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多利亚抱着胳膊,她穿了一件棕色针织衫,一阵风打过来,好像把她整个人都吹透了,斯拉文卡才发觉她瘦的厉害。她好像习惯一直扬着下巴,用充满高傲的目光审视别人,仿佛在看对方能不能经受得住这种直白的注视。
“进来吧。”维多利亚说。
屋子很干净,也很单调,斯拉文卡总觉得室内装潢不像是维多利亚的风格。她指了指西面靠窗的红色长沙发,示意斯拉文卡坐那里,她本人则绕到装壁炉的那面墙后面,斯拉文卡隐隐听见开水沸腾的声音。
她在空空静静的客厅等着。沙发下面没有地毯,矮矮的茶几上就扔了一只灰色手套,还有一份被剪掉一部分的预言家日报。斯拉文卡在那上面看见巴蒂的父亲,老克劳奇那张严肃无趣的脸。这是巧合吗?为什么有关巴蒂的一切总是在她生命里阴魂不散。
斯拉文卡把那页翻过去,下页紧接着便是一则带有很强政治偏向的批判性文章:
光明前兆——一个令人嗤笑的谎言
阿奇勒·奥古斯丁(现魔法部宣传部主任)永远都不会相信,如今,我们的平民巫师宁愿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视为那个连名字也不能说的人的宿敌。
不知何时起,在巫师界开始传起这样一则预言:生于七月结束之时的那个人,黑魔王将其标记为自己的劲敌。预言在学生、治疗师、魔法部官员、甚至流浪伦敦街头的混血巫师之中愈传愈烈,最后,巫师们甚至认为那位七月战士竟是一个生于1980年(今未满一岁)的婴儿。多么可笑,可悲的谎言。
我曾也试着相信这世间或许真有此种可能,可通过调查,我遗憾的证实了此预言的荒谬。一位不愿透露名字的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官员告诉我们,魔法部目前已逮捕了29位传播虚假预言的巫师,经过问询,他们中的17人最后都承认,他们实际并不知道此则消息的准确性,有一些甚至仅仅出于虚荣心,希望通过传播谣言来获取在学生时代不曾有过的关注。
……
这可跟斯拉文卡听到的消息不太一样。她从瓦莱里乌斯夫妇和她们女儿帕特里夏·瓦莱里乌斯——那年跟她一起在门扎冒险的红发女巫那得知,从年初开始巫师界不知道从谁那传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有能力战胜黑魔王的人走近了。
希望降临了。斯拉文卡拒绝相信这个传言是假的,哪怕它是谣言。
维多利亚端着两杯茶从后面走出来,斯拉文卡接过烫手的杯子,表层的高温让她不得不又将其放置在茶几上。维多利亚缩进最左边的单人沙发里,若有所思地盯着斯拉文卡刚看过的新闻。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这么写根本没用,人们早就对这场战争厌烦了。”斯拉文卡说,维多利亚移走目光,轻轻啜了一口热茶。
“你说你要问我什么?”
“我想跟你打听一下艾达·加西亚,当时跟你们同在俱乐部的赫奇帕奇……”
“我知道艾达·加西亚是谁,”维多利亚不太耐烦道,“你找她有什么事?”
“只是一点私事。”斯拉文卡说,“我想跟她打听一些消息。”
感谢梅林,维多利亚对斯拉文卡要打听的消息没什么兴趣,她垂下眼,目光又转移到了端着的茶上。
“我本来不打算见你,”维多利亚冷着脸说道,“要不是有求于我,你也不想来见我吧?”
“你说你想聊钱德勒那次意外。”斯拉文卡急不可耐地想要让对话进入正题。
“你男友当时说,如果我把内幕告诉你,我身边会有更多的人要遭殃,”维多利亚故意卖着关子,斯拉文卡直截了当道,“他之后告诉我了,关于钱德勒我很抱歉。”
“真的吗?”
“维多利亚,”斯拉文卡郑重其事,“我一直都不知道是他做的那件事,我也没有引导任何人,对曾经你散播的谣言做出反击。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但我的歉意是真的,哪怕我们已经毕业了,过去这么久,我也希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
她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他可是为了你才那么做的,听起来,你的愧疚可不多呀。”
“你跟巴蒂玩过这么久,对他应该也很了解,与其说那是为了我,不如说他最讨厌听见的就是我跟哪个异性扯上关系,雷古勒斯是这样,那堆谣言中被传变味的,所谓的‘我试图勾引钱德勒’也是这样。他只是听的受不了,要怪也只能怪你挑了一个不好的切入口。”
“这些都不是你包庇他的理由。”维多利亚说。
“我没有,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维多利亚,”斯拉文卡学着她那样靠进沙发,“倒是你看起来不太敢招惹他。”
“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维多利亚眯起眼睛,从嘴里平静地甩出几个词。
“找到艾达以后我会的。”
维多利亚端着茶杯的手抖得明显了,斯拉文卡觉察到气氛里加浓的怒气。但最后,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慢慢地把杯子送到嘴前抿了一口。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太喜欢你了,今天也是,不过挺奇怪的,我发现我好像已经忘了当时为什么要让你难过。”维多利亚放下茶杯,她念了一句召唤咒,一会,从楼上飞冲下来一件蓝色外袍,她从内兜掏出一枚圆形铜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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