑的护山大阵铁定是扛不住的!”“没了护山大阵的庇护,恐怕咱们就要直面人间之主那赤裸裸的杀意了!”“哎,面对一位昔日的至尊,单单是想想都让贫道头疼万分啊!”年轻人一愣,而后目光有些迟疑的看着乾真。“所以呢?咱们现在过去对他跪地求饶?然后亲吻他脚边的泥土祈求他的原谅?”“你从哪学的觐见法老的流程?”乾真有些疑惑的看了年轻人一眼。在古埃及还存在着法老制度的时候,觐见作为神明之子的法老,需要以手抚头,同时亲吻法老脚边的尘土,以示尊贵。这在历史书上并不是什么新奇故事,但是这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难道说黑暗生灵也学地球的历史?地球文化这么厉害,都传到黑暗天穹了?“你堂堂昆仑掌教不也知道吗?别跟我说你一个几百岁的老妖怪还跟凡人一样接受了高等教育!”年轻人反唇相讥。“贫道好歹也是好几家知名大学的客座教授,知道点国外历史有什么好稀奇的?”乾真双手负后,一派高人风范。“哦?那敢问乾真教授主攻什么研究领域?”年轻人愣住了。“主攻物理学,生物学也有涉猎,贫道在大学授课主讲相对论,而且贫道的论文甚至拿过国家级的奖项!”乾真掌教侃侃而谈,语气平淡的让人觉得这是真的。“好的乾真教授,我真心为你的博学而感到叹服,甚至敬佩你的母亲有你这样的优秀的儿子,修仙科学这么背道相驰的东西都能两不误。那么接下来我们可否不要再扯淡了,大家静下心来聊聊关于人间之主的问题如何?”年轻人叹了口气,无语至极。“好的!”乾真点了点头,然后他朝前走了几步,走到和年轻人并肩的地方,两人一同注视着那片黑沉如铁的雨云。乾真不再开口了,空气安静的有些诡异,他似乎在等这个年轻人说些什么。“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很遗憾的说,对于都天冥王旗我知道的也就那么多,毕竟在当年那个战场上,我连二流战力都算不上,更不用说跟那位有多少牵扯了。”年轻人终于是叹了口气,血红的双瞳中,有些一道道血色符文在流转,盯着远处的目光似乎要看穿一切虚妄。“真想不到这位人间之主还有这么辉煌的曾经,一位昔日的至尊,如今竟然落得这般下场。”乾真看着那片黑色云海,扯起嘴角笑了笑。“人家好歹也算是庇护了你们,你现在这么说,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吧?”年轻人有点奇怪,林阳那小子,还有那一位,豁出命去就真的是为了庇护乾真这样的人?他们脑子瓦特了吧?“一个跌下神坛的至尊而已,有什么说不得的?”乾真冷笑一声,看向东方的目光中,充满了讥讽。“就连圣人都说达则兼济天下,更何况是贫道这一介俗人?已经坐上王座却要为了众生甘愿赴死?愚蠢至极!”年轻人没有在意乾真的态度,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都天旗出世,我们真的不去争一下吗?你不是也说了,如果林阳拿到那杆旗,对你我来说是灭顶之灾吗?”“既然如此,我们就算不去争,也总该拦一下吧?”“没那个必要!”乾真笑了笑。“就算他有都天旗在手,昆仑的护山大阵拦不住他,那又怎样?无非是麻烦一点罢了,要说是灭顶之灾,你未免有点太高看他了!”“贫道还是那句话,让他来,区区一个真仙,我昆仑,吃得下!”“在此之前,我们只需以逸待劳即可,反正就算你我不出手,都天旗这种至宝,也一定会有其他至强者眼馋的。”“仙道生灵,甚至是王座上的至尊都可能因此坐不住,到时候,他能不能活到都天旗之争结束,都还得两说呢。”“就算他侥幸不死,还拿到了都天旗,刚经历一场生死大战,他那时个还能剩下多少体力?到时候你我再出手,毕其功于一役岂不更好?”“他好歹是人间之主,在人间界,他有绝对的权限,就算是重伤,也没你想的那么好杀!”年轻人摇了摇头,觉得乾真的推论太过于理想化。毕竟他的眼界远高于乾真,他很清楚地知道一位位面之主在自己的位面里,拥有着怎样的优势。就算是重伤,也很难追寻到人家的踪迹,更不用说杀死了。“我昆仑好歹是圣人传承,虽然历经无数岁月,昔日荣光不再,但其底蕴,也没你想的那么孱弱!只等都天旗之争结束,我们就出手,到时候……嘿嘿……”这一刻,乾真身上竟然有着诡异的黑雾弥漫而出,同时,一股超越了人间界极限的力量,也在无声扩散开来。那一刻,虚空都在轻轻震荡,无形的风雷汇聚,宛如龙蛇之影盘踞在九天之上,却丝毫不敢落下来!那充满着毁灭气息的雷霆在九天上游离不定,却始终不敢落下,仿佛是在畏惧乾真,又似乎是在忌惮别的什么东西。但不管怎么说,这一刻……昆仑掌教,乾真道人……已入仙道!“虽然是跌下王座的至尊,但是他毕竟曾走到过那个境界,如果能把他炼化,那贫道……”“而且他还不是一般的至尊,他可是那种传说级存在的传人,如果能从他的命运中,窥见一角关于那个层次的风景,那贫道绝对能把昆仑发扬光大了!”乾真无声的笑了起来,那张白皙而平和的面容上,浮现出了和煦的笑容。但那笑容落在年轻人眼里,竟然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狰狞可怖。这时,年轻人目光有些错愕的看了乾真一眼,而后便是转过头去,什么也不说了。看着遥远东方的暴风雨,年轻人陷入了迷茫。到底他们两个,谁更像黑暗生灵啊?年轻人不禁有些疑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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