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夏洛特的反击

    “子爵阁下，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内，领地中的所有贵族都必须接受审查，任何一个拒绝审查的贵族，都将被视为自动放弃贵族身份。”
    “这是审查贵族时所需要查验的具体内容以及各个家族被举报的卷目名录，你也带回去仔细看看吧。”
    夏洛特又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审查资料，命女仆送到了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手中。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早已被血之神力加持下的威仪术压制。
    但即使如此，当他看清楚资料中需要审查的内容之后，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伯爵大人！这……这……这恐怕……”
    “嗯？怎么？有难度？”
    夏洛特澹澹地看了他一眼。
    老子爵几乎是下意识低下头。
    回想着刚刚看到的和审查内容放在一起的各个贵族家族被举报的卷目名录，他沉默许久，叹道：
    “臣……臣属领命，只是……血族行踪隐秘，极为擅长隐藏身份，哪怕是您命我审查，臣属恐怕也很难将他们全都找出来……”
    “更别说，这些审查内容几乎是要将各个家族的家底都给查个遍，就算是幕后的血族失去了抵抗力量，若是贵族们本身联合起来抵制……哪怕是您有着各个家族的把柄，后果恐怕也不堪设想。”
    夏洛特微微一笑，说：
    “审查血族的身份你不用担心，既然我将此事交给你去做，自然会为你配备专业的人员查验身份，你只需要保证所有的贵族全都接受审查就可以了。”
    “子爵阁下，身为伯爵领的外务总管，我想整个领地也没有哪位贵族比你更加熟悉各个家族的状况……”
    “至于各个家族会不会反对……”
    夏洛特一声嗤笑，不在意地道：
    “如果他们真能联合起来的话，那就让他们联合起来吧。”
    “届时，我会以卡斯特尔伯爵的身份宣布所有反抗的贵族皆为叛乱，叛乱者的头衔将会被收回，同时亦会号召所有贵族助我卡斯特尔平叛，那些在叛乱中有功者，将有机会获得这些收回的头衔。”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而夏洛特则接着道：
    “当然，让你去做这些事，确实没那么容易，所以……我还会为你配备一些更加专业的帮手，足以助你解决那些意图叛乱的贵族了。”
    老子爵怔了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专业的帮手？解决叛乱的贵族？您……您要动用直辖领的卫队吗？！”
    夏洛特笑了笑：
    “那倒不至于，直辖领的卫队自有卫队的任务，若是贵族们真的联合起来，单靠卫队也不可能迅速将他们拿下，我安排给你的是更加专业的人。”
    “更加……专业的人？”
    老子爵眼皮狂跳，隐隐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夏洛特却不再继续解释，而是欠了欠身子，直视老子爵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还有一件事……”
    “我知道你是虔诚的神圣信徒，只是……伯爵领中情况特殊，今后就不要再在领地中宣扬我来到卡斯特尔目的是传扬神圣王庭的信仰了，也不要刻意宣传我是神圣王庭的圣女了。”
    夏洛特在“虔诚”和“刻意”两个词上微微加重了语气。
    迎着夏洛特那深邃的双眸，列恩-卡斯特尔忽然有一种被全部看透的感觉，连忙低下了头。
    “好了，我说完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洛特换了个坐姿，支着下巴笑道。
    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吞咽了一口唾沫，叹道：
    “臣属……没有了。”
    看着老子爵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夏洛特又笑了笑，道：
    “子爵阁下，也别有太大的压力。”
    “在古老的东方国度有一句谚语，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虽然不是什么‘天子’，却也是卡斯特尔的主人，等你完成了这件事，列恩-卡斯特尔自然是最大的功臣。”
    “而我……绝不会亏待功臣。”
    听了夏洛特的话，老子爵忍不住抬起头，对上她那对深邃的蓝眸。
    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恭敬俯身，道：
    “臣属……明白了。”
    从夏洛特这里接了审查贵族的任务之后，列恩-卡斯特尔子爵就心事重重地告退了。
    而他刚一离开，书房的窗户便被从外边拉开，黑猫尼斯那胖乎乎的身体嘿休嘿休地挤了进来。
    夏洛特看了它一眼，皱了皱眉：
    “怎么又不走正门？”
    “嘿，这不是看您刚刚正在召见封臣吗？不想打扰您，下意识就钻窗户了。”
    尼斯熟练地翻滚到了桌子上，顺手抄起盘子里的点心塞进嘴里，一脸的享受。
    夏洛特懒得戳穿这个懒猫就是懒得绕圈爬楼梯，她开门见山道：
    “已经审完马多克了？”
    “瞧您说的！咱尼斯出手，向来迅速！”
    “哦？听你的口气，似乎并没有用太久的时间？”
    “嘿嘿！那可不是！如果其他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马多克，他身上的禁忌魔纹那玩意儿咱最熟了！有一万个办法能让他开口！”
    看着尼斯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夏洛特回想起自己看到的神术反制的文字，忽然心中微动，问道：
    “尼斯，你可知道传奇法师尼古拉斯？”
    “啊？尼古拉斯？那是谁？不清楚！不认识！”
    黑猫尼斯连忙摇头，像个拨浪鼓似的。
    那不假思索的否定夏洛特太熟了。
    这丫的只要口是心非有秘密，定然是这番模样。
    夏洛特深深地看了它一眼，忽然笑道：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向契约之神祈祷来着，你不是虔诚的契约信徒吗？”
    “啊……这个，夏洛特大人您有所不知，其实每天我私下里都会向伟大的契约之神祈祷的……嗯，赞美契约！”
    尼斯猫脸一肃，伸出猫爪子在身前画了个契约之神密特拉的天平符号，郑重其事地祷告。
    就是动作看起来不是那么熟练。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它，不说话。
    被夏洛特那颇有压迫力的目光直视着，尼斯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它干咳了两声，猫爪子中光辉一闪，出现了一本名册：
    “夏洛特大人，这是马多克供出来的名单，都是直辖领中被奈斯氏族拉拢渗透的贵族和官员。”
    说着，它的表情又有些古怪：
    “不得不说……您的直辖领能撑到今天，也是真不容易，咱仔细看了看名册，这都要漏成筛子了。”
    夏洛特：……
    虽然知道这家伙是在转移话题，但不得不说它确实成功了。
    夏洛特不再继续追问尼斯的秘密，而是接过了名册浏览起来，眼皮狂跳：
    “这么多？”
    “嘿，运气不错的是里面几乎没有血族，而且大多被拉拢的也只是边缘贵族和市政厅的官员，您的直辖领毕竟是神圣王庭在北地的中枢所在，哪怕是神官拉胯了，想必奈斯氏族也没敢怎么放肆……”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神圣王庭了？”
    夏洛特忍不住吐槽道。
    但想了想，她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各种意义上讲，好像我确实应该好好感谢感谢伟大的神主来着……”
    “赞美神圣！”
    夏洛特也在胸前画了个环十字符号，动作比尼斯熟练多了。
    说完，她将名单重新递给了尼斯，夸奖道：
    “做的不错！既然有了名单，接下来就去抓人吧，这上面的人……一个也不准放过，家产全部充公！正好北港的扩建计划也需要大量的资金，这第一笔资金就从他们身上出吧。”
    “夏洛特大人，名单上的人可不少，您确定要动手？”
    “动手，当然要动手，贵族我都打算动手了，还会落下直辖领？这可是我们的根基。”
    夏洛特毫不犹豫地道。
    尼斯似乎对于“我们”一词相当受用，高兴得尾巴都翘得更高了。
    但同时，它又有些疑惑：
    “夏洛特大人，我知道您想要尽快掌控领地，但问题就在这里了，您这么大动干戈的，真的不担心领地乱起来啊？我记得您之前不是说过要尽量求稳的吗？”
    夏洛特笑了笑，说：
    “那是以前，以前我不清楚奈斯氏族对领地的渗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然投鼠忌器，但现在嘛……”
    她目光微闪，道：
    “奈斯氏族对领地的渗透确实很严重，但或许是出于效率，或许是为了制衡，他们并没有整合起渗透的贵族力量……”
    “这一点，从贵族们互相举报就能看出来，就算是渗透了贵族，他们渗透的力量也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
    “或许在拉克兰伯爵活着的时候还好，但他一死，奈斯氏族的掌控必然被大幅度削弱，而想要重新掌控渗透的力量，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毕竟……地下工作本就很困难。”
    “既然如此，我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了。”
    语毕，夏洛特又摸了摸下巴：
    “说起来，那位血之公爵竟然会毫不犹豫地杀死拉克兰伯爵，也出乎我的预料，一位血之伯爵可不是小角色，这么干脆利落的，就算是说他们私下有仇我都信……”
    “血族以血脉作为紧密联系的纽带，如此行事实在令人意外，只能说要么是奈斯氏族隐藏着更深的秘密，要么真的是那位公爵和拉克兰伯爵有仇……”
    “我估摸着，弄不好奈斯氏族内部也有自己的派系，或许他们也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团结。”
    尼斯点了点头：
    “好吧，那我就明白了，只是……您为何要把这个任务交给列恩-卡斯特尔？您不会真的是因为觉得他们很忠诚吧？”
    夏洛特轻抿了一口甜牛奶，幽幽地道：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可能是死心塌地的效忠，不仅如此，我也不认为列恩-卡斯特尔子爵真的像他表现的那样是一位虔诚的神圣信徒，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对教会在卡斯特尔的式微坐视不管的。”
    “事实上，我认为列恩-卡斯特尔更像是有着自己小心思的墙头草，或许这位子爵不会明着背叛我，但背后里恐怕也没少和奈斯氏族眉来眼去……”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拉克兰伯爵已死，奈斯氏族的那位公爵恐怕也拿不准我背后的力量，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向贵族们透露出幕后的血之伯爵陨落的事实，他们必然也会陷入惊疑。”
    “在这种情况下，墙头草往往会选择对他们最有利的一方！”
    “更别说，列恩-卡斯特尔家族也是三家子爵中实力比较弱的那一家，空有影响力，但实力却有限，我也不担心他们家在审查贵族的过程中做大……”
    尼斯心中微动：
    “我明白了，同样的，审查贵族也会让他们家族站到领地贵族的对立面去，就算是墙头草，只要您处理了奈斯氏族的渗透，今后他们也只有跟着您一条路走，对吗？”
    夏洛特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
    “您真是太阴……嗯，智慧了。”
    尼斯忍不住道。
    “说起来，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
    夏洛特话锋一转，忽然看向了黑猫：
    “尼斯，你应该不止会用契约神术一种神术吧？”
    尼斯愣了愣，开始装傻：
    “啊？您说什么？我……”
    “你会不会用神圣神术？”
    夏洛特静静地看着它。
    “我……”
    尼斯张了张嘴。
    “会不会？”
    夏洛特继续盯着它，目不转睛。
    迎着那越发有压迫力的视线，尼斯咽了口唾沫，最终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吧，多多少少会一点点。”
    “侦测邪恶呢？”
    “额……也会一点点。”
    “不错！”
    夏洛特点了点头，说：
    “既然都会一点点，那我就再交给你一个任务，待到审查计划启动之后，你就作为助手同行吧，敏锐的嗅觉再加侦测邪恶的神圣神术，我想应该没有血族能在你的眼皮下逃脱了。”
    “审查贵族的助手？”
    尼斯眼前一亮，琥珀色的童孔中仿佛出现了金塔纳的形状。
    只见它直起身子人性化地行了一礼，兴奋地道：
    “尼斯……保证完成任务！”
    “好了，忙完之后就去找列恩-卡斯特尔子爵报到吧，记住，你既是助手，但同时也是监督者，必要的时候可以呼唤我的名字。”
    “遵命！”
    尼斯领了任务之后就退下了。
    而夏洛特沉吟片刻，又唤来了女仆雪莉：
    “雪莉，帮我拿一分贵族通讯用的正式信纸……”
    雪莉很快为夏洛特奉上了信纸和墨水，夏洛特拿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思索片刻后准备下笔。
    但在信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个单词之后，她又立刻停了下来。
    这就很尴尬了。
    虽然继承了原身的大部分记忆，但夏洛特却偏偏没怎么继承书写方面的能力，或者说就算是原身学的也大多都是礼仪，并不包括这些技能。
    想了想，夏洛特看向了雪莉：
    “雪莉，你之前学过书写吧？”
    雪莉点了点头：
    “学过。”
    “不错，我来说，你来写。”
    夏洛特将信纸递了过去。
    雪莉恭敬地接过信纸，而夏洛特沉吟片刻，开口道：
    “致荣耀的雷米西奥子爵……”
    “回归领地已有周余，卡斯特尔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雷米西奥家族向来是卡斯特尔家族的朋友，身为卡斯特尔的领主，我有一事想要同您合作……”
    “不知您是否有兴致，在镇守卡斯特尔银矿的闲余时间接受雇佣，获取一大笔额外的佣金收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