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你是谁

    清晨时分，潮湿而又带着秋意的雾气缭绕在王宫之间。
    偌大的王宫之中，仿佛陷入了异世界般，除了夜豪和阿尔莎踩在石板上发出的脚步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夜豪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走在前面，而阿尔莎跟在夜豪身后，隔着有五米远，但她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过往的背影。
    雾是如此的浓郁，只是隔着五步，国王的身影好似随时会消失在迷雾之中一般
    走出寝宫之后，两人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们仿佛倔强的小孩，抱着满腹的心事，谁都不肯做出让步。
    所以，他们就这样慢慢的走着，终于来到了国王专属的城堡处，两人还是没有开口。
    阿尔莎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为什么你不说话？难道我们就真的只是王和侍女么？”
    夜豪在城堡门前停了下来，他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十分自然的拐了一个弯，向着王庭的花园方向走去。
    阿尔莎愣了一愣，偷偷的抹去泪水，依旧跟在夜豪身后走着，只是相隔的不再是五米，近了一些，三米。
    无声的让步。
    她希望她的国王能够感觉到这个让步。
    花园的深处，迷雾稀薄了许多了，鸟儿开始一天的鸣唱。
    夜豪在一个拐角处忽然停了下来。
    “我处置皇后的做法你觉得如何？”
    阿尔莎停了下来，夜豪的话让她失望，她关心的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只是他毕竟是国王，国王的话语她必须得回答。
    “陛下肯放过皇后的重罪，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你在生气，对不对？”
    阿尔莎发觉夜豪正盯着自己，她的心跳开始加快，越来越快，她想说自己在生气，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变成了完全相反的意思。
    “我没有，陛下。”
    夜豪笑了起来，女人啊。
    “你有的。”
    “我没有。”
    “你确定？”
    “很确定，陛下。”
    夜豪的右手伸了过来，阿尔莎想退开，但她的脚仿佛被一股难以抗拒的无形力量给钉在了原地。
    夜豪的手托在阿尔莎那柔软的下巴，双目注视着她，仿佛要穿透她的面具，看到她的内心里去。
    阿尔莎的脸红得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他想做什么？”阿尔莎的眼中倒映着他的国王，全身的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告诉我你在生气。行吗？”国王强硬却又十分温柔的要求，这个要求仿佛一把长剑击碎了阿尔莎的伪装。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生气么？”国王的语声变得更加的温柔。
    “作为我在这个世界中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在这个到处充满恶意的世界中，你却不愿意跟我展露心扉，你觉得真的只有你一个人在生气？你以为我是呆子，看不出来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想要什么？”
    阿尔莎的国王把手收了回去，激动的说：“不，虽然难以置信，可你看出来了，也最终听到了，但你依然想穿上腊制的翅膀，向着太阳飞去，你知道不知道，对你还是对我最终都是一场灾难。你明白么？我不叫尼奥，也不是你的国王，我甚至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中的人，我只是一个过客！你唤醒的不过是另外一个灵魂！一个走完他该走的旅者之后就会离去的人！”
    阿尔莎颤抖着，她当然听到了皇后和国王的对话，她怀疑着，纠结着，痛苦着，无措着。
    曾经的国王是那么的堕落，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可阿尔莎却宁可相信他的国王依旧还是过去的那个人，这样她就不用去相信她所猜测到和听到。
    然而当她再一次从国王的口中得到确认，她仿佛得到了解脱。她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罢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而且还要继续做下去的梦。国王的意思很明白了，他们如同两条平行线，仰慕着对对方，却永远不可能交集。
    “如果这是陛下的心意，阿尔莎也会当好陛下这段旅途中的一名过客。”阿尔莎觉得双目有的只剩下干涩，她擦了擦，但泪水始终没有出现，她只好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盯着国王问：“既然如此，陛下，至少让我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夜豪。”国王小声得如同呓语一般：“我的真名叫做夜豪。”
    阿尔莎低下了脑袋，隔绝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夜豪无奈的长叹一声，他想安慰她，但伸出去的双手到了半路终究还是收了回来。
    这样，对她对自己都好。
    从长久的冬眠苏醒之后，阿尔莎是第一个让他真正动心的女孩。
    即便这个女孩是水晶深度模拟出来的，但他依然喜欢她。可正因为如此，他不能让自己，让她深陷其中。
    在这个星宫水晶世界中，她是活生生的人，但她离不开这个世界，而他却是必须离开的。
    他不愿意再和必须别离的人分开，就如同数百年的那个女孩曾经带给他的伤痕，至今还在他的心中，无法愈合。
    他不愿意自己再经历一次，也不愿别人经历一次。
    第二天，整个王都都沉浸在欢乐之中，他们的皇后诞下了一名男婴。
    大街上充斥着欢声笑语，人们假装着自己的欢乐是因为他们的国王有了后代，但其实他们心里都十分明白，他们之所以开心是因为每当王家大喜的日子，王家总是会给他们发放美味的食品以及质量上乘的布匹。
    王庭之中的贵族和领主表现得也十分开心，同百姓不同，这个伟大的日子中，他们是得不到王室的馈赠的，相反的，他们还必须准备和自己身份相匹配的礼物献给王室作为王子诞辰的贺礼。即便如此，他们必须开心，甚至必须要比国王皇后还要开心。
    所有人都戴着他们的面具，所有人都在心中默默的清点自己利益的得失。
    礼乐声中，花瓣铺路，香风洗面。
    皇后怀抱着她的孩儿登上了王座的高台，与国王一同坐在了王座之上。
    亚历山大在皇后海伦的怀中甜美的睡着，在睡梦之中，从人生的起点处迈上了权力的巅峰，
    皇后望着国王，露出了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容，发自真心的笑容。
    她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一切。
    既然如此，抛弃一名没有利用价值的男人又有什么呢？
    王子诞辰的典礼进行到了一半，贵族领主们觉得仿佛少了些什么，于是四顾张望，然后才恍然醒悟过来，首相和他的内阁没有出现在王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