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当然早就卖光,二手网站上黄牛早就叫出了天价。
但韩诗柳作为内部人士,自然有拿到票的办法。
段柏章看着韩诗柳炫耀的小表情和照片里厚厚的一沓票,明知故问道:【这是什么?】
一分钟后,韩诗柳发来了长长的语音:“你初恋情人的话剧票哦!因为谈桐腰不好嘛,这部剧已经一年没复排了,这次也一共就演六场,我搞到了前四场的票,有几张多余的,我就高抬贵手施舍给你了!”
段柏章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关键词:【她的腰怎么了?】
【???你能看重点吗?到底要不要,不要我给别人了。】
【我去取。】
【嗯嗯嗯,今晚回家吃饭不?】
【好。】事情就这样敲定了。
段柏章的母亲和继父住在北城西边的别墅,韩诗柳和他们住在一起。别墅中也有段柏章的一间卧房,但他很少留宿。
到家时,母亲赵容正在客厅看电视,看的是热播的电视剧。
于是段柏章推开家门,没有一点准备,就看到了谈桐的脸。
她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没有血色的唇边不断涌出鲜血,已经是奄奄一息。
男人惊慌失措地摇晃着她,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
段柏章认出了这个他,他就是在酒店的酒廊缠着她的人,像只轻佻的孔雀到处开屏,却不知背后露出了可笑的臀部。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花孔雀的表演生硬又尴尬。他想表现悲伤,却哭不出来,只能挤眉弄眼试图挤出两滴眼泪。
就像个小丑,段柏章心中评价。
而谈桐却不同,她面对着这样可笑的表演不仅没有笑场,反而那么投入,没有一句台词,只凭眼神就能看出其中的层次。
不甘死亡的恐惧,人死之善的愧疚,和隐忍许久终于敢于流露的爱意。
她就是这样的演员,重视每一个角色,无论角色多小。
段柏章记得她的第一个角色,是在一部话剧演男主角顽劣任性的妹妹,台词并不多。
拿到剧本后,谈桐总是央求他帮她对词,甚至愿意用可爱又性感的小伎俩勾引他,再吊着他,非要用对一次词来换一次快乐的机会。
段柏章也乐于陪她玩幼稚的小游戏,她试图作弄他时滴溜溜转的黑眼睛,可爱得就像雪地里探出小脑袋的小狐狸。
而段柏章并不是合格的演员,他只会照本宣科地逐字朗读,语气生硬没有起伏,但她也不在意,能自顾自地把戏演下去。
正如现在,男人说完了无聊又漫长的一段台词后,她嗫嚅着,鲜血从她的口中不断涌出。
她像是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接连叫了三声:
“娘……娘……娘!”
她的眼睛闭上,客厅里随即响起了赵容的抽泣声。
等赵容抽了半包纸擦干眼泪和鼻涕后,段柏章才出声说道:“妈,我回来了。”
“嗯,我听见了,”赵容叹了口气,“儿媳妇演的真好。”
“妈!是前儿媳妇!”韩诗柳从楼上跑下来,朝段柏章撇嘴。
“就你长嘴了。”赵容嘴上骂着,亲密地和韩诗柳贴到一起,走到餐厅才想起来叫段柏章:“快来吃饭吧,今天她爸爸不回来吃。”
赵容特意让阿姨做了段柏章爱吃的饭菜,但韩诗柳却成心不让他好好吃完这顿饭。
她没完没了和赵容谈论剧情,一边故作高深地叹息:“她演这种离谱的古偶真的太可惜了,她就应该去演大女主,演各种突破的角色。”
赵容也接道:“那个精神病的票,你买了吧,我还没看过呢。”
“妈,那个是《蒙马特疯人院》,谈桐演一个生生被逼成疯子的舞蹈家,演得简直绝了!”
“行,你有空先给我讲讲,我怕我看不懂。”
“有个两小时的幕后纪录片呢,我发给你!谈桐真的美得我想哭,而且和杨效也好甜。”
“哎,我感觉她和那个小男生是不是也有点戏。”
“不可能!她们……”
“我吃完了。”段柏章听不下去了,他放下碗筷,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他给韩诗柳发消息:【视频发我。】
韩诗柳先是回了个问号,然后甩过来一个巨大的合集:【本老粉的全部库存在此!你慢慢品鉴!】
段柏章点开,里面分门别类存了谈桐的各种视频,几乎包括了所有影视剪辑、采访、综艺、幕后花絮,还有上千张照片。
段柏章先点开了照片,这些照片大多是他出国后所不曾见过的谈桐。
这些年里他也会关注她,但却不敢过多关注。
她太容易牵动他的情绪,只是偶然的一窥就会让他辗转反侧。更别提他不小心看到吻戏片段时,更是恨不得冲到她身边,用更深的,只在他们之间存在过的吻覆盖掉别的男人的气息和痕迹。
他怕自己再多看几眼,就会抵抗不过意志力从而一事无成。
他沿着时间线看过去,一张张照片,一个个视频。
他突然庆幸她选择了这个行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一个人有如此多的影像资料被保存下来,让他得窥他缺失的时间里,她生活中的吉光片羽。
直到他看到了《帝王恩》的花絮,足足有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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