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时分,学堂门口,姜缨才将姜满满送进去,襄王爷与薛首辅又联袂而来。
想是昨夜宫中毫无动静,两人也无气馁,来前彼此鼓劲,“你我正是奋进的年纪,不可畏难不行!”
随从们十分惊恐:您们两个老人家,稍微奋进一下,可别奋进到棺材里去了!
然而两个老人家斗志盎然,决意揣度圣意,既然宫中不动,那就让姜缨吃个苦头。
是以,襄王爷一见姜缨,出口挑衅,“姜姑娘昨夜枪打首辅,火烧王府,真是胆大包天!”
姜缨十分惊讶,“王爷何出此言?薛首辅年迈,不慎跌坐在地才伤了自己,至于王府那火,必是跑出的家禽引起的,王爷可不要冤枉了好人。”
姜缨,一个可以信口雌黄的姑娘,此时面对襄王爷的怒火,依然可以颠倒黑白。
襄王爷气得叉腰一喊,“真真无法无天了,没你不敢做的事,对吧?那你敢进校场和本王切磋吗?”
随从们再次惊恐:您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哪里来的勇气挑衅一个年轻姑娘!
薛首辅,一个甘当襄王绿叶的老人家,恪尽其职地鼓掌,“襄王爷老当益壮,威力不减当年!”
姜缨今日相当尊老,“襄王爷确然威武不凡!”
襄王爷被鼓动得满脸激动,襄王妃省亲去了,没人摁得住他了,他英武地赶姜缨上了王府备好的马车,自己和薛首辅坐上了另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滚滚驶向校场,及至校场,演武台上兵戈交接的铮鸣声此起彼伏。
姜缨身置阔大空地,如回多年前,神思飘渺,演武台上那交错的身影已变了模样,好似青衣少女与少年皇子枪剑交织。
“姜姑娘!”襄王爷声音满含斗志。
姜缨神思回笼,听着军士的吆喝声,不由得心潮澎湃,从成排的武器架上抽出一柄长枪,眉目一凛,旋即回身展臂,定眼一瞧,箭头正肃杀地指着一个陀螺。
一个陀螺?!
姜缨面无表情地收回长枪,“切磋抽陀螺?”
襄王爷得意洋洋,“本王可是抽陀螺的高手,陛下都抽不过本王!姜姑娘也玩过吧?”
姜缨只问,“三局两胜?”
这般娴熟,襄王爷不妙地眯起双眼,“不曾听说姜姑娘会玩这个,在京外玩过?”
姜缨微微一笑,“王爷,我有个儿子,他五岁了。”
半个时辰后,姜缨全胜,襄王爷全败,襄王爷郁闷地喝起了酒,“满满竟爱玩这个,这点倒是和陛下不像!”
姜缨只道,“王爷,满满是我的儿子。”
襄王爷当没听到,扬声,“本王不服,本王老了,抽不过你正常,你和年轻人比比!”双手一拍,走来十来个健硕男人,一人手里拎一个陀螺。
姜缨实未料到,有朝一日,她在校场和一群男人比抽陀螺,可她亦不服气,“来!”
襄王爷冷哼,“这可是年轻男人,力气比你的大!”
姜缨微微一笑,“王爷,我家中有个朋友,您见过的,昨晚身负双剑那个,力大无穷,他也喜和我玩这个。”
半个时辰后,姜缨赢了,襄王爷气得愤恨拍胸, “本王还为姜姑娘备了一份大礼!”
襄王爷往远处一望,不过片刻,一个健硕男人提着长枪过来了,身轻如燕地跳上了台子。
襄王爷道,“这是陛下亲卫,与陛下对打多次。若你赢得过,本王应你所有要求。赢不过,你应下本王一个要求。”
“姜缨,敢不敢赌?”
几乎话音一落,姜缨就道,“有何不敢?”
襄王爷笑道,“哪怕本王要你再进宫,陪侍陛下左右,亦敢?”
“敢。”
姜缨没有退却的仗,她的目光掠过对面男人提枪的手势,那是她惯用的手势。
姜缨目光如炬地看着那亲卫,“陛下与你对打过多少次?”
亲卫时刻谨记与陛下的一切,“三十八次。”
姜缨笑道,“陛下曾与我在这台子上对打五十次。”转头去望襄王爷,“王爷,我赢了。”
襄王爷:“哈?!”
“还没打呢!”襄王爷急得要跳,姜缨跳下台子,十分无辜地解释,“打什么,王爷不是说我们比谁与陛下对打得多么?”
一旁的薛首辅回味了遍襄王适才的话,不由脸色一变,“不行,姜姑娘你乱扣字眼。”
“襄王爷亲口所言,怎能是我乱扣呢?”姜缨笑得开心,“襄王爷一言九鼎,必不会食言!”
襄王爷要气死了!
看着姜缨翩然离去的背影,他大吼一声,“本王看她要上天!就没人能出来管管她吗!本王要进宫,要禀报陛下!”
襄王爷爬上马车就奔宫去了,一路到了勤政殿,李公公在门边瞅见,瞧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忙过来行礼,“王爷这是怎么了?”
襄王爷不理他,把他脑袋拨到一边,伸着脖子往殿里瞅去,一瞅见殿里那个高峻伟岸的衣影,就拔高了音量,“姜缨那姑娘要气死本王了!本王要见陛下!”
李公公正欲通报,殿里传来一道低沉笑声,“皇叔,气大伤身,您这个年纪,悠着点吧。”
襄王爷一听就呼呼喘气,朝殿里吼了一声,“陛下再不出来管管,她要上天了!”
姜缨还不知襄王爷告状去了,她回了姜府就又愁眉不展,寂寞地怅叹,“英雄赋闲,谁能是我的伯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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