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作罢,众人依旧沉浸在那一番感伤离别的愁绪之中,难以排解,萦绕心头,而燕南飞的罗浮春已经连喝了三杯。
李寒空放下树叶,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摇头苦笑,燕南飞将先前的酒杯再度递了过去:“高山流水遇知音也不过如此了吧?”
李寒空没有犹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我这旁门左道登不上大雅之堂,凑趣罢了,知音这个词,跟我不配。”
“哈哈哈哈。”
燕南飞朗声笑道,“哎,谦虚了,酒是好酒,曲也是好曲。”
回过味来的诸多宾客对李寒空也多有赞扬,后者一一抱拳客气回应,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一个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矛头小子竟然能够和国手苏枕雪的音律相合,心中都多了那么一丝的佩服和嫉妒,就是不知道当他们知道李寒空就会这一首曲子,还碰巧跟苏姑娘撞上了,他们很又会作何感想。
正当二人说话,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道声音止住了他们的话语。
“这位公子。”只见一名穿着黄衣的婢女径直对着李寒空走了过来,行了一个万福礼。
李寒空见状,忙问道:“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贵干不敢当,我家小姐有请。”婢女微微垂首。
“你家小姐是哪一位?”燕南飞问道。
婢女捂嘴一笑:“公子说笑了,既然入了棠梨阁,小姐自然只有一位啦。”
“你是说,屏风之后的那位姑娘?”。燕南飞眉毛一挑。
“正是。”谈到苏姑娘,那婢女像是有几分得意。
“哎哎哎,大黄姑娘,是不是苏姑娘叫进去的人也有我甄三一份啊?”甄三爷甄不亏凑了过来,插话道,他可是知道眼前的合格姑娘可是苏枕雪的贴身丫鬟。
“大,大黄?我没记错的话,我家养的那条狗也叫大黄……”燕南飞对着李寒空低声道:“怎么还有姑娘会愿意让别人这么称呼的,这地方真是奇怪。”
黄衣女子脸色微变,但是还没有动怒,尽量的用平和的语气跟甄三爷对话,因为他知道这位甄三爷是怡红院的头号大主顾,得罪不起也不能得罪。
“三爷,还请注意措辞。”
“哎呦,看,看我这张破嘴。”甄三爷作势狠狠的拍了自己两巴掌:“我是想说黄花大姑娘啊,里边那位叫没叫我进去啊?”
黄衣女子脸色变得更差了,保持微笑的摇了摇头:“三爷,您还是在这里耐心的等待吧,小姐只让我传话,叫这位公子一个人进去。”
“什么?”李寒空也才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我一个人?”
“去呗,咋的,害怕啦?”燕南飞喝了一口酒:“知音难觅,知己难寻啊,这可是上天赐给你的大好良机,去吧,骚年!”燕南飞推了推他。
“这,不好吧。”李寒空脸色一红,扭扭捏捏的推辞道:“要不就算了吧,我在这喝酒也行,不用费事了。”
黄衣女子刚才就压了一肚子火,现在李寒空还在这装疯卖傻,让她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我说你这个人是不是不知好歹?谁叫你
换地方喝酒了,你知道你拒绝的是谁么?你知不知道每天想要见小姐的人有多少?你知不知道平常人想要见她一次有多难?你知不知道小姐从来没传过话召人进去?!”
一串狂轰滥炸,灵魂拷问,让李寒空浑身一抖,随后赶紧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姑娘息怒,姑娘息怒,我随你去便是。”
“不识抬举。”
于是那黄衣婢女就这样带着李寒空,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领到了那屏风旁,婢女与屏风之后的女子交谈了几句后,就往后走去,推开了一扇门,直接走了进去,迈上了通往高出的台阶,随即从屏风后走出一个一身白衣,脸上亦有白纱遮面的女子,跟着走了进去。
再之后,台阶消失,门户关闭,屏风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跟之前一样,唯独没有琴音再响,只留下一堆懵逼的听客。
“刚才……是不是有个男的,进去了?”
愣了半天,第一个人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好像是……”
“他是谁!凭什么风姑娘就见他!”堂中有人大怒,这就像是一根导火索,有第一个人挑事,接下来这里就不消停喽。
“岂有此理!我每日都来此听曲!银子更是没少花,这小子今日可第一次来!”甄三爷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怒喝一声:“好不容易见到苏姑娘往里边招人了,为什么就不是我!为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起身往里面闯。
平日里他花钱,苏姑娘不见,他不怒,因为所有人都一样,就是皇上来也一样,关键是皇上也不能来这,就算是王子皇孙来了,也这个待遇,不见。
可现在是怎么了,有人进去了,苏姑娘见他了,这有人不一样了!
让甄三爷如何不动怒,合着这银子真就是不要钱的吗?给多少都白费?
“我甄不亏行走江湖大半辈子没亏过,今日栽在一个小子脚底下,这说出去,我三爷的面往哪放?”甄三爷的脸色阴沉如水,不管不顾的就要往里闯:“不行!我必须进去!”
“我们也得进去,花银子又不是你个人。”其他人起哄附和,场面一度乱糟糟,但是他们都有一个方向,就是往屏风那边跑。
怡红院的护院们虽然都是练家子,可谁敢动这帮大爷耶,打坏了得罪了,他们可担待不起,最主要的问题是棠梨阁根本就没有护院,一向是怡红院最安全的地方谁成想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他们都以为肯定能冲进去的时候,一道劲风拂面而过,紧接着最前边的一排顺势向后仰,栽倒在地。
“你们,耳朵有问题吗?”燕南飞端着酒杯晃了晃,打了一个酒嗝:“苏姑娘就叫了我兄弟一个人。”
八年前,三朝古都杭州。
所谓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山献清佳。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嘻嘻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杭
州城曾经是上数三代的古都,是仅次于长安首都地位的第二大城市,也是最风雅的城市之一,这里一直都是迁客骚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话题,在他们的叙述中,杭州城便代表着繁华、富饶与音乐。那里有最好的酒旗风,最便捷的驿站和最棒的乐师。而桃花岛却是杭州城中与众不同的地方,杭州城很喧嚣热闹,可那里却很安静的异常,人烟罕至。
桃花岛是杭州城的一角之地,那里终年桃花盛开,时人啧啧称奇,感叹万物有灵,就是这样的一片桃花林却是有着主人的,桃花岛上住的一家姓苏,家里只有兄妹二人,兄长十四岁,妹妹六岁。
没有人知道他们家的大人哪里去了,渐渐的这里就变成了贼人们看中的地方,想法设法的想要霸占这里,可是却没有人成功,所有觊觎这块地方的贼子们都成为了桃花的养料,终于一则消息放了出去,在外界传开,桃花岛有人早先布置下了奇怪的阵法,生人入不得,故此人们将其称为桃花阵。
桃花岛上的两个孩子靠什么生活呢?就算我们进不去,难道你们还能一直有吃喝不成?那些贼心不死的亡命之徒们日夜守在桃花阵外,一是想要抓住他们二人,摸清桃花阵的规律,其二自然是将这里据为己有了。
这一次他们的如意算盘还是没有打响,他们兄妹二人还真就数月不曾出来,硬是拖垮了好几批人,无可奈何之下,众人耶不再去惦记这个地方,鬼的很,不吉利的话语也传扬出去,所以原本久负盛名的桃花岛逐渐谧静了下来。
两个尚未及笄而立的两个少年少女在这里不知道生活了多久,男孩和女孩之间的言语也不是很多,但是男孩很勤奋,包揽了家中所有的家务活,忙完了一天的活计之外,拖着疲惫的身子在月光下拿起了一把长剑,就这么练着,一遍一遍,女孩坐在屋檐上,看着自己这个沉默寡言的哥哥不知昼夜的忙碌,她虽然年纪更小,可好像天生就跟乐理一道亲近,年仅六岁就可以抚琴吹笛。
他们的父母何在?
没有人问起过,外界人只能是想象或者是猜测这个奇怪的地方的主人到底是谁,有的人说是某个隐世不出大家族的族长将儿女放在这里历练,也有人说可能是某位皇亲国戚早先在这里安置的宅院,还有人说应该是他们的父母为了躲人追杀,不得已逃了出去,将孩子放置在这里掩人耳目,以求护住血脉。
万般猜测不过终归虚妄,只有那个勤奋练剑的少年才知道他们的父母的去向,苏云夫妇是南月王朝的继承人之一,来到这里是因为妃子早产,诞下一女,布下桃花岛以隔外物,以求平安,六年前的一天,他们将真相告诉了儿子,嘱托他照顾好妹妹,会很快的来接走他们。
可是苏云夫妇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究竟是生是死,这下可真就无人知道了。
女孩六岁那年,少年十四。
男孩叫苏杭,上有苏杭,下有天堂。
女孩叫苏棠,山有扶苏,溪有梨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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