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红懵了下,随即赶紧发挥特长,“咋哭了呢?是不是遇到啥难事了,有啥事你跟婶子说,婶子再不济好歹也算比你多活了这几十年,还是能帮你分析分析的。”
“我,”孟书婉抽噎了下,像是极力控制着情绪一般,唇抿了一会儿,才开口:“让婶子见笑了,是好久没人这么关心我了,看见婶子,我就想到了我妈,要是她还在,就不会让我饿着肚子赶车……”
少女的声音弱了下去,但却让人鼻腔发酸。
李春红在心里感叹:可怜啊,年纪轻轻就没了妈。
这么想着,她怜惜地看着少女,温声说:“见笑啥,婶子一看见你就觉得亲切,说句不好听的,我恨不得你是我女儿呢,你瞅瞅你这模样水灵灵的,而且一看就是读书好的文化人,这是去大学报道吧?考上哪里了啊?”
前世李春红也是这么问,只是那时的她被李春红映照出来的人设迷惑,再加上心中的苦闷实在是想找人倾诉,便坦诚说了自己的遭遇,更是在李春红刻意地引导下,越发相信她,最后被骗走十五块。
现如今,孟书婉自然不会像前世那样了,她只是避开了这个话题,装出一副落寞的样子低头吃着酥饼,等一个酥饼下肚,就不再继续说话。
李春红也不急着继续问,而是发挥自己能说会道的特长,聊东聊西,跟她拉近关系。
孟书婉也顺着她的话题聊,期间李春红还主动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她说自己有个儿子,因为身体不好逃过了下乡,平日就喜欢雕刻东西,这次她也是回老家探亲,顺便给儿子弄一些治病的土方子。
孟书婉看着为儿子唉声叹气的李春红,忽然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会被骗了。
这个李春红,真的很厉害,她展露自己生活上的不顺心,让人很容易对她共情,这样一来二去,哪怕最开始你有警惕心,可随着越聊越投入,你只会相信面前的中年妇女,是一位善良、苦命、热心肠的好人。
这大概就是书本上所说的社交能力,而在社会中,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
孟书婉开始自省,前世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和错误,都是因为不懂得如何开口与程家人沟通解释。
她如果有李春红这一半的沟通技巧,可能也就没有那么多误会了。
李春红见孟书婉面露怅然,以为是自己的方式奏效,便试探抛出话引,结果这次少女没再避而不答,开始讲起了自己,当知道少女是被坏心肠的姑姑逼嫁,才逃离家乡去首都投奔远房亲戚后,她表面上展示了自己的愤慨,越发让少女对她亲近,内心则是有了其他的算计。
孟书婉如同前世那般,让她知道了自己没有介绍信。
“介绍信这简单,我能弄到,能让你在招待所住小半个月,这小半个月你也肯定能找到你那位舅姥爷了,就算找不到,也能找个活干,总归不用再回吃人的狼窝。”
李春红一脸得意,见孟书婉咬着唇纠结,她索性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纸递过去,小声说:“喏,你瞅瞅。这就是我找人弄的,咋样,跟真的没区别吧。”
孟书婉把纸摊开,赫然是一张盖了章的介绍信,上面无论是内容还是红章都很正规齐全。
这是前世所没有的。
前世的她很快就相信了李春红的话,所以李春红压根就没有掏出过这封介绍信自证。
孟书婉微微眯眸,脸上恰到好处露出了一丝惊讶,用同样小的声音问道:“确实很真,就是这首都的招待所听说很严格的,真的能骗过去吗?万一被发现,这可是要被抓的。”
李春红:“能,我都帮好些人开过了,不仅是开介绍信,只要是用到盖章的,他都能伪造,保准以假乱真!”
看来这是个惯犯。孟书婉心里冷笑,想想也对,要不是惯犯,也不会铁石心肠到能骗一个小姑娘的钱。
孟书婉看了眼窗外,已经是中午了,距离到达首都站还有一天的时间。
那边的李春红大概是见孟书婉沉默,以为她还是怀疑,便半个身子探过来,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别担心,这个做介绍信的人是我堂哥家的一个儿子,他是个能耐人,因为要攒钱看病,才做了这行,除了介绍信,还帮忙做证呢,都做一年多了,一点事都没有,我想着帮你也帮他,就俩人一起帮,绝对不会害你。”
孟书婉微微敛眸,沉默了两秒,才对着李春红轻声问:“那这信开一张贵吗?”
李春红心花怒放,赶紧说:“不贵的,十五块。”
大概是觉得自己要净赚十五块了,李春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孟书婉特别好,旁人瞅见了,都还以为这是一对母女。
李春红是怕孟书婉会反悔,毕竟十五块其实是她喊了高价,往常只敢说五块,谁知道这丫头是真的一点子都不还价啊。
李春红越看越觉得对面的少女是个傻家雀,倒也难怪被姑姑欺负,还啥也没问清楚就敢跑首都寻亲,真的是有点虎。
孟书婉无所谓李春红的视线,很是心安理得享受着来自她的照顾,甚至还时不时说几句软和话,哄得李春红开心的不行,甚至到了后面,还专门掏出了几个橘子给孟书婉吃。
孟书婉也没客气,就着橘子吃酥饼,在李春红有点肉疼的表情里,把那一袋子酥饼吃了一半,橘子全部吃光,中途去了几趟厕所,开始李春红还跟着一起,后面见孟书婉去的勤,也就不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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