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昆小心翼翼地将身上的小沙弥给放了下来,站在最前面的中年僧人上前一步,接了过来,并接引他们往里走,张林昆没有动,站在原地却挥了挥手:“我就不叨扰诸位师父了, 我去城中寻个客栈,暂且安身。”
他转身欲走,玄苦大师伸出手将他拦住:“张居士你想好了?难道这两年都要住在客栈?”
张林昆皱眉想了想,抬起头四顾,忽然看了看远处似乎有一片农田,指了指那边问道:“那里有一处农田,师父可知道是哪户人家的?”
那中年僧人瞧了瞧,立刻应道:“那是白马寺的田地。”
“哪我就在那块农田边,结庐而居。”张林昆看了玄苦大师一眼,“这样就没离开大师太远了,不知大师可满意?”
玄苦大师苦笑道:“张居士钻牛角尖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
那中年僧人也是附和道:“白马寺的空房不少,施主可放心住下,并无打扰之处。”
可张林昆依旧摇了摇头:“多谢好意,我这个人欠了不少人情了,没有一个能够还过去,我不想再欠了……就这么定了吧。”
此间事了,陌云城却迎来了一阵骚动。
一列骑兵风风火火的回到了陌云城,为首的人穿青袍配白剑,正是代表了左相府亲赴长安城参加靖康王婚宴的世子爷燕镇南。
他没有在路上停留,一道上快马加鞭,紧紧的赶回了城中,到了城中也没有减速,直奔左相府而去。
左相燕回天前些日子接到了燕镇南的飞鸽传书,说是今日便可到家,所以他也没有去军营查看,而是在家等候着儿子归来。
当然,一同等待着的,还有世子妃梅天香。
今日的世子妃与往日不同,面如寒霜,格外,阴沉,仿佛压着一股火迟迟没有发泄。
“好儿媳,一会儿,别太冲动了。”燕回天看着怒气腾腾的梅天香,忍不住劝到。
“父亲放心,我怎么也不能让飞儿年纪轻轻就给他爹披麻戴孝的。”梅天香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甚是瘆人。
“父亲大人。”
燕回天还要再说些什么,大门却被推开,燕镇南一步踏进了正厅之中,“儿子回来了。”
燕回天话到嘴边收了回去,刚要说话,可只见身边白影一闪,梅天香已经蹿了出去,拎起早就准备好的棍棒,一棒子打在燕镇南的小腹上,那根实心木棍应声折断。
“夫人!”
燕镇南在来的路上已经料到了自己的妻子一定会和自己发火,可没想到暴风雨来的是这么突然和猛烈。
燕回天什么也不说了,摇了摇头,手掌一挥,正厅外的三扇大门瞬间合拢,燕镇南的后路……被封死了。
“夫人有话好说,你先听我解释啊!”燕镇南实打实的挨了一棍子,吃痛道。
刚风风火火的进门,任何防备都没做,梅天香一棍子下来属实是措手不及……
“说吧,是下个腐尸毒还是下个噬心蛊?”梅天香双手横拍,拍在燕
镇南上身,再补上一记鞭腿,在外边备受尊崇的世子爷,此刻双膝跪地,满嘴求饶,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燕回天站在一旁,这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边是该打的儿子,另一边儿媳妇这下手也忒重了点。
老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是说好会收着点的吗?”
燕镇南刚想用真气抵挡一下暴揍,却被梅天香一指戳中气门,暂时封住了气脉,真气根本运转不起来。
英俊潇洒的一张脸被自己妻子踹的鼻青脸肿,连连求饶:“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姓燕的!你给我听着!”梅天香叉腰娇叱一声。
“父亲也姓燕……”燕镇南弱弱的吱了一声。
“你还有脸在这顶嘴?去长安是让你参加婚宴,让你去打儿子了吗?让你把儿子带回来给他关禁闭了吗?人家抢个亲怎么了,你当年不抢亲,现在有他吗?你不是老骂他没出息吗,现在他子承父业了,你还不满意了?”
“满意满意。”
梅天香气的火冒三丈,骂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儿子放出来!”
“祖宗,真的不行啊。这两年对于儿子的成长很重要,如果这个坎他迈不过去的话,他以后的路不好走。”燕镇南虽然被狂风暴雨的揍了一顿,但是在这个观点上没有松口,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行,你说儿子过不去这个坎,那我也让你过不去坎,他什么时候能过了,你在什么时候过。”梅天香用脚一踹,将燕镇南踹到一边,手上一道紫光闪现。
“这是……噬心蛊!”燕镇南显然没料到这次世子妃是动了真火,暴揍一顿还是没有解心头之恨啊这是。
“夫人,给条活路吧!”燕镇南现在还没冲开被封的气脉,没有内力御毒,那不分分钟玩完。
燕回天轻声咳嗽了一声,沉声道:“好了,儿媳你先歇歇,这件事等到你们回自己那再解决,我在这里等这他回来还有重要的事情想要问问。”
梅天香见公公开口,也只能作罢,咬了咬牙,不甘心的收回了手,转身就走,甩过来一句话:“我在后院等你。”
“啊?我今天睡兵营!”燕镇南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躲到一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今天你要是敢不回来,那后半辈子你就在兵营待着吧。”梅天香愠怒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一甩云袖,出门而去。
燕镇南见到管事的可算走了,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飞儿现在的脾气跟他娘是越来越像了,我都快管不住了。”
“就这个家,你能管得住谁。”燕回天瞥了他一眼:“长安里的事我听说了,我这个宝贝孙子帮的人,是张大哥幸存下来得到那个小儿子?”
“我旁敲侧击问过淮南王,身份可以确定,就是当年逃出来的那个小孩子,他叫张林昆,在之前的学宫大考中露过面,实力不俗,跟飞儿不相上下吧。”燕镇南回到。
燕回天皱眉想了半晌,抬起头时脸色不是太好:“这么多年过去了,张
大哥还有香火在世上,真是令人欣慰,后来这个小子怎么样?有生命危险吗?”燕回天问道。
“想来应该没有,是淮南王亲自经将他送出的长安城,说会护他周全。”燕镇南道。
“应该没有,那就还是不能完全保证他的安全。淮南王虽然仁义,但是他毕竟生在帝王家,这类人说的话,不可信。赶快派些人去寻他,暗中保护他,当年我没能救得了叶大哥,现如今叶家的这点血脉,我一定要保住。”燕回天微微眯起眼睛。
燕镇南点了点头:“明白。虽说帝王之家的子嗣城府极深,但是我觉得这个傲天凝,还算是个忠厚人,起码在这件事上他用心了。”
“哦,那位陈留王如何?”燕回天想起来了这位王爷。
燕镇南嗤笑了一声:“如父亲所言,就是那帝王家城府极深的人了。”
“哼,这就不奇怪了,淮南王乃是开朝以来的天纵之才,心中仁德,法外有情,可这样的人追求的往往不是这所谓的帝王之位。只有陈留王这样的,才会为了争权夺利费尽心机。”
燕回天眼睛一眯:“他不惹我们,我们也不动他,若是对我们撒野,刀尖指过去就行了,后果我担着。。”
燕镇南一凛,垂首道:“明白。”
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会,终究还是燕回天先开了口。
“要去看一下他吗?”燕回天站了起来,“怎么说都是一家人,而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我这宝贝孙子能在一个房子里待这么久。”
燕镇南张了张口,终归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他……估计不怎么想见我。”
“那个时候,如果你不出手,他和张小子可就都得死在那,很简单点事,你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呢?”燕回天笑了笑。
燕镇南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在我眼里怎么都是个孩子,说了也不会听进去的。”
“嗯?你刚不是说了,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唉,你们父子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燕回天走出了门,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今晚跟我在兵营?”
燕镇南想起了内人狰狞的面容,苦笑一声:“我还是回后院吧。”
长街小巷,六尺巷。
这里虽说没有了大唐枪仙陶安然的幻术遮挡,真容显露了出来,但自打小公子燕南飞住了进去之后,这里又变回了和原来一样,百丈之内仍然无人敢接近。相爷派了一些甲士驻扎在这周围,听候小公子的差遣,另一方面也做监督防卫的一些工作。
那些披坚执锐的甲士乐的去,一开始以为捞了个好差事,不用在烈日下苦苦操练,只用每日围在这里,找上一棵大树避避凉,聊聊天就够了。
小日子不也挺美的?
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因为在这座院落,经常有杀猪一般的叫声传出来,众人听了半晌才听出来,好像是弹琴的声音。
弹得,可真难听啊。
人神共愤,神魂颠倒,鬼哭狼嚎,不外如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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