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营的工作不少,其中之一就是给教兵缝补衣物和做鞋子。如果被褥的线断了,也可以送过来给女营缝。
除此之外还有制作口罩、绷带之类的事。稍微聪明伶俐些的更会被挑去变成护士,比起照顾病人,更多的是参与到基础草药的加工制作中去,并且学习基本的护理,为平时训练中发生的受伤,和未来发生的武力冲突做准备。
被人贩子卖到延寿教的女人不少,她们原本对未来生活的预期极低,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卖给鳏夫当老婆,至少还有个家。
结果延寿教女营里的日子虽然也和男人隔绝,却没有尼姑、道姑那么清苦,似乎比她们能想象的好日子还要更好一些。
除了会思念被分开的家人,大家都埋头好好过日子。
而和这支运人的队伍一起到达的,进了曲阳城中原粮仓粮店的运粮车里,还有一位中粮高层派来的谈判代表周良才。
他能从其他一众人之中冒出来当上谈判代表只是因为他也姓周。中粮高层们拿捏不住周教主的脾性,派谁都没有把握,干脆派一个姓相同的,看看会不会态度稍微好一点。
周良才没有一到曲阳县就去面见周宇,而是准备先观察一下粮食进了粮店里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周良才皱着眉,觉得事情很糟糕。
中粮的粮店隔了将近1个月再次开业,打出900文1石的底价,想和延寿教950文1石的价格打打价格战。
然后一大群人过来排队开始买。周良才一开始还挺高兴的,结果发现掌柜的面色很差,一问才知道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延寿教的人。不限购的话,他们能在一天内把所有存粮都买光,让你的粮店再次关店。
周良才问掌柜:“怎么不限购,怎么不涨价?”
掌柜无奈地说:“涨价到和延寿教的粮价一样,那延寿教的人不来买,其他居民也不会来买了。”
周良才觉得很头痛,自家粮店在与延寿教粮店的竞争中一败涂地。而且,这天怎么就下雨了呢?
下雨对冕州人本来是高兴的事情,但在粮商的眼里,干旱才是对粮价的利好,雨水只能让中粮在遭受干旱的冕州卖高价粮的计划彻底落空。
周良才甚至有些灰心丧气,自己和周教主谈现在还剩下什么筹码?
他让粮店掌柜的把店关上吧,否则也只是被延寿教买光了粮,最后没粮关门。等他先跟周教主谈完之后再说。
但掌柜的婉拒了周良才的建议:“若是开不到半天就又关门,城镇里的居民只会更加小看我们,今后再难与延寿教的粮店竞争。”
掌柜的开始限购,限制每个人只能买1合粮。1合是十分之一斗,百分之一石,奇抠无比。
因此被排队买粮的人痛骂,但粮店充耳不闻,直接阴阳怪气地说爱买不买。
周良才无从指责掌柜的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或许他只是在出这些天粮店被买光粮之后不得不关门的一口恶气。
他没有大声问他,这种行为和将粮店关门所导致的名誉、口碑受损有什么区别?一样能被人看出来色厉内荏。
周良才对和延寿教教主的见面产生了悲观情绪。
因此当他见到周宇,并且发现对方确实和传闻中的一样年轻,甚至比自己还年轻时,忍不住说了句:
“教主大人的确是年轻气盛、雄心勃勃啊。”
周宇不明白,这个自称是中原粮仓的使者的人,怎么一上来就带着股酸味嘲讽自己年轻?这是不想谈了吗。
周良才也是话出口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妥,但既然大概率谈不成,他也就干脆放飞自己,继续说道:
“教主,冕州一向都是中粮在卖粮。就算您要开店进到这个行业,至少也得向前辈知会一声。突然趁着我方遭遇火灾,一时接应不上粮食就抢生意是怎么回事?”
周宇说:“你们却忘记了卖1200文1石粮,让冕州人挣的大半钱都要花在买粮上的事?若是只有你们能开店,你们干嘛不卖3贯1石,挣得更多?”
周良才心想要是冕州大旱,5贯1石中粮都敢卖。可眼下他确实被怼得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
生意这东西,既然你看不上挣10文钱的,硬要挣100文钱,那就得接受愿意挣10文钱的竞争对手挑战。
周良才嘴上说:“教主再怎么说也得跟我们知会一声,大家和和气气一起定个价格卖,多好的事。现在你我竞相降价,只会便宜了旁人。”
周宇说:“和你们一个价格卖,那延寿教哪里卖得过你们啊。中粮财大气粗,我可不是对手。”
周良才劝道:“周教主,不如你我共退一步。”
“哦?怎么说。”
周良才试探道:“今后延寿教卖的粮,都由我中粮来供,肯定给您个好价钱。但是大家就别卖这么便宜了,一起卖1100文1石,已经给了本地居民面子。”
周宇问道:“多少钱算是好价钱?”
周良才看似乎能谈,比了个数字:“我做主,800文1石供给延寿教。此间有300文的大利润呢。”
周宇笑着摇头:“我却有别的提议,你愿不愿意听?”
周良才搓了搓手:“教主请说,价格还能商量。”
周宇说:“你们的店,就别开了。到时候冕州的粮店,就当做是延寿教和中粮的合营。我600文1石买你们的粮,届时我来定价,卖出的利润不论多少,咱们双方对半分。”
周良才第一时间反驳道:“这可不行,600文1石的价格简直荒谬。周教主可要明白,北方旱灾没过,朝廷仍然在打仗,这粮价没有这么降下去的。600文1石粮从南方送到这儿来,简直就是1文钱不赚还要倒贴钱。”
周宇想了想说:“就600文1石,我派人过去运粮。若是你做不了主,回去问问吧。”
周良才思忖再三:“合营此事的确重大,我得回禀东家来做决定。”
周宇点点头:“但是这段时间,延寿教的粮店不会停手不做竞争。延寿教种麦子的田地多的是,还有一批收了豆子就要夏播的田要播种,将来仓库里都是粮,总是要卖一些的。若是你我不能合营,那在冕州,就各凭本事了。”
周良才忧心忡忡地离去了,他在离开冕州之前去看了延寿教各个村落的麦田。长势良好,种田教众的脸上都是放松、高兴的神色。
这样的延寿教,这样的冕州,中原粮仓还能争得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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