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白?”吴思影心中一动,睁大美目,急问道:“灵夜宫白如影是你何人?”
白恨一怔,本欲脱口而出,但一想到母亲一直以自己为耻,心中反而犹豫起来。
见他并不想说,吴思影也并未将他逼得太紧,而是放软了口气,道:“你既不想说,我便不问了!”
白恨听罢,刚要坐下,却又听吴思影不冷不热说道:“小公子且自便吧!”
此话一出,白恨还未坐下却又本能的站了起来。
他有些尴尬的站在那儿,也不离开,一时间不知所措竟低着头脸热起来。
吴思影原本自觉自己理所应当,但瞥见白恨此样,不知怎的,竟生出不忍之心。
她这才抬眼仔细打量白恨,越看越觉得这娃娃长相完美,气质出尘,不由好感顿生。
她心下一软,又笑了笑问道:“想喝茶?”
这从天而降的台阶送到白恨跟前,白恨连忙轻轻点头,但瞧对方似乎没看他,便紧跟着应声道:“正口渴啦!”
吴思影温柔淡笑,从托盘中拿起一只倒扣的玉杯,为白恨倒了杯热茶,并递到白恨面前。
她并没有直接放在桌上,白恨便双手去接,这才又坐了下来。
他彬彬有礼,体贴温柔之态已落入吴思影眼中,使她心中好感又升。
“这是潽洱,孩童可饮,但不可多饮,只允你喝两杯吧!”
“谢谢姐姐!”白恨轻轻抿唇,浅尝一下,惊讶之色便从眼底溢出:“姐姐,这茶好喝!”
吴思影又笑了笑道:“看来你也常喝茶!”
白恨也笑道:“跟着大人们学着喝的,慢慢的就喜欢上啦!”
“难得!你的性子安静!小小年纪便有品味,定是富贵人家所出吧!”
白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喝了一口,才道:“没想到这小小客栈竟有如此好的茶叶!”
吴思影轻声道:“茶叶尚可!”
白恨不解问道:“怎么说?”
吴思影此时展现出难得的耐心,道:“茶叶是今年新茶,只算中上等,真正能让你品出茶香口感的是这只茶壶。”
见白恨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望着她,她也不绕弯子,接着道:“无论我走到哪儿,都会带着这套茶具,只因为这套茶具乃世间仅此一套。”
白恨接过玉杯早已看出玉杯材质,所以此刻看也没看直接道:“这玉杯触感细腻,确是上等羊脂白玉,加之这一整套自是价值不菲。”
吴思影赞道:“小公子好见识,你说的也分毫不错,”她说到此处便将茶壶盖打开,一股幽幽的茶香一时间飘满了整个大堂,令人如痴如醉。
吴思影轻声道:“过来看!”
白恨放下茶杯,慢慢的小心翼翼的起身凑了过去。
见他有些放不开,吴思影催促道:“凑近些!仔细看!”
白恨便又凑近了些,原本双眼被那热烫的水气熏得有些难受,但水中除了茶叶竟还真有别的东西,看着赤黑一块。
他连忙将头撤了回来,坐回座位,刚要开口,吴思影却向他做了一个嘘声手势。
他这才将好奇心强行压下。
黑夜
今晚月暗星密,两道黑影在一排排屋顶上快速闪过。
不多时便停在一个巨大的院落外。
二人趴在屋顶外围,探起头朝院内望去。正是身穿夜行衣的吴俊泉和攀月。
院子有一棵很大很大的广玉兰树,此季正值玉兰花开,枝叶茂盛特别抢眼。
“此处是不二坊的后院,定能查到猫腻!”攀月在旁放低声音,道。
吴俊泉望着攀月,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疑问问出:“不二坊不是赌坊吗?赌坊里不是做赌博生意吗?他们怎会去干绑匪的活?”
攀月瞬间被吴俊泉的单纯可爱到了,问题是他真的问得很严肃,不像是装的。
见吴俊泉还在等她解惑,她耐着性子,一本正经解释道:“各行各业都没有那么干净的,屠户喜欢将缺斤少两的猪肉卖与老实人,从中贪图更多利润,买菜的大妈会将白菜外围的老叶剥了一层又一层,满足她的精打细算成就感!”
“包子铺的老板有时见了快饿死的乞丐也不愿施舍他一个包子救他的命!”攀月幽幽一叹,道:“芸芸众生尚且如此贪婪冷漠,那赌坊本就是人性欲望聚集之地,又岂会干净,只要有利可图,杀人放火之事自是不必说!”
吴俊泉听后,思索片刻又问道:“那既是恶地,又行恶事,官家为何不下令废除?”
攀月再一次被吴俊泉可爱到了。
但她这次没有笑,而是也思索一阵儿,才慢慢回道:“赌坊日进斗金,向朝延贡献的税收也高,国家自是不会将其废除。世界美好与丑陋本就并存,不然为何来美丑之分呢!”
攀月虽只是简单分析了下,吴俊泉却似乎已大概明白,他没有再纠结下去,很快释然。
这时,院内的门突然打开,一前一后两个人影悄悄地朝这边走来。
吴俊泉与攀月立即低下头趴好,开始小心的观察起来。
前面那人一身青灰锦狍,一派贵公子模样,正是柳天致。
他率先走到那棵广玉兰树下的石桌旁坐了下来。
后面这才跟了过来,却并未敢坐下。
吴俊泉与攀月对视一眼,那人不正是赵五吗?
他们并未说出声,但意思已然明了。
赵五似乎很拘谨,柳天致也未看他,脸色却已沉了下来。
他淡淡道:“既然上批送去的出了问题,这次你亲自试,药量从轻到重,逐个试,成功了再送!”
“可凌王那儿如何交待呀?”赵五犹豫一番问道。
“照实回,若有问题他自会来找我的。”
“是!那属下便将他们带去老地方!”
柳天致恩了声,不再说话。
赵五杵在那儿也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柳天致眉头微皱,这才抬眼看向他,只看了一眼,便问道:“受伤了?”
在柳天致面前,赵五总有种压迫感,令他变得小心翼翼,平常也是如此,但今日明显还有话想说。
见赵五有些支吾,柳天致有些不耐的起身走到他跟前,赵五连忙低下头,急道:“一点……小伤……无碍!”
柳天致直接忽略他的话,双指探上赵五胖乎乎的手腕,双眼眯起,冷冷道:“何人伤了你!”
赵五一咬牙,这才道出吴思影砸店之事。
……
柳天致久久未说话,似在思索。
“主人……”
赵五一声轻唤才让柳天致思绪拉回,这才轻轻叹道:“明月神功的传人又现世江湖了!她未杀你,算你命大,你最近避着点,莫要说你!就算是我,若对上她,也根本赢不了!”
吴俊泉攀月闻言又对视一眼,也十分好奇那女子是谁?
“谁——”柳天致脸色一变,浑身立即散发着凌厉的气场。
他虽未看向吴俊泉这边,二人只当被发现,但也自信未发出任何响动,他是如何发现的?
正要现身时,从黑暗中徐徐走出一个白衣人影。
吴俊泉攀月二人立即原位趴好,不再动作。
“是我!”这人声音有些发怯,却还是走到柳天致跟前。
借着微薄月色,可见这人长相不俗,面部棱角十分优越,身形挺拔,却不如柳天致那般壮硕威武。
“天凤,怎么是你?”柳天致的语气立即软了下来,接着道:“这么晚不睡觉,上这儿来干什么?”
柳天凤一双眼眸犹为明亮,他盯着柳天致,强压心中的怯意,仍有些颤巍巍的问道:“哥,你们……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吗?”
“赵五,你先回去!”柳天致虽是说给赵五听,却伸手拉住柳天凤,道。
赵五连忙应声正要快步离开。
“不许走……”柳天凤用力挣扎,急得大声喊道。
赵五不敢停留,走得更快啰,一会儿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天凤,不许胡闹!”柳天凤边说着边要拉他回房。
柳天凤挣脱不开,又敌不过兄长的虎钳,却一路抗拒,急吼吼道:“柳天致,你放开我……”
柳天致被气的手中一松,竟直接将柳天凤甩倒在地,手掌擦过青石地砖,划开几道口子,不深不浅,却溢出鲜血来。
柳天致面色一惊,立即后悔起来。
连忙上前想将柳天凤拉起,可这弟弟似乎根本不领情。狠狠拍开他的手,快速的从人地上爬了起来。
柳天致傲娇气极,冷哼一声。
“方才那人是谁?”柳天凤不甘示弱,声音顿时拔高几度,狠狠的盯着柳天致。
不等柳天致发作,柳天凤又抢先接着道:“镇中近日消失的少年男子是你们做的?是与不是?”
说到后面,他几乎是从吼的。
柳天致厉喝道:“是谁教你跟兄长如此大声说话?”
柳天凤抿了抿唇,天生的血脉压制使他本能的感到一丝害怕。
柳天致以为他老实了,又放柔声音道:“夜深了,快回房去吧,我给你上药……”
柳天凤却突然跪了下去,双目泛红,道:“哥,我求你,放了他们好不好,他们只是无辜的百姓……”
柳天致目中一冷,浑身都仿佛充满了冷意,他慢悠悠道:“起来,你怎会为那一帮贱民跪在地上,他们怎配?”
柳天凤身形跪得笔直,仰起优美的脖颈正色道:“哥,他们不是贱民,他们都有父母疼爱,是与我一样平等的人!你如此为恶,不可恕也!”
“你说什么?”柳天致暴怒,突然一把掐住柳天凤的脖子,单手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并推向身后的长廊的木柱上不能动弹,这才放松手中的力道,饶是这样,也叫柳天凤够呛!直接体验了一把强烈的 窒息感。
“咳……咳……咳……”
在走廊长夜灯的映射下,吴俊泉终于看清柳天凤的脸,不由得呼吸一滞。
这人也太好看了吧!吴俊泉虽也不自谦自己貌美,但一见这白衣公子柳天凤的脸,结交之心极甚,这是他的想法,但普通人见了那恐是不敢高攀,任何人见了都只会觉得他是天上云,不可亵渎。
夜风微拂,两根白色的薄丝带滑过柳天凤的脸庞,他的美目微蹙,面色隐忍,便更美得如梦如幻,动人心魄了。
吴俊泉下意识的看向攀月,看到如此美男她竟然在发呆,仿佛在她自己的世界里。
仿佛意识到自己过激,柳天致松开了手,随即转过身,隐藏自己眼中的心软,他让自己听起来更冷些:“好好呆着,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你身边那些人看来得整顿整顿啦,大夜晚的竟让你独自一人跑到这后院中来……”
他说完,并未听到柳天凤的任何反应,心中不免奇怪:他怎不急着为他身边之人求情说好话了!
“怎么不说话?”
还是没有反应?
柳天致终是没能忍住,回过身来,柳天凤已晕倒在地。
柳天致瞪大双眼,心中一阵慌张,连忙上前急急喊道:“天凤,天凤……”
他一把将人抱起,心中顿时自责又悔恨,快步消失在长廊之上……
吴俊泉心中也不免跟着着急起来,见柳天致走了,这才轻声问道:“攀月,那天凤公子不知身体如何?我想跟去看看!”
攀月只是淡笑点头,看不出情绪变化。
于是二人又跟了上去。
这不跟不跟不知道,一跟吓一跳,原来这柳天凤住的地方比方才那后院要远很多。
那柳天凤原来是有意绕了一层又一层的内院最后才到的后院,特意跟踪哥哥,就是为了得知一些真相。
这么狠毒的哥哥怎么会有这样单纯善良的一个弟弟呢!
二人展开轻功轻松一掠便上了屋顶,静悄悄的揭开两片瓦片,便朝下看去。
这柳天凤的房间很大,而且十分高雅,房间内置虽简单却低调内敛,散发着独有的气质。
让人看了便觉身心舒适。
此时床前跪满了男男女女一地,个个吓得胆颤心惊,不敢吱声。
这些人服饰统一,男的外穿灰麻背心,内搭黑色锦衣打底,女的青纱背心,内搭白色云衣,更亮丽些,但不施粉黛,全是素颜,却个个出水芙蓉。
不过的他们最担心的便是自己的小命。
柳天致将柳天凤放置床前,已急急的为他输送了内力。
不多时,柳天凤也便幽幽转醒。
“我怎么啦?”他虚弱的问道。
柳天致方才吃人的样子这才及时撤回,他瞪着眼地上的奴仆,冷声道:“你们先退下!”
那些人立即松了口气,却不敢表露出来,立即应声慌张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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