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姜姑娘定是极为喜欢这句话。”
薛首辅含蓄得很。
柳渊有罕见的迷茫,“是么?”
“定是,陛下日后多这样和姜姑娘说话就是了!”
薛首辅大喜过望,只觉要成了,下一刻柳渊竟道,“话虽如此,朕不喜勉强她,还是她愿意的好。”
薛首辅,“啊?”
那她兴许就喜欢这个风格呢!
夜风忽地一紧,扯得薛首辅心尖乱颤,殿里空气一窒,柳渊的声音无情无绪,“众卿既已知朕的心思,自当知晓如何对待姜姑娘。”
“是,臣等知晓!”
薛首辅还欲开口,柳渊又道,“薛卿也是姜姑娘的兄长了,倘若……真有合适的人,薛卿也可为你妹妹留意些,朕再不挡她姻缘。”
薛首辅大惊,不,不,他哪里是这个意思!
“退下。”
薛首辅速速地出了殿,只觉绝望,回头一望,那窗下月光照着的人影寂寥得不似坐拥天下的帝王,那分明是个脑子糊涂的痴情种啊!
柳渊浑然不觉,那张极俊的面容上,从额头到鼻间覆着一方绣有海棠花的帕子,只露出一双形状优美的薄唇。
薄唇微张,向上吐息,帕子悠悠地落下来,一半盖住薄唇,一半滑过下巴垂落脖颈。
六年间,柳渊无数次重复这个动作,似乎这方帕子极像一个亲吻,在这无人的昏暗的大殿里,慢慢地从他的额头吻至脖颈,再永久地停留在怀里。
第16章 15
翌日,长公主已被禁足公主府,再也出不来,薛首辅打着看妹妹的由头去了姜府,与白芙暗中一对情况,一时凄惨惊叹,“这两人当真百年难遇,糊涂到一块去了!”
薛首辅老而弥坚,“是人都有弱点,老夫还就不信了,我妹妹若真要再嫁,陛下当真舍得?”
白芙一怔,面色发白,“说来有个事——”
“白姑娘何故发抖?”
“我与姜姑娘曾到冀州,遇一青年,那青年为姑娘美貌所倾,对姑娘倾其所有,姑娘不忍拂他心意,分别之际曾说,倘若三年后再见……”
薛首辅急切,“我妹妹就答应嫁给他?”
“那倒不是,姑娘只说许他一个承诺。”白芙冷笑。
“那你抖个什么?”
白芙一脸怜悯,“我是为薛大人啊,我思及那青年面貌,与薛大人略有相似,与小薛大人更像是兄弟,也不知与薛大人是何关系!”
小薛大人即是薛仲何。
姜缨正在后院裁剪衣料,宫里已送来了柳渊的衣服尺寸,她准备仿着尺寸为宫外那未见过面的兄长做件新衣,忽听门外传来惊呼,“不好了,薛大人晕了!”当即飞奔出门。
手心手背都是肉,京外兄长得做新衣,京里兄长惊恐昏迷,哪个都得顾着,姜缨好生忙碌,一手还捏着剪刀,眼睛紧盯太医喂薛首辅服药。
薛首辅是个争气的老人家,服了药后没一会儿就醒了,当即脸色一变,非要下床回府,姜缨阻拦不得,护着他到了前院,正巧薛仲何等一群年轻臣子拎着药材与礼品过来探病,“姑姑的病可好了?”
“我是好了,兄长倒是身体不舒服了。”姜缨担忧地看着薛首辅,薛首辅撑起精神,“为兄无碍,为兄得回家了!”家里出大事了!
人生何其精彩,此话还未落地,门外白霄与一青年并肩进来,白霄扬声就喊,“姑娘,看看是谁来了——”
那青年身姿英挺,高鼻星眸,不似院中臣子那样端正有方,只一身洒脱之气,见了姜缨,微微一笑,“姑娘可还记得薛某?”
“是你!”姜缨脑中闪出一截回忆。
那青年感动道,“不想姑娘还记得我,自我与姑娘分别,这三年来日夜牵挂姑娘……”
其余人惊恐。
说时迟那时快,薛仲何朝着那青年就扑了过来,一把捂住了青年嘴巴,“兄长,勿要胡言乱语!”
薛首辅已晕过一次了,他务必要坚强下来,他做到了,他朝一脸深思的姜缨淡定介绍,“妹妹,这是你大侄子,薛仲清,他从小就是个傻的,妹妹别介意。”
薛仲清从小即便不是个傻的,也是个与众不同的,自幼不喜京中拘束,不及十岁就从京中跑到祖籍居住。
后来许多年,他更是天南海北地游荡,几乎不回京,京中除却薛家人,也不曾见过他长大后的模样,故而姜缨与他不识彼此身份,也属正常。
姜缨眨眨眼,捋清了此事,心下一松,“既是侄子,那便好说。”见薛仲清已被薛仲何放了,正一脸茫然地看过来,她微微一笑,“好侄子,以前的事就忘了吧!”
薛仲清走南闯北,什么都没见过,辈分一事岂能难住他,他锲而不舍道,“我对姑娘之心,自不会因这点小事改变,姑娘曾答应许我一个承诺,今日有缘再见,我就要提出来……”
所有人都被薛仲清的狂言给震撼住了,薛首辅正闭眸沉思,薛仲尖叫一声,再次捂住薛仲清的嘴巴,低低提醒,“这是当今太子的娘亲,虽与陛下和离,仍得圣心,不可放肆!”
姜缨也想起了许诺一事,坦然自信,“让他说,我言出必行。”
院子里静得落针可闻,其余人也不好摆出兴奋神色,只故作呆滞之状,薛仲何是真呆滞了,唯薛仲清大为欢喜,“我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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