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东西只剩下她一个人的,也没法在另一个人温暖又格外用力的怀抱里醒来。
尽管对方其实也没回家住过几次。
四十也不适应,它一开始以为是旅行,后来发现万里名再也没回过原来的家,才意识到它的两个主人大概是分开了。
万里名作息很差,早上不太起得来,于是遛狗的时间变成了每天晚上,时长为一到两小时不等。
说回之前的话题,影山飞雄是真的很听话。所以哪怕是被他知道了住址,万里名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不会来找她的。
但是遛狗遛到一半,四十突然停下来,在地上仔细嗅闻,随后,像疯了一样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万里名猝不及防被拽了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四十又连忙跑回来,一边围着她转圈,试图把她扶起来,一边焦急地“呜呜”叫。
哪怕是这时候,它也叫得很小声——万里名有教过它,不可以在住宅区大叫。
“没事,我没事的,四十。你闻到什么了?”万里名安慰了两句,又去摸扭伤的脚踝,尝试着动了动。
疼得她龇牙咧嘴,泪花都逼出来了。
但以万里名的经验来讲,韧带并没有撕裂,骨头也没问题,应该只是踝关节损伤。
没多大事,但四十很着急。它又转了两圈,突然叼起牵引绳的另一端,朝着与家相反的方向跑去。
万里名的呼喊声消散在了风中。
四十从刚才起就很不对劲,小狗的嗅觉非常灵敏,并且有人类并不具备的灵性。但要说他是感受到了什么危险,那这个反应也不太对。因为比起警惕,四十更多的是兴奋。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都是先把四十找回来。万里名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耳边又传来了小狗呜呜噫噫的声音。
她回头,四十尾巴狂甩,朝着她奔来。
有人说小狗朝着你奔来时,幸福感会油然而生。这一点万里名很赞同,但假如四十身后没跟着一个叫影山飞雄的人的话,她会更为感激。
好了,破案了。万里名冷酷地想。四十刚才出现的所有反常行为,都只是因为它注意到了男主人的存在。
她还保持着半坐在地上的姿势,而影山飞雄终于反应过来,连忙丢下四十的牵引绳,几乎是冲到她身前:“怎么回事?”
“就是摔了一下。”万里名语气依旧冷酷。
影山飞雄从小打排球,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也很明白什么是严重什么是不严重。但是在看到万里名流血的膝盖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慌意乱。
这样的膝盖擦伤疼起来会有一种灼烧感,影山飞雄很清楚。因为他的膝盖已经在疼了,并且比过去任何一次受伤都要更疼。
他看上去非常无措,眼睛睁得很大,从中间分开的刘海也乱了,影山飞雄很少会有这样的表情。他两只手在空气中僵持着,又没敢碰到万里名。
好像她会因为他的触碰而立刻碎掉一样。
要是她真的像玻璃一样碎掉……万里名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画面来。
下一秒,她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在另一个满地血沫的画面上打了个勾。
这才符合现实。
“我没事。”她一边完善着脑内的画面,一边说,“只是……”
她有关于碎.尸的想象和声音一起被打断:“我打119!”
像是突然记起来什么,影山飞雄从衣服口袋里翻出手机就要播出电话。
这还了得,一个小小的踝关节挫伤,居然就要动用到救护。
尽管救护不要钱,也还是吓得万里名够呛,她连忙按住影山的手:“我没事。”
万里名甚至顾不上在意避嫌一类的事情,紧紧抓着他的手,和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对视,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事。”
这个动作的确安抚了影山飞雄的情绪,但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来自手背的奇怪触感。
湿漉漉的,还有点扎手。
他低头,用另一只没被按住的手圈住万里名细瘦的手腕,然后不容置疑地翻过来。
果然,手掌也没能幸免,被擦破了皮,并且混着细碎的沙石,有一部分跟着血一起粘到了他手上。
这画面看上去格外狼狈,好在没弄脏他的衣服。万里名有点尴尬:“抱歉,我一时心急给忘了。”
回答她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boke!”
万里名大脑中一片空白:“什、什么?”
“都这种时候了你在说什么蠢话!”影山飞雄几乎是吼出来的。
从认识以来,万里名还是第一次被影山飞雄以这样的语气骂。
她首先是不可置信,再接下来是生气。
“你凭什么骂我白痴!”要不是手还伤着,万里名恨不得给影山的脑袋糊上一巴掌。
她这颗脑袋瓜谁见了不说一声聪明绝顶!影山飞雄这个笨蛋凭什么骂她白痴!他甚至还说她蠢!!
这她要是能忍,就对不起她这聪明的脑袋瓜子!
“你才是白痴!”万里名也骂,“排球笨蛋!”
影山飞雄没想和她吵架的,他承认自己是笨蛋,而刚才的boke也只是一时情急。他不是真的觉得万里名笨——她是他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但他刚一张口,只发出半个“o”的音,头顶就传出一声吼骂:“能不能小点声!再吵我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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