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十时,城西墨琼客栈,壹层大厅。言张看见怃然来了,让围观群众散开,腾出地方,刘管事找来棉被铺在空地,言张轻轻蹲下,王京官搭把手,二人将女子平放在空地,怃然把脉诊断,呼吸虚弱,腹部可能感染严重,血流不止。
“因情况紧急,有不雅画面,大家请转身回避!”怃然牙白口清交代。
“配合一下!听大夫的!”王京官亲自发令,不会有人自讨没趣。
“他看着年龄不大,不行吧,这么大口气。”
“装模作样,救不活,他活罪难免!”
围观者纷纷转身议论,疾言厉语质疑怃然,几名大夫也跟着嘲笑,年纪轻轻不懂事,摊上了个麻烦事。
“找打!俺最看不惯你们,跟着瞎起哄!”言张卷高袖子,右拳紧握,怒气冲冲的样子。
“莽夫没头脑,你来啊!也不打听一下,你爷爷们的名号!”有个穿着公子服的青年,客栈出了名假公子,叫咏什,当地落榜书生,全靠嘴角功夫混吃混喝。
“咏什,这话我爱听,没毛病。”浓眉大眼塌鼻梁的医者,付大夫笑着夸奖咏什。
“那是,付大夫在平京城医术高明,就那小子,真瞧不起。”咏什怪腔贬低怃然,转眼间讨好付大夫。
“你再说一句试试!俺让你回不去!”言张怒目直视,可把咏什吓惨了。
“哎哎哎,别说的那么夸张,放下豪言,谁都能嚣张!大家说,是不是啊!”付大夫的话语刚落,引得围观群众哄堂大笑。
孤千徐拦住言张,让他不必理会他们,不能被小人言语激怒,有失风度。言张不甘心,瞄了一眼付大夫。
“嘿,跑了,真打脸。”咏什看见言张离开,壮着胆嘲讽。
“够了!别说了!”王京官忍无可忍,话语破口而出。
咏什闭口不说话,言听计从转身配合。
咏什就一个落榜的书生,什么名堂都没有混出来,背景也很卑微,父母在家务农,他整日游手好闲,坚信圣人的观点,不听取别人所说。爱批判,当面一套,背地一套,贵人口中嘲笑的对象。咏什虽不是名门世家的公子,但对平京城的事,了如指掌,丝毫不差。
怃然掀开女子腹部的衣物,鲜血染红,血肉模糊不清,伤口可以看出,尖刀直接刺入。然后,怃然用酒打湿毛巾,轻轻擦拭伤口,清除边上的脏迹,有细微的摩擦。
仔细查看没什么大碍,怃然猜测,贼人一刀刺入,可惜没来得及拔出,女子握住刀把,与贼人纠缠,刀在腹中晃动,女子忍不了疼痛,晕倒在地。谋财害命的贼人,被客栈伙计拦在柜台里面,交由王京官审问。贼人守口如瓶,死性不改,傲慢的语气拒绝回答,坚信围观者在场,京官也不敢用私行。
“口如山,撬不开,掌嘴!”王京官一声令下,贼人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按在地上。
“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贼人慌张失措,告王京官乱行王法,污蔑平民百姓。
言张刚好满肚子怒气,气势汹汹说道:“冥顽不灵!让俺来!”
“别!别!我说!”贼人一看不太妙,急忙求饶。
言张五指伸开,巴掌还没呼出去,贼人就不断求饶,鬼哭狼嚎奋力挣扎。
“别闹了,静一下。”大吵大闹,使怃然没法静下。
刘管事抹布塞贼人嘴中,大厅顿时安静下来,大蒜味的抹布熏的贼人眼泪掉下来,失声哭着。
怃然点穴止血,但是仍有少量鲜血溢出,怃然拍着脑袋,刚才木箱没拿,现在没法下一步救治。
“血真的止住了!”围观群众惊讶万分。
“切,如果没草药敷在伤口,他就没有办法。”付大夫冷嘲热讽。
言张那暴脾气,破口指骂付大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医者仁心都丢光了。
“又得靠为师,让开。”浒淅从楼梯口下来,瘦子抱着木箱,告诉管事,贵人请到了。
“师傅,你来了,为何会有丝血溢出。”怃然蹲在女子身边,疑惑不解,抬头问着师傅。
“咦,指尖点穴?”浒淅歪着个脑袋,宝刀未老的步子,矫健如风。
浒淅来到女子面前,排查一下,举着手敲怃然脑门,说差点真的出人命了,指尖点穴风险极大,操控不好,点错了穴位,那可就惨了。浒淅唤来伙计,把带来的木箱放在地上,浒淅由于蹲久了腿麻,怃然开窍拿来矮凳,浒淅开着玩笑,说怃然木头脑袋终于开窍了。
怃然用匕首划开女子衣物,告诉浒淅,自己已经清理干净了,除了伤口溢血,基本可直接敷草药。
“点穴手,对于密集的穴位,毫无作用。”浒淅摇头,从木箱拿出针灸袋。
银针酒中消毒,火焰附加针上,浒淅两眼发光,找准穴位,扎在皮肤上,针尖小部分刺入肉中。
来回折腾一炷香时间,女子腹部共七根银针,间隔恰似星海。怃然看师傅忙活完了,告诉大伙,可以转身或离开。
“假的,根本治不了!”咏什不懂医术,笑着活跃气氛。
懂行的付大夫,一眼看出七根银针非等闲之辈,付大夫颤抖的语气说着:“此阵法……前辈……”
咏什诧异万分,剩下的几个大夫凑上来,看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行礼参拜浒淅。
围观群众顿时炸开了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免了那些礼,你们都懂此阵,为何见死不救。”浒淅的语气很失落。
“前辈恕罪!我们愧对于心!愿受责罚!”付大夫低下头,说出自己的看法,由于当时事发突然,确实没把握救治,谁也不想惹祸上身,请求浒淅别怪罪。
“罢了,罢了!都有苦衷啊。”浒淅伸个懒腰,替女子敷草药。
怃然问此阵有何不对,浒淅骂他木头疙瘩不开窍,阵法正是北斗七星阵,老祖宗独创的针灸疗法,几乎绝世。在古书记载渺茫,未标明出自何人,医者略有耳闻,甚至跑去专门研究,如今浒淅将其施展出世,难免会引起怀疑,但还是救人要紧。眼前的几个大夫,对浒淅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百依百顺。浒淅心里很清楚,他们非单纯的崇拜,想在自己手中,空手套白狼,问出北斗七星阵。浒淅直言直语,笑谈可惜,说出他们也不会懂,基础都没学懂,理解都不透彻,就打算隔着十万八千里一口吞海。
“唉,自讨没趣。”咏什叹息一声,嘲笑完跑出客栈。
咏什一语道破真相,几个大夫无颜再纠缠,都不欢而散,从客栈离去,付大夫礼貌告别浒淅。
大厅里,管事赔礼道歉,“扰了各位客官雅兴,明日墨琼客栈,将由三位名角唱戏,更有花魁到场参与!”
“好!刘管事大气!”群众拍掌欢呼。
“无眠的黑夜,戏台延迟半个时辰!续上前段!茶水免了!”管事指向戏台,派伙计收拾一下,让群众继续观看。
浒淅最不喜欢热闹,替勒涂包扎完伤口,留下了草药,打着哈欠告知刘管事,“那女子的草药中火熬制半个时辰,明早等她醒来,饭后喝完,剩下的敷在伤口上,安心养伤三个月。”
刘管事点头答应,随后浒淅独自走上楼去。
言张和孤千徐在戏台前,观看入了神,时辰已经晚了,怃然哈欠不断,大厅的事都解决妥当,贼人也一五一十交代了。
只因贼人看女子性感,垂怜她的身子,大家闺秀有钱财可图,尾随进入茅厕,不料女子看出端倪,迟迟不肯出来,贼人悄悄失去理智,入女厕,看见女子准备翻墙逃跑。贼人拿出尖刀,本想恐吓女子,并没有下杀心,女子哭泣求饶。此时,勒涂上茅厕,女子听见动静,喊着救命,贼人慌张失措,准备逃跑,被女子抓住,失手捅入腹部。
女子抓着刀把不放,试图拖延时间,贼人火冒三丈,抓住刀把,一脚踢开她,女子疼痛难忍,晕倒在地。勒涂闻声赶来,与贼人拼搏,勒涂徒手握住尖刀,手掌被划伤,鲜血直流。贼人胆战心惊,把刀藏腰间,在茅厕里,与言张擦肩而过。
夜深人静时,墨琼客栈,伍层零五厢房。
“小千子和怃然睡五号房……”浒淅指着天上星,背地里又偷偷喝醉了酒。
孤千徐和怃然在零五厢房,马夫和言张在零六厢房,剩余三人睡床位多的零八厢房。明日拍卖行一事,怃然带孤千徐一同前往,由于勒涂受伤,让言张陪同,吩咐马夫换个简陋些的马车。
众人睡意朦胧,互相告别彼此,打着哈欠回到各自房间,收拾一下,躺在床上,关灯入眠,睡姿销魂。夜半子时,孤千徐冒着冷汗,像在挣扎,他的梦中,曾讲的授剑之人,一如既往按时到来。
苍天大树下,周围全是碧绿的水,蔚蓝色的天空,里面无无任何生灵,水波荡漾缓缓流动,授剑人在水面上,鞋不沾水,一半黑一半白,沉默寡言少语。
“第一式!直躯入八方!”授剑人持一把剑,在孤千徐眼前,反复挥舞着,一招一式重复三遍。
“新招式!看仔细了!第二式!剑锋斩山川!”授剑人一声厉吼,正在传授孤千徐新的招式。
剑如游龙,划在水面,平静无波纹,授剑人一声令下,剑直冲云霄,消散在天际。刹那间,水浪直面打向孤千徐,满身湿漉漉。
刚才剑划水时,仿佛宁静似的,现在猛然间扑面而来。授剑人举高右手,冷漠的指向孤千徐,瞬间,碧绿的水下,出现一道锋芒的闪电,直接劈向孤千徐,正入脑门中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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