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考核(一)

    云霞门的四方堂是还未入门弟子的考核之地。
    简单的分为三类考核。
    摸骨，测力，悟性。
    一大早，清脆的钟声在云霞门内响起，在整个山间回荡。
    秦富贵等入门弟子也是随之清醒。
    在四方堂匆匆用过早饭之后，便随着人流往外走去。
    一一在大门口汇聚，扫一眼，大概有着百十来人，看年纪都是半大的孩子，不出意外，这就是这一次参加云霞门考核全部的人选了。
    不同的队伍，每一个队伍前头都有着一个劲装青年在前头带队。
    这一些带队之人大多穿着青色的衣衫，身上或是挎着刀，或背着剑，即使是赤手空拳的人，腰间的行囊也是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个个身手矫健，健步如飞，很明显的看得出来，这个个都是有着一些功夫在身的云霞门弟子。不过其中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穿着黑衣的汉子，看上去他们地位貌似要高上不少，因为带他们这一队的青衣师兄在这几人面前的态度显得颇为恭敬......
    秦富贵一行十来个弟子跟随着前面的劲装师兄踏过层层石阶，来到了一处颇矮的山峰，山峰上有一处平坦的空地，上面竖立着数座林立的塔楼。
    穿过塔楼，便来到了他们最终所在。
    “演武场！”
    放眼望去，场内四周有着数十个兵器架，周围还布上了十几个木头桩子，上面布满拳印，刀痕，显得斑驳陆离。
    一个个孩子随着带队之人整齐进入。
    在这里，秦富贵又见到了昨天看见过的那一个李门主，还有两名身着青衣的劲装汉子伺卫在两旁。
    待到他们这群人在台下站定之后，
    李门主在众人面前大声喊道：
    “各位带队弟子都听好了，和往常一般，带着你们身后的待考核的弟子，先去摸骨，再去测力，然后在悟道崖会合。”
    “三门优等，可进内门，两门优等可进外门，一门优等可为记名弟子。记住，一旦出现劣等，一概不入我云霞门内。”
    “都听明白没?”
    李门主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声声入耳，显得极富有穿透力。
    “遵命！”
    话音刚刚落下，身前诸多青衣和黑衣弟子却是立马齐声应承了下来。
    秦富贵随着带领他们的师兄往着演武场内旁边的建筑内走去。
    摸骨房。
    “你们先在门外等侯，待我叫到谁的名字，谁就进去，都听明白没?”
    前头的师兄带着站立在一处低矮的红色砖瓦房之前，仔细嘱咐着。
    “明白了！”
    众人自然应承着，这关系到自己的前途，哪怕是欧阳质这等富家子弟此刻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大声喧哗。
    即便他父亲在云霞门内的关系不错，可毕竟他这也算是有求于人，自然不敢太过放肆。
    “第一个，欧阳质。”
    站在门口的师兄开口。
    没想到第一个便叫到了欧阳质。
    众人目光放在了欧阳质的身上，周围之人都明白欧阳质明显过了云霞门年龄的限制，这摸骨，最主要看得可就是年龄，其次才是身体有无暗病，适不适合练武。
    “到底能不能过？”
    众人眼中带着三分怀疑又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
    不过欧阳质此刻倒是神色自若，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不紧不慢，径直走进那红色砖瓦房内。
    片刻之间，欧阳质便从房内走了出来，嘴角带着丝丝喜色，手上出现了一个木牌，周围刻着漫天云霞，最上面刻着欧阳质的名字，其后红色的朱笔在上面很是明显的画下了一个优等。
    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拿了一个极为难得的优等，不由得众人眼睛一直。
    “下一个，沈千山，”
    站在门外的师兄没有半分耽搁，便叫上了下一个人。
    门外的人内心忐忑，从门内出来的人，也不是全然欣喜，他们这一队出现了两个劣等，直接被遣送下山去了，连下一项的测试都直接省去了，让在后还未测试的人心中也是一紧。
    很快就轮到了秦富贵，
    走进门内，那是一个年纪颇大的身着白袍的老头。
    没有过多言语，直接让他坐在了他身边的矮凳子上。
    待到他坐定，那老头的一双粗糙大手直接摸向秦富贵的脖子，粗暴的从上往下，按得他的骨头吱吱作响，有些酸痛。
    “十四岁，没有暗病，筋骨中等，气血中等，良等。”
    随后拿起手中的朱笔往手中刻着他名字的木牌上勾勒。
    “良等！”
    秦富贵伸长着脖子往前看，看到“良”字之后，心中不免松了一口气，但随之又是一阵失望，如果是优等的话，那他可就有很大可能进入云霞门，最不济也能成为云霞门的记名弟子了。
    不过这也难怪，他可不像其他人，本是农家子弟，家境也差，吃食自然算不得好，如果不是这段时间在莽山县内吃食还算不错，补了一下，自身又没啥暗病，就原来那黝黑又瘦不拉几的模样，恐怕连良等都评不上。
    拿着木牌往门外走去，
    他们这一行人摸骨测试完，也不过是花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
    接下来的便是第二项，
    测力！
    沿着师兄的脚步，他们几人被带到演武场西侧的几个大石墩跟前。
    这三个大石墩被打磨的很是光滑，不过下方倒是棱角分明，应该是让他们方便用力，旁边则竖着一块标尺，而他们要做的便是将他们眼前的石墩抬起六寸以上。
    率先上前的还是欧阳质，
    一步上前，步伐稳健，
    只见他站定在第一块石墩面前，稳稳的扎起一个马步，简单的一吸气，第一个石墩便被他轻松举了起来，何止六寸，哪怕是六十寸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要知道，那石墩看起来可是有着八九十斤的分量。
    随后径直走向第二块石墩，那石墩比前头大上一圈，看上去约百来斤的分量。
    不过那欧阳质神色依旧，依旧是马步一扎，只是稍有些不同的是，这一次腰背弓得如虾一般，随后大声一喝，那石头瞬间便被抬了起来，同样远远超过了六寸的标准，面色如常，显得还算轻松。
    但到了第三块石墩面前之时，欧阳质的脸色也露出了几丝慎重，那是一个比第二块明显大了好几圈的石墩，估摸着恐怕有着百八九十，近两百斤的分量，犹如一个沉甸甸的大铁坨。
    闭目站在石墩面前，似乎是在调整呼吸，嘴巴一张一吸，犹如一个蛤蟆一般，面色上升起几分红晕，说时迟，那时快，双手同时插向石墩的底部，嘴中传来丝丝齿间摩擦声。
    “喝！给我起！”
    猛的就是一声暴喝。
    眨眼间，这最后一块石墩也没难住欧阳质被抬了起来，超过六寸的标准。
    “恭喜了，看来我可以提前叫一声欧阳师弟了，你这弓马功夫看来是已经有了一定火候了呀！”
    待欧阳质将石墩放下之后，即使是那带队的青衣劲装师兄，此刻脸上也露出几丝惊讶，不复原本的冷漠，抱手恭喜道。
    “师兄过誉了，不过是之前在县里的武馆里面练过一阵子，算不得什么，和师兄们比起来，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
    那欧阳质虽说脸上露出几分自得之色，但此刻在大自己几分的云霞门师兄面前，还是颇为自谦回应道。
    “这怎能说是三脚猫功夫？”
    “我在你这年纪时，也只能抬起那第三块也没你那般轻松，欧阳师弟这是天赋异禀呀。”
    “说不得我以后还得叫你一声师兄呢，到时候要是入了那内门，可要多照顾师兄我一下呀！”
    那青衣劲装师兄热情的和欧阳质攀谈着。
    “那自然不用多说！”
    待到欧阳质回到队伍，其他人也开始了测试，不过显然没有了欧阳质那般出色。虽说也有一人抬起那第三块石墩，那人长得人高马大，比其他的孩子看模样就要壮实不少，比那健壮的成年人也差不了多少了.但在抬第三块石墩时，那是一个涨得满脸通红，即使抬起后，也是一屁股坐在了地面之上，显得有些狼狈，但也远远没有达到六寸的标准，不过好歹成为了他们这一行人第二个抬起那石墩的人了，也算是他们这一队中的第二人了。
    很快便轮到了秦富贵。
    第一块石墩，对秦富贵的压力不大，常年的农活，山里，地里，手臂虽说不算粗壮，但也还是有那么一把子力气的。
    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硬是将那第一块石墩抬了起来。
    但他的目标可是第二块。
    他知道第三块石墩他肯定是抬不起的，即使这第二块......
    他也没有几分把握。
    百来斤的分量，他们家打谷子的时候，百来斤的谷子他或许能扛住，但要说抬起来，他根本就没试过。再说，这是大青石，光溜溜的，可不比家里的箩筐好使力。
    秦富贵望着面前的大青石不禁有些皱眉，要是这第二块石墩抬不起，那他这一项可是一个劣等，那他可就要被遣送下山去了。
    那可不是他所想的。
    站定在原地片刻，秦富贵似乎想到了什么。
    双脚慢慢挪动，慢慢蹲下，形成一个马步的形状，双目闭上，慢慢呼气，吸气。
    没错，他在模仿欧阳质的动作，不过这一瞬间他还有些不大熟练，此刻在慢慢的回忆。
    不过这时候倒是没有人催他，反正每人也就这一次的机会。
    “这小子在模仿我?”
    “学得倒是挺像得。”
    “但能不能抬起来?”
    望见石墩面前秦富贵这黑瘦小子的动作，原本闭目养神的欧阳质脸上也升起几分惊讶，漠不关心的目光中也有了几分好奇。
    “应该是这样的！”
    秦富贵在心中暗暗打气。
    “必须得借助我脚上和腰间的力气.”
    “然后贯通起来!”
    秦富贵的记性不差，
    “喝！”
    同样是一声暴喝，腰腿瞬间发力，连贯，顺带着双手抬向面前的大石墩。
    “滋，滋，滋。”
    一瞬间，双齿之间磨得滋滋作响，骨头也发出了几声不堪重负的声响。
    六寸四，
    他抬起来。
    眼见着过了线，眼睛就是一阵黑晕，大石墩“砰”的一声掉在了地面上，溅起一阵灰尘。
    “我成功了......”
    秦富贵喘着粗气，双目通红，胸腔止不住的强烈跳动。一屁股坐在地面上，过了几个呼吸才堪堪爬了起来，但脸上是止不住的喜色。
    随后站在第三块石墩面前，但看着面前这个比他还大的石墩面前，不由得摇了摇头，举手表示放弃。
    他的手臂，腰腹，腿，在抬起第二块石墩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些脱力了，此刻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第二块石墩已经让他如此费力，第三块即使他想试一试，恐怕也是徒劳无功了，索性不再尝试。
    “秦富贵，测力，良等。”
    “下一个......”
    青衣劲装师兄的话适时的响起，旁边记录的人，在秦富贵的木牌上又用朱笔勾勒了一个良字。
    “这小子居然抬起来了?虽说还有点不像，但如此短的时间，模样却是出来了，这小子练武的天赋绝对不差！”
    “即使是我，当初也是花了两三天才基本入门的。”
    欧阳质望着从场上下来的秦富贵，眼睛半眯，其中多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整个测力考核下来，他们一行人却是只剩下了五人，整整淘汰了一半还要多的人数。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项，对于秦富贵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最后一项，决定他能不能留在云霞门的一项考核了！
    悟性的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