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竹筠见她不愿意多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背着手看着地上落下一具又一具被北司斩杀致死的暗卫尸身,脸上竟没有半分波澜。
“不过本皇子没想到,为了杀皇兄你能下如此大的决心,哪怕知道了若月会诬陷于你,也愿意铤而走险,担上罪责。”
若不这般做,怎么能降低嫌疑呢?
花醉漓笑了笑:“那也要多谢三殿下信任于我,暗中传了消息,又换掉关押我的宫女太监,不然,臣女现在还不知在哪所宫殿里关着呢。”
“对于合作者,本皇子向来真诚以待。”梅竹筠看向旁边高挑优雅的少女,眸中闪过某种探究“只是,花大小姐又如何肯定,皇兄一定会替你洗清冤屈呢?”
若没记错,他的这位皇兄可向来是不喜多管闲事的,别说帮一个贵族女洗冤,就是他那个亲妹妹遇上麻烦,也是眼皮都不抬的。
肯定么……
花醉漓被这个问题问得发愣,她似乎从没考虑过梅濯雪会不会有抛下她不管的可能,前世和他相处,除了离开他这一件事外,其余的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哪怕她为了躲避侍寝拿剪刀刺他臂膀,他也只是淡淡含笑什么都不讲地放开她,养一阵后……
花醉漓捏了捏脖颈前系好的扣子,算了,这人没什么值得回味的优点,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恨!
她抬头看了看太阳方位,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朝梅竹筠点点头。
梅竹筠看了她一眼,抬手一挥,那些个缠斗的暗卫瞬间抽身离开。
“可恶!”北星可爱的娃娃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阴狠,他转身飞向停尸房,想看看主子怎么样了,可谁知刚到门前,就听‘砰’地一声。
一股强大气流直冲面门,北星瞬间被弹飞出去,歪头吐出口鲜血。
大门敞开,丝丝寒气似有如实物般不断汩汩外冒,暖阳遮进了云层里,风也变小了。
浅白犹如寒寒冰雪一般的华美袍缎染了红,从地上一点点掠过,划出血线。
他墨发飞舞,没有施加任何约束,顺在身后好似巨大张开的黑色羽翼,他一步一步向前,微微抬头,只见左瞳孔上多出一道艳丽诡谲的猩红条纹,如荼蘼花开。
北星圆睁眼睛,看着那个人身体竟有些轻微发抖,哪怕刚才拼力厮杀和死亡只有一线之隔,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恐惧。
他看着白衣人好像没了神智一般不言不语,缓缓转头似寻找什么,片刻,白衣人的目光定在一片茂密丛林之中,像是野兽抓住了目标,掠过自己,直直走去。
“他过来了。”梅竹筠看着缓步走来的白衣人,竟有一种面前的不是人而是要食人血肉的兽一般的错觉。
他下意识地要拉起身旁女子的柔荑往后退,可还没触碰到,就被一股强而有力的掌风掀翻出去,重重砸到旁边的假山上,一口鲜血喷出生死不明。
花醉漓收回目光,长袖下的手紧握有些瑟缩,可脸上却没有半分退意,她冷冷看着他走近站在自己面前,染了血的长袍被风吹拂摩擦过她的脸颊,带起一阵腥味。
她依然屹立不动,
面对兽,
不能慌,不能逃,不能被他发现一丝可乘之机。
他左瞳孔里的猩红荼蘼流转闪烁,抬手环住她,把头埋进她的脖颈轻嗅,似在寻找什么能令他安心的气息。
肩上的人很重,好像要把毕生的气力都要压到她身上一般,花醉漓不躲不闪,任由那温凉又似有撩拨之意的气息喷洒上肌肤。
她皱眉,却没有推开,而是反手缓缓环上他的脊背,柔柔抱住,她明显感觉怀里的人身形一僵,随后便是放松。
他的脑袋无意识蹭了蹭她的脖子,亲昵得像是某种撒娇的小猫,只是那双手,却越发不规矩了。
身上的乳白银月披风早已掉落在地,花醉漓眸光乍寒,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袍袖中。
少女清香阵阵,依然如记忆中一样美好,梅濯雪神志不清,掌下熟悉又温暖的触感完全让他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他眼底的荼蘼越发诡艳,薄唇越发鲜红,他低头近乎痴迷地啃.咬嘴边的嫩肉,不住呢喃:“醉……醉醉,醉……噗!”
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琵琶骨,鲜红的血泽汩汩外冒,梅濯雪好像清醒了点,他缓缓抬起头,看着被他抱得衣衫凌乱的佳人。
花醉漓阴冷笑道:“殿下可是清醒了?真没想到您骨子里竟是如此龌龊……嗯!”
她原以为刺一刀能让对方放手,就算不放,也能让他清醒清醒好看看自己正在做什么混账事,哪知,人是清醒了,可清醒后干得第一件事竟是朝她肩膀狠咬一口。
皮肤被他咬破了,花醉漓也向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主儿,手里握着匕首的柄,狠狠转动。
她痛几分,便让匕首深入几分。
然而匕首深入几分,那人就会加重几分力道。
两个人相互折磨谁也不让谁,看上去竟像……正在闹别扭的孩子。
良久,花醉漓终是忍不住了,她把匕首猛地往外一拽,趁着对方身体疼痛从而有些松懈的空当,猛地一把推开他,倒退几步。
她冷眼看着被她推翻,却又马上被北星扶住,倚靠身上的人,嗤笑一声,转身便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说道:
“抓住,毒杀卫状元的元凶花醉漓,带入东宫,听候问审。”
“是!”
……
东宫,
华美素雅。
青鹤屏风后面冒出白融融的雾气。
花醉漓紧阖双眸,听着耳边源源不断的流水声,手里捏紧茶杯,强忍着一袖子甩出去的冲动。
“我劝你最好别动歪心思。”后面倚靠柱子的北星嘴角含笑,可落到她身上的目光阴冷得好似能刺穿胸膛的利剑“你最好祈祷主子没事,不然,我一定要让你陪葬!”
听了此话,花醉漓果真开始默默祈祷,天灵灵地灵灵,各路神仙保佑梅濯雪可千万别他娘地没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屏风上人影闪动,福伯撩开珍珠脆帘,边擦手,边看着端正坐在梓木茶桌旁品茶的花醉漓身上,他目光晦暗不明,声音低沉道:“进来,主子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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