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看来皇上上次确实是恼了,不然也不会连着好几日都没来长乐宫。”佩环低声抱怨道,觉着不够,忙加了一句,“奴婢还听说,皇上昨个儿晚上是歇在了扬子宫的珍嫔那处,今早儿又是赏赐不断呢。”
叶灵霜但笑不语,倒是云娇扫了佩环两眼,低斥了道:“少说两句,这不是成心给娘娘心里添堵么。”
“若是本宫没着点儿胸襟,心里早就堵着气了,还用等到现在?”叶灵霜轻笑着摇摇头,右手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你们尽胡扯,谁说皇上心里没有娘娘了。”一旁的翠环忽地插话道。
“你又如何知晓了?”佩环疑惑地看着她。
翠环一顿,眼眸子闪了闪,腿一跺,“反正奴婢就是知道!皇上心疼着娘娘呢。”
叶灵霜侧眸看她,嘴角噙了一抹笑,“由着皇上吧,想来小时候一直是个身份高贵的,也没人敢逆着他,才养成了如今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他跟本宫闹脾气,本宫还能一直记挂着不成,倒让本宫觉得是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噗——”佩环捂着嘴忍不住笑了一声,“娘娘,您这是把皇上当成了小孩子让着了?”
叶灵霜也抿了抿嘴,往上一勾,“不让的话还能怎么着?他是一国之君,听惯了那顺耳的,也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瞧他那火爆脾气,早晚会烧了他的心肝,到时候再让他继续耍耍脾气看。若本宫说的不对了,他好声好气地跟本宫说就是了,动不动就发脾气,那不是小孩子是什么?”
听闻馨妃略带抱怨和纵容的话,几人纷纷抿嘴偷笑。
“那娘娘以后可有的操心了,肚子里一个小的,外面一个大的。”佩环低笑道。
叶灵霜神色忽地一正,目光扫过几人,“这话在本宫殿内说说就好,到了外面记得管紧自己的嘴,小心被那有心人当作话柄听了去。”
“奴婢等明白。”几人连忙应道,脸上笑意纷纷敛了起来。
苍銮殿。
大晏帝听李福升说完那原封不动打探来的话,再联想着馨妃当时候那眉飞色舞的样子,竟一不小心低笑了出来,随即佯咳两声,正色道:“李福升,你先出去,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李福升见他分明眉宇间尽是喜色却一直强忍着,心中好笑面上硬是不敢表露出来,忙应了声退出苍銮殿。刚开始他禀告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没想到馨妃会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本以为大晏帝或多或少有些怒气的,哪知根本就是他多想了,皇上听完这话可是乐呵的紧呢。
他像小孩子?大晏帝哭笑不得,到底谁才是孩子,她不过一个十六岁大小丫头,竟敢说他像孩子?还说他脾气臭?喜怒无常?还是她在惯着自己?简直胡扯!
想想当日的情形,大晏帝扬了扬眉,也不能怪他发火,那丫头分明是恃宠而骄,什么话都敢跟他往出倒。悠悠地叹了口气,仰躺在软椅上,大晏帝忽然觉得自己先前的烦躁一下子少了许多,一不小心就生出了去长乐宫走走的想法,但转念一想,自己不能太惯着她,先晾着她一段时间再说。觉得想法妥了,那嘴角才缓缓勾起一个弧度,相当自得。
猛地想到什么,大晏帝微微坐起身,朝殿门口唤道:“李福升,给朕进来。”
“皇上,不知唤奴才何事?”李福升躬身问道。
大晏帝手背扣了扣桌子,才佯装是无聊一问,“朕先前刚过完生辰,闲来无事,你把那后宫嫔妃的生辰簿子取来,朕随意看看。”
李福升有片刻的怔神,回神之际,瞧见大晏帝正斜眼睨他,忙不迭道:“奴才这就去内务府取来。”
李福升匆匆返回时,大晏帝已经一本正经地拿过一本奏折看了起来,只李福升总觉得那奏折是大晏帝先前看过的,且那目光虽然直直盯着奏折,却像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放在朕的桌上。”大晏帝淡淡道,目不斜视。
李福升还没来得及出声,大晏帝已经先一步发了话,李福升自然忙将那生辰簿子恭恭敬敬地放在桌上,一个大晏帝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退到殿中一角站着,低着头。
大晏帝刚好看完先前那本奏折,将奏折放回一边,再取了那生辰簿子翻看着,先是随意翻了翻,目光忽地顿在某处停了停,然后继续漫不经心地往后看,越翻越快,最后一下扔到李福升怀里。
“朕瞧着最近有几个快过生辰了,到时候一切从简,随便摆上一桌宴席就好,不要太过铺张浪费。朕这后宫养的是能为朕传宗接代的女人,可不是什么娇小姐。”大晏帝淡淡道。
“奴才明白,到时候一定多嘱咐着。”李福升将那被大晏帝无意间折了页的簿子拾掇好,忙声应道。
大晏帝淡淡地嗯了声,想了想还是道:“次年的三月初四快到时提醒朕一声。”
“奴才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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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灵霜在殿中憋闷得慌,让云娇跟着一块去梨落园走走。才至那梨落园不久,便见对面的亭子里走来一个粉装女子,瞧着那婷婷袅袅的身姿就知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人。待那女子越走越近,叶灵霜嘴角的笑意便越加浓了几分。
“好久不见了,叶妹妹,哦,不对,如今该唤上一声馨妃才是。”柳洛丹朝她巧笑嫣然,如今已是十月渐冷的天儿,那脸上的笑容却如三月里的牡丹般娇艳。
“如今只你我二人,柳姐姐不必这般客气。”叶灵霜笑了笑,回道。
柳洛丹熟络地握住她的双手,目光下意识地往那微凸的肚子上瞧了瞧,“后宫自有后宫的规矩,哪能随着咱们自己,馨妃如今不必往日,已经是有了好几个月身子的人,以后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
“多谢珍嫔提醒,本宫注意着呢。”叶灵霜浅笑。
“天儿凉了,馨妃记得多加些衣裳……”柳洛丹又跟着馨妃寒暄了好久,才朝另一个方向踱步而去。
叶灵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珍嫔渐行渐远的背影。
“娘娘,这珍嫔看起来倒是个和善的,也难怪皇上近日一直宠着,几乎将那琪贵妃的风头盖了去。”云娇见馨妃一直盯着那珍嫔看,不由说了一句。
叶灵霜点了点头,悠悠道:“只是不知这珍嫔到底是真的这性子,还是被后宫逼出来的八面玲珑。”
“或许是娘娘想得太多了,后宫总不会连一个好姐妹都没有的……”云娇伸手扶着馨妃,轻声道,末了,叹息般加了一句,“娘娘的防心太重了,一个人难道不累么……”
叶灵霜的步子稍微顿了顿,而后又继续向前缓慢走着,目光幽幽渺渺地正视着前方。“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稍有不慎,就会栽在上面。墨月曾对本宫一直忠心耿耿,本宫也十分信任她,可是她最后做了什么?云娇,凡事不可轻易相信别人,就是你……本宫也不会全然相信。”
云娇讶异地抬头看她,从侧面只看到她的半边脸,眼睫一眨不眨,似乎是专注地看着前方,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看那处。
“后宫中或许也会有姐妹,但是有时候一旦面临爱情,再好的姐妹情也会被一直憧憬着好不容易盼来的爱情给比下去。你说,后宫的人无一不是盼着皇上宠幸的女人,又如何会成为好姐妹……本宫也许很累,但是,从进这后宫的那一刻起,本宫就未想着要舒适过……”
不知是否错觉,云娇竟在馨妃的眼里看到了一种沧桑,让人很心疼。
又过了几日,前朝忽然传来消息,明宇国派了使臣前来,而那使臣正是明宇国的镇关将军叶豪,如今馨妃的父亲。
朝堂上,文武大臣齐齐看着这斩杀了他们不少将士的镇关将军叶豪,见他人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且盔甲换成了便装,但仍旧是英姿飒爽,气势不输于旁人。
“明宇国使臣叶豪见过大晏帝。”叶豪抱拳道,声音高朗,铮铮而响。
“哈哈……早闻明宇国大将军器宇不凡,如今一见果然不假,大将军不必客气,既然为明宇使臣,朕自然不能怠慢了你。朕今晚宴请群臣,给大将军接风。”大晏帝朗声笑道,浑身散发的威严之气不经意间已是显露出来。
“多谢大晏帝。”叶豪忙道。
“大将军无需多礼。来人啊,大将军一路劳累,还不快快带去行宫歇着!”大晏帝朝一旁喝道。
叶豪忙打断,“回大晏帝,臣还有事跟大晏帝——”
“哎?不急不急,大将军一路前来已是风尘仆仆,有什么事晚宴上再说不迟。”叶豪还想说什么,全被大晏帝一一打发了过去。
大将军叶豪心里憋着一口气,但如今人在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由着两个小太监将自己专门带至招待使臣的行宫。
那引路的小太监虽态度恭敬、行事老练,想必是大晏帝专门挑选的人。
似乎想到什么事,叶豪不由问了一句,“不知我明宇国送来的那二十名女子怎么样了,皇上可有安置?”
“回将军,皇上早早便好好安置了,如今那珍嫔柳氏荣宠正盛,馨妃更是怀了龙嗣,深受皇上喜爱。”末了,那小太监专门加了一句,“奴才无意间听皇上提到馨妃娘娘,馨妃娘娘好像就是将军您的——”
“当真?”叶豪忽地打断小太监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
“奴才不敢欺瞒将军。”小太监恍若没有看见他的惊诧,恭恭敬敬回道。
霜儿那孩子如今当上了位份不低的馨妃,还怀上了龙嗣?!叶豪说不出什么心情,酸甜苦辣皆有。当初把这个女儿交出去的时候亦是下了狠心,却没想到这孩子比他想象中要过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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