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移动这些货物,都用尽我全身力气了。”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周合出门后,我就跟着出了门。我过去不喜欢热闹,现在却很难习惯一个人,尤其是“虫”不再驳逆我的意思的时候。
它们会让我产生一种“我已经变成了母亲那样的人”的错觉。
这可比我安心成为母亲手下的“狗”更要糟糕了。
d小姐替我将桌上的杂物整理了一遍,才把凉粉和一份蒸糕放到了桌上,并将其和资料隔开:“哎!我寻思过节期间生意正好,你不仅不来帮忙,还带着这些东西来占座,你有一点员工的自觉吗?”
我把头侧向她,私心却不想让名字来代替称号,如果没有留下固定的名字,这些大摇大摆入侵我世界的善意就不能影响到我的生活。
因此,我说道:“我至少还能当个花瓶呀,怎么看都比那种十元店里的装饰物要好看得多吧。”
她憋红了脸,直接在我头顶上按了张贴纸。
b小姐的男友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他沉默地推开了门,要了一杯速溶咖啡,一身低气压浓厚得仿佛能压死地上几只蚂蚁。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程小姐不是今天过生日吗?”d小姐在他的目光下讷讷地松开了抵在我额头贴纸上的手,那副被烫到的模样就像是被上级抓包不务正业的下属。
他同d小姐打完招呼,便拉开椅子在我对面径直坐下,朝我的作业看了两眼。
那眼神说不上有多么怪异,我却感到极为不自在。一旦被动习惯了,主动就变成了一件让人尴尬的事情,不论是主动配合生活,还是主动寻求自救的方式,都是这样。
我不想继续难堪下去,就正起头,让脸上的贴纸挡住表情,咬了一口盘子里的蒸糕。
那形象必然是相当轻浮的,如此一来,口里说的话也能平添一股轻慢的味道。
“因为明天就是翟师姐的生日啦。”
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另一个原因。a小姐和b小姐的生日只隔一天,由于过去颇受照顾,学习委员和推理社的校友们便策划要给这两位经历了大事件的传奇人物一个惊喜,我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也象征意义地掺和了一把,可惜这场见面终究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便也只能遗憾地推拒了。
周合也要提前给“蚁后”的成熟期做准备,故而一早便告诉我,他最近几天可能没办法按时回家,“夜晚留灯等我回家”这个活动不得不暂停几天。
“嗯”,b小姐的男友低声应了一句,丝毫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被揭露伤口的愤怒,像块没了生气的木头。
我虽然对他代表的势力是否能观察到半截“舌”感兴趣,但也没有急迫地想要知道结果的想法。毕竟在很多时候,事情存在的本身,就代表了它背后那一方的态度。
比如说所谓的“警方已经结案”,比如说还在跟着a小姐继续调查的b小姐和她的男友,还有和他们同一阵营的d小姐。
我也只是充当周合手里的蜘蛛,吐出连接净土和深渊的丝线罢了。
我吃下最后一口蒸糕,打开了作业。
d小姐几次想过来活跃一下气氛,都因为工作太忙而不了了之。
我在学习期间也遇到了几个来搭讪的常客,故作轻佻地随便聊上两句,又装模作样地埋怨一番生活的不幸,就能将对面逗得开怀大笑了。只是坐在对桌的男人实在过于阴沉,以至于欢笑和热闹都难以持久,而人们来来去去,三言两语,又成了另一种热闹。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坐在对桌的男人便陷入了刻意为之的沼泽里,被现实拖坠着向孤独深渊落去。
如此直到打烊,他才开口说了进店后的第二句话。
“什么才能叫做怪物?”
第15章 合作
“这种问题不适合拿来问目标物种吧,尤其是在心里已经有答案的时候。”
上次被人指着说怪物的时候,还是好几个月前。若将那一幕从记忆之海中捞出来,它必然还是清晰的——清晰且亲切,即如那个将我喊作“怪兽”的孩子的声音,清脆而甜爽,干净又轻柔,溢满了发现新事物的高兴。
好像那怪兽的标签就长在我身上似的。
充满了独属于孩子的“天真”。
一如当时的“舌”那样,活泼好动,像是拥有世界的鸟儿,带着我的心都跟着飞了起来。
不过短短数月,便恍如隔世。
我慢条斯理地翻看着参考工具书,将查到的资料照搬到复习题上。
也不知道周合在工作期间听见我提问时,是否也如同我这般,心情平静得不可思议。
——以至于让我从心底生出浓厚的厌恶。
我厌恶着这比麻木不仁还要残酷的无动于衷。
“嗯。”
b小姐的男友低应了一声,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自顾自地说道:“我和她是因为案子认识的。你是周合那边的人,对这件事应该很了解。”
“不论这片区域近年来发生的数起失踪案,还是食人案遇难者的幽灵作祟事件,作为罪魁祸首的你们,应该是再清楚不过。”
“啊。”
我随口认下了他口中的“了解”和“清楚”。
虽然我对此一无所知,且也没有想探究细节的想法,但都不妨碍我去承认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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